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十一個時區,美國伊利諾伊州,卡塞爾學院本部。

深夜,圖書館二層中央控制室,燈火通明。

曼施坦因站在巨型3d投影前,5米多高的虛擬地球懸浮在他面前,隨著他輕輕揮手,虛擬地球會迅速地轉到他要看的位置。

那種感覺就像是神在擺弄自己的造物,令人有揮斥方遒的快感和權力在握的喜悅。

只不過曼施坦因此刻一點都不享受,他很想死。

幽藍色的‘地球’表面同時有七八處紅光閃爍,警報聲此起彼伏。

整個中央控制室充斥著快速敲擊鍵盤、印表機工作、機械密碼機翻譯密電等嘈雜聲,壓得他腦袋都快要爆炸了。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這間控制室裡都是這個氣氛,而今晚輪到他這個老倒黴蛋當值班教授。

多達七十名專家及實習生在這裡工作,每個人同時面對好幾臺終端,諾瑪把世界各地跟學院有關的資訊都抓取過來,最終由人力一一分析決斷。

曼施坦因捏著眉心,聽耳邊傳來的一道道令人吐血的彙報,即便耳膜鼓脹,也耐心給出確切的答覆。

直到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控制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

馮·施耐德拖著古德里安匆匆而入,這兩個最沒義氣的傢伙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頂缸,按道理不會好心回來幫忙的。

古德里安大概是被從窩裡給抓出來的,老習慣還戴著頂皮卡丘圖案的睡帽,兩眼迷迷糊糊的。

“出事了.”

馮·施耐德簡明扼要,開門見山。

曼施坦因一把抓下古德里安的睡帽扔在旁邊,表情凝重起來,這個事件無疑非同一般,馮·施耐德之所以從學術研究轉為執行部負責人,是他的確在執行上有天賦。

對於他這種人,不是嚴重到一定程度的事情,不足以稱為‘出事了’。

“我們在中國丟失了一份秘密資料,迄今為止還不知道下落.”

馮·施耐德的聲音低沉嘶啞,讓人毛骨悚然。

曼施坦因一聽,頓時不以為然地‘嘁’了聲。

他心說丟失一份資料算什麼,你倆一個頂著皮卡丘呼呼大睡去了,一個藉口要修改論文,剩我一個人在這裡頂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在這十二個小時裡,我為你執行部分佈在世界各地的七個行動組擦了屁股、支付了高達十二萬美元的善後款項、阻止了一起槍戰、解決了一場子虛烏有的核武危機...而你現在急匆匆地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丟了什麼資料?玩呢?‘啪’的一聲,一份檔案被馮·施耐德拍在桌上。

曼施坦因一眼掃到封面上的暗紅色印章,因為加班而渾渾噩噩且忿忿不平的腦子好像被人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了。

印章圖案是一條巨蛇頭銜著尾圍成一個圈,鱗片宛然,中間是粗黑體的兩個字母‘ss’。

這是頂級編號,卡塞爾學院的任務和血統一樣分不同等級,優先順序從高到低,分別是abcdef,而超越等級之上的特殊任務則定為s級。

s級任務很少出現,在三峽水庫對龍王諾頓的作戰‘青銅計劃’就是s級。

而‘ss’這種級別則是例外中的例外,未必比s級更重要,但極其特殊,這類任務由校董會直接下達,不透過校長昂熱。

曼施坦因沉吟道:“什麼資料這麼要命,讓那些藏在幕後的校董們也坐不住了,難不成是他們的緋聞?”

“是的,校董會要的東西.”

施耐德緩緩點頭。

……“什麼,遺失資料的人是顧教員?原本安排的交接人選是路明非?”

當從馮·施耐德嘴裡聽完事件的大致脈絡後,曼施坦因傻了。

兩個新人,甚至一個比一個不靠譜,不然怎麼會發生中途改變交接人的情況?最主要的,諾瑪竟然同意了?是他熬夜加班把腦子累糊塗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明非有先見之明啊.”

古德里安思路清奇地說。

從某個方面來說的確如此,有諾瑪背書,他在此事上根本沒有責任,鍋都讓顧讖背了。

“資料遺失,那人沒事吧?”

曼施坦因連忙道。

他平時是古板嚴苛不假,在任務面前甚至會過分理智,但絕不代表他是個冷血的人。

“我想,我們可以當面討論一下.”

馮·施耐德說。

下一秒,旁邊的電子螢幕上便出現了影片接通的畫面,看背景應該是在醫院,一個身纏繃帶的平頭青年正靠在床頭啃蘋果,當看到手機裡活力四射的女團舞變成了三個鎖著眉的糟老頭子後,登時咬了舌頭。

“雷蒙德?”

馮·施耐德說。

平頭青年趕緊將蘋果嚥下去,四下看了看,迅速拉起毛毯將整個人兜頭蓋住,這才肅然道:“三位教授好,執行專員b007雷蒙德報道!”

“你在醫院?”

“是,被玻璃碎片劃傷了.”

雷蒙德心有餘悸道。

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傷的,雖然顧讖抓到了那塊差點插進他腦袋的玻璃碎片,可後續的玻璃雨仍差點要了他的命。

“顧教員呢?”

曼施坦因問道。

“他回案發現場了,哦,就是火車南站.”

雷蒙德猶豫道:“他好像發現了什麼線索,也可能是我的錯覺.”

“你還能參加行動嗎?”

馮·施耐德看著黑乎乎的螢幕。

雷蒙德有些尷尬地轉動攝像頭,萬里之外的控制室裡,三個老傢伙就看到了他身上纏滿的繃帶。

“好吧,好好休養.”

馮·施耐德說。

視訊通話結束通話了,雷蒙德甚至沒來得及說感謝慰問的套話。

倒不是他心大,而是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他還對突發狀況懵逼著呢,況且現在連當個工具人都做不到,只能躺在這裡等結果。

“你這人怎麼回事,大熱天還矇頭?”

護士疑惑的聲音傳來,“該打針了.”

……“雖然我們手裡沒有任何資料,執行專員也住院了,不過還好,我們有聰明能幹的顧教員.”

古德里安如釋重負道:“起碼不至於‘耗子拖王八,無處下嘴’.”

馮·施耐德無語地看他一眼,“顧教員沒有應對此類突發事件的經驗,不然也不會遺失資料了.”

“時間不夠我們派出調查團了吧?”

曼施坦因問道。

“校董會給的時限是當地時間今夜七點前.”

馮·施耐德看了眼腕錶,“還有大約八個小時.”

“人選呢?”

曼施坦因問:“誰距離近?就近派人.”

“外城市的人都趕不到,為了提防餘震,鐵路和機場都暫時停運了.”

馮·施耐德說:“開車能趕到的是校工部的人,他們有個旅遊團正在附近度假.”

曼施坦因想到校工部那些臂肌如鋼鐵、胸膛如石碑的硬漢,搖搖頭,“校工部只能協助,專員應該是有血統優勢的人.”

他給出了精準的判斷,畢竟,什麼言靈能把一座容納幾千人候車的鋁合金大廳摧毀?這種烈度快能比上‘萊茵’了。

那些肌肉男在這種事件中,只適合做些粗活打下手。

馮·施耐德想了想,“先接通顧教員吧,看看他在現場有什麼發現.”

幾秒種後,諾瑪的聲音迴盪在控制室,“命令被拒絕,他正在視訊通話中.”

“跟誰?”

馮·施耐德皺眉。

“a級學員,陳墨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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