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孫二孃兩人見武松身形走遠了,自回酒店且不說。

這一邊,武松到了孟州牢城營後,因差撥語氣不善,惹得他性起,當場將他討要銀子的要求拒絕了。

然他雖未拿出張青的書信,但卻仍被施恩看重,請自己的父親老管營免了武松的殺威棒。

後來兩人一說,登時大喜,施恩將武松從牢裡撈了出來,養在家中,每日裡好生伺候著。

這一日,武松正在施恩家中演武,忽然見施恩一連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當即追問是怎麼回事。

“前些時日本營內的張團練從東潞州,帶來了一個叫蔣忠的人。

那人有九尺來長身材,使得好槍棒,拽拳飛腳,相撲為最,人喚作蔣門神。

今日他來快活林鬧事,要奪小弟的道路。

小弟不肯讓他,他便將小弟給打了,還搶了我那快活林.”

施恩聞言嘆息道。

他所修的《金虎納氣術》,能擋得別人對他的暗算,能夠消災解難,卻不能用來與人爭雄。

光靠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哪怕有魔魂在身,也打不過那蔣門神。

“你這手底下不是有著一班人手麼,怎的就沒幫你遮攔些?”

武松問道。

“那蔣門神來打小弟,手下的弟兄原也要出手的,但那張團練也帶了一班兒正軍。

我這邊的都是些囚犯,若是鬧將起來,論到上頭,先自沒了道理,還要吃他掛落。

只恨小弟力薄藝疏,敵他不過,只能將這一口怨氣憋在心裡.”

施恩隨即拜在地下,道:“還望兄長與小弟出得這口無窮之怨氣,死而瞑目.”

“你且寬心,看我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武松聞言,當即起身,到了快活林中。

一番痛飲,趁著酒性將蔣門神一番痛打,提了三個條件,讓他滾出快活林。

自此,施恩又重佔了快活林,每日裡自做買賣。

同時他得武松爭了這口氣,把武松似爺孃一般敬重。

然被攪黃了好事的張團練卻是與孟州城裡的張都監有親。

眼看著得不到快活林的利錢,便將此事告知了張都監,請他出手幫忙。

過得了一個月後,張都監將武松喚到他府上,要留他到帳前聽差。

張都監表面上待武松也十分的親厚,每日裡形影相伴,放他穿房入戶,把做親人一般看待。

又提前為他做了兩身秋衣,且但有所請,無有不依。

中秋時,又喚來武松與自己家人共同宴飲,還將一個貌美的婢女玉蘭來唱曲跳舞。

還說要將為他說媒,將玉蘭許配於他。

武松本就是性情中人,見他如此傾心相待,心中也十分感恩。

然吃過了酒後,他回到房中,忽聽得有人叫“有賊”來。

武松聽了感念張都監的恩情,掣了條棍棒就要去捉賊。

路上遇到了玉蘭,她慌慌張張的指道:“賊奔後花園去了.”

武松進了後花園裡,尋了一番不見人影,正出來時,忽的被人絆倒,被七八個軍漢給按住了。

眾人也不聽武松言語,只把他一步一棍的打到廳前。

此時的張都監露出了本來面目,將武松下在牢裡,告他行竊。

武松見他如此,也知道張都監一直是在設圈套害他,心中暗恨。

將一應的罪名都扛了,只等出了這牢獄,再做理會。

而外面的施恩也使了錢財打點。

然而人家看重的就是他手裡的快活林,如何又肯為了這蠅頭小利而舍了大魚?好在,也有那沒得到好處的,願意給張都監、張團練等人使眼藥。

又得施恩肯花錢,前後撒下去大幾百兩銀子,將武松從死囚牢裡撈了出來。

只判了個脊杖二十,刺配恩州牢城。

武松在牢裡呆了兩月有餘,刑滿被押送到恩州。

出了牢城後,施恩吊著膀子在路邊候著。

他這是又被打了一頓,且這次打的更狠了。

他使銀子給兩個押送的公人,兩個公人卻不領情,只是催促著上路。

施恩見不是話頭,討了兩碗送行酒給武松喝了,又給了在身上掛了兩隻燒鵝,讓他路上吃。

湊近了武松身邊道:“這兩個賊男女不懷好意!只恨小弟力薄藝疏,不能親隨左右。

不過小弟已經通知了十字坡的張青夫婦,請他們兩個來護送哥哥一程。

只是如今尚未歸來,不知兩人收到信無.”

