綾小路燻看了眼手裡的軍官證,再看看面前這位渾身書卷氣的老人,真不敢相信他曾經居然是軍人,還是美國海軍參謀部的高階軍官。

這時,剎車聲、驚呼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傳進大廳。

綾小路下意識看向監視螢幕,頓時嚇了一跳--十幾輛黑色平治把外面的道路都堵死了。

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們從不同的入口湧進了接機大廳,他們腰間鼓起一塊,明顯是藏著兇器。

他們肩並肩組成人牆,堵住了所有出口,那些試圖出入的人都被他們陰寒肅殺的眼神驚退。

極道封鎖了機場!綾小路立刻把手伸向機場衛隊的直撥電話,“請快派人過來!他們人數很多,都帶著武器...”話筒裡忽然沒聲音了。

綾小路戰戰兢兢地抬頭,櫃檯前站著一位長者,被刀挑斷的電話線就捏在對方手中。

長者把它放在櫃檯上,“給您添麻煩了,電話就不用打了.”

他兩手各紋著一條眼鏡蛇,五個猙獰的蛇頭分別纏繞五指,每個蛇頭都帶著火焰的高冠。

那是佛教中所謂的‘那迦’,是像龍一般的大蛇,頭越多力量越殊勝。

“讓您見笑了.”

長者把手收回袖子裡。

“這裡是曰本海關的辦公地,你們不要亂來.”

綾小路小心翼翼地警告對方。

“很快就會結束,請安心工作吧.”

長者轉過身,然後朝瑟瑟發抖的警衛們鞠躬,“請稍安勿躁,我們不會亂來.”

他掃視等待入關的旅客們,顯然是在找人。

什麼人能讓極道用如此的‘禮遇’,不惜圍堵國門來找?大廳裡一片死寂,唯有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這位先生說您可以繼續工作.”

昂熱對綾小路淡淡道:“我的護照還在您手裡呢.”

綾小路吃驚地看著這個鎮靜的老人,就算他曾是美國海軍的軍官,可一把年紀了,還敢輕視這些全副武裝的幫會成員嗎?‘准許入境’的章敲了下去,她遞還護照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說‘快走!’老人應該是文職人員,沒見過血肉橫飛的戰場,也不瞭解曰本極道的兇狠,所以才強撐著表現出臨危不懼的態度吧?“是昂熱校長嗎?”

這時,長者從背後走近,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你就是來接機的人?”

昂熱自顧自地把護照塞進護照夾,同時看到了不遠處的人群后,坐在長椅上的年輕身影,在他的四周各有神情警惕的西裝男。

“哇喔.”

昂熱把旅行箱隨手一放,“那是我可愛的教員麼,怎麼看著就像被黑幫挾持拍片的高階片導演?”

那邊,顧讖耳朵動了動,有點無語地放下手中的報紙。

長者連忙拎起昂熱的旅行箱,躬身跟著他走,“犬山家長谷川義隆,恭迎校長駕臨曰本。

一時沒有認出您,真是該死,沒想到您看起來這麼年輕!還有顧教員是我們請來的,他說不喜歡人多.”

“不是看起來,我真覺得自己還挺年輕的.”

昂熱對周圍的西裝男看也不看,徑直穿過人群,走到了已經起身的顧讖面前。

“辛苦了!”

他重重握住顧某人的手掌,言辭懇切,就像見到了艱苦奮戰在敵後的同志。

“...您也辛苦.”

顧讖不動聲色地抽了抽手,“一路旅途勞頓,飛機上的薯條還算美味吧?”

昂熱驚訝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飛機上吃了薯條?”

“番茄醬.”

顧讖點了點自己的唇邊示意。

昂熱不好意思地用絲巾擦了擦嘴邊,是在精心修剪過的鬍鬚上有一點點番茄醬。

“我想,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長谷川義隆小心又小聲地說。

“其實我還蠻想跟我可愛的教員敘舊的,多日不見,很激動.”

昂熱說。

顧讖輕笑:“在異國他鄉見到親愛的校長,我也心潮澎湃.”

長谷川義隆嘴角抽了抽,“當然,兩位都是我們的貴賓.”

達到同行的目的後,昂熱隨口道:“長谷川義隆?我好像記得這個名字,你是哪一級的?”

長谷川義隆臉上頓時泛起‘倍感榮幸’的微紅,挺直腰板,鏗鏘有聲,“1955年入學,精密機械專業畢業,曾有幸聽過校長您的親自授課!”

昂熱恍然,“想起來了,你小時候是娃娃臉.”

“是!”

長谷川義隆摸了摸老臉,不好意思道:“年紀大了,臉型相貌都變了,不如校長一直保持當年的風采.”

說著,他看了看顧讖,也很懂事地補充,“還有顧教員這般器宇軒昂.”

犬山家主管風俗業,深諳奉承之道,各種讚美和拍馬屁工夫簡直不要太熟練。

“這麼大年紀了還在混極道?真是不學好.”

昂熱皺眉搖頭,似乎是覺得這學生太不爭氣。

長谷川義隆只能報以微笑。

臨離開前,昂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耀眼的紅玫瑰,放在了綾小路燻的櫃檯上。

“聽您的口音是鹿兒島人吧?那可是個好地方.”

他感慨道:“那裡有很多善良美麗的女孩,希望下次來曰本,還是這麼可愛的女孩迎接我入關.”

看到幸福地滿臉通紅的女孩,顧讖同樣心生感慨,這才是真正的騷包老男人啊,凱撒經歷得還是少了。

……夜幕降臨,黑色平治車隊在黑水晶般的建築物前停下。

長谷川義隆恭恭敬敬地拉開車門,“校長請!顧教員請!”

昂熱看了眼懸在夜空中的巨型霓虹燈招牌,“玉藻前俱樂部?不帶我去神社或者你們新建的總部,卻帶我來逛俱樂部?”

話雖如此,他倒毫無牴觸的神色,反而充滿興趣,還悄悄用手肘捅了捅顧讖的腰,不正經地擠眉弄眼。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問下潛小組或神葬所的事情,而是問顧讖在曰本待的習不習慣等瑣事。

顧讖不清楚他有何打算,但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緊張的地方。

昂熱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這是家族旗下最奢華的俱樂部,歡迎酒會被安排在這裡.”

長谷川義隆在前邊引路,“家主說校長年輕時也是浪漫的男人,‘玉藻前’在男人心裡可是聖地呢!”

“哦?”

昂熱頗感興趣道:“這其中有什麼說法?”

長谷川義隆笑道;“東京的男人都知道,澀谷街頭是美女的秀場,可大家又說全澀谷的美女看一遍,都不如在‘玉藻前’裡轉一圈.”

昂熱‘啊’了聲,忽然看向顧讖,“年輕的教員呦,現在心裡一定躍躍欲試了吧?”

“校長也很年輕.”

顧讖當然不接這老流氓的話,轉而問長谷川義隆:“玉藻前這個名字,有什麼典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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