“我省得了,你且寬心,我自有處置.”

武松點點頭道。

施恩聞言,只得灑淚去了。

孟州城並不是一座大城,這牢裡的枷鎖也不過平常。

雖有些神異,又用封皮欲要封印了武松的修為,但卻無法將他體內的神罡完全鎮封。

且這枷只釘了武松一隻手,另一隻手還散著,他一路上將兩隻燒鵝吃了。

行到了偏僻處,武松正看到張青、孫二孃夫婦倆。

他避開兩個公人,使了個眼色。

張青一把拉住想要動手的孫二孃,對著武松點點頭,隱在林中,暗中相隨。

路上又遇到兩個拿朴刀的漢子,兩個漢子和兩個公人在那裡擠眉弄眼。

卻不知早被武松瞧在了眼裡,但他只做不見。

直到行至飛雲浦,看著這裡四面都是野港闊河,只有一條闊板橋,武松心知時機到了。

此時,兩個拿朴刀的跟在後面,橋頭也站著兩個。

兩個公人拉住了鎖鏈,押著武松向前走去。

“我要淨手則個.”

武松眼見要到橋頭,忽的攔住兩個公人道。

然後趁著兩個公人走進時,猛地掙開枷鎖,扯做兩段,劈頭打在兩人頭上,直接打進了腔子裡。

四個埋伏的見狀一驚,掣了朴刀就要來殺他。

“叔叔接刀!”

只聽得一聲嬌喝,兩道寒光飛了過來,落在武松手中。

武松接過雙刀,接連劈出,將迎頭的兩人砍翻。

又有張青、孫二孃兩人跳出來,一人一個將身後的兩個漢子砍翻。

三人見了之後,欣喜不已。

“兄弟如今殺了押送的公人,卻是得了自有,且先隨我們回家歇歇.”

張青一把把住武松的胳膊,便要拉他走。

“哥哥且慢!”

武松一使勁,將他拉住。

眼中怒氣如火灼燒,身上魔氣蒸騰,化作一頭猙獰的檮杌惡獸在他身後隱現。

寒聲道:“雖然殺了這幾個賊男女,但他們不過是個嘍囉。

不殺得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難下武松心頭這口恨氣!”

“叔叔說的是,咱們且殺回孟州城內,給叔叔出了這口惡氣!”

一旁的孫二孃同武松感同身受,直覺渾身怒火翻騰,鎮在蒸籠地獄裡的業力也躁動不已,如火焰般在燃燒。

將四周的寒氣都蒸的泛起熱浪。

張青聞言,身上青色毒光一閃,也叫道:“也好,便先為兄弟出了這口惡氣.”

當即三人轉頭直奔孟州城來。

——神明照察,難除奸狡之心;國法昭彰,莫絕兇頑之輩。

損人益己,終非悠遠之圖;害眾成家,豈是久長之計。

福緣善慶,皆因德行而生;禍起傷財,蓋為不仁而至。

知廉識恥,不遭羅網之災;舉善薦賢,必有榮華之地。

行慈行孝,乃後代之昌榮;懷妒懷奸,是終身之禍患。

廣施恩惠,人生何處不相逢;多結冤仇,路逢狹處難迴避。

此言說的是,勸人行善逢善,行惡逢惡。

——張都監聽信這張團練說誘囑託,替蔣門神報仇,貪圖賄賂,設出這條奇計,陷害武松性命。

臨斷出來,又使人買囑兩個防送公人,卻教蔣門神四個徒弟相幫公人,同去路上結果他性命。

他自以為得計,請了張團練、蔣門神在家中鴛鴦樓中宴飲。

誰想幾個人倒都被武松搠死在飛雲浦了。

武松、張青、孫二孃三人尋路返回了孟州城。

武松雖恨,但也不是魯莽之人,三人藏到了天黑才一路尋到了張都監的家裡。

武松手持雙刀正要跳將進去,卻被孫二孃拉住了。

“叔叔且慢,且待我封了這院子,省得他跑了.”

說罷她一抬手,一座十八層的蒸籠出現在她手中。

只見她抬手一拋,那蒸籠飛在空中,越長越大,眨眼將整個府邸籠罩在內。

而後一晃,漫天的白霧噴湧而出,又轉成灰黑色,令張府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武松見狀,縱身跳過院牆,正遇著一個後槽的馬伕。

那馬伕見了武松,登時嚇得面容失色,軟倒在地上,口中叫道:“哥哥,不干我的事,饒我性命!”

武松一聽,便知他知道是那張都監在害自己,心中不由得怒火翻騰。

不過他按住性子,問道:“那張都監在哪裡?”

“在鴛鴦樓,都監和張團練、蔣門神在那裡吃了一天的酒了。

哥哥,饒我則個.”

“卻饒你不得.”

武松手中刀一橫,將他腦袋砍了下來。

“鴛鴦樓在什麼地方?”

張青問道。

這張府雖是在孫二孃的蒸籠裡,但卻沒有霧氣遮蓋。

“在那裡.”

武松一指花園處的一座高樓道。

“咱們且先殺了這三個再做理會.”

孫二孃當先往鴛鴦樓而去。

路上路過廚房時,有幾個伺候的婢女正在忙碌。

三人進去一刀一個殺了,屍首就扔在灶前。

一路上,但凡是遇到的人,都被三人悄無聲息的殺了。

先是張青使青玉神噴出毒霧將人麻住,令他們張不得口。

然後武松、孫二孃趕上前,一刀一個砍翻在地。

一路殺到鴛鴦樓,沿著梯子來到閣樓外,聽得真切。

裡面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三人正宴飲。

當下一點頭,猛地衝了進去。

張青手中拎著朴刀,直奔蔣門神。

孫二孃則挽著白骨尖刀,殺向張團練。

而武松則雙刀一絞,盯住了張都監。

武松三人猛地進來,嚇了張都監三人一跳。

那張團練到底是個武官,是個帶兵打仗的,又見孫二孃是個女子,心中並不害怕。

反應過來,反想將她捉了取樂。

當下一手拍出,想要將尖刀打飛,另一手成爪狀抓出,要將孫二孃擒下。

漫說他此時喝了一天的酒,又粗心大意,被美色迷了心竅。

就是他整飭整齊,也不過是個築基的武夫,如何是孫二孃的對手?當下,孫二孃先是一刀削了他的手掌,沒等他痛叫出聲,又是一刀閃過,將他抹了脖子。

隨後孫二孃尖刀一轉,當胸剖開,趁著熱乎一把將紅心扯過來,塞進嘴裡。

轉眼看去時,張青正與蔣門神爭鬥。

那蔣門神能在泰山嶽廟爭跤大賽上爭得一屆頭籌,雖敗輕易敗在武松手中,但也是一把好手。

而張青不以武力見長,只是將青玉神的毒散開,然後慢慢與其爭鬥。

不一時,令他中了毒,動彈不得,一朴刀搠死。

張都監乃是專門監管孟州軍隊的監軍。

這孟州雖隸屬京西北路,但卻離的河北路更近。

而這河北路乃是在童貫的管轄範圍。

如今這張都監雖是孟州監軍,但卻是童貫的手下,因此被他附了一頭鬼子在身。

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到了這危機的時刻,卻爆發出來,變作一頭赤發獠牙的惡鬼。

那惡鬼也使兩柄骨刀,與武松戰在一起。

武松受了兩三月的牢獄之刑,身體虛弱,一時竟也拿他不下。

孫二孃又將蔣門神的心吃了,挽著尖刀就要來幫武松。

“嫂嫂且住,讓武松親自結果了他.”

武松大叫一聲,將青龍白虎雙刀舞的越發的急了。

他這些時日雖然在牢獄之中,但他每天夜裡卻仍舊在妙道帝君處學法。

白日裡不知夢裡的事,但夢裡卻知白日裡的事。

每每想起自己所受的冤屈,他在夢界之中就越發的努力。

且早已在心頭演練了不知多少遍,要如何殺了張都監。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有所想,心有所念,身有所應。

此時遇到了張都監,那心中埋藏的殺意壓制不住的噴薄出來,潛藏在體內的殺伐手段也下意識的用了出來。

手中雙刀,一刀狠過一刀,漸漸的搬回了風頭。

隨後他覷得張都監微微力軟的一瞬間,猛地發力將一雙骨刀劈開。

而後雙刀交叉如剪,相互一錯,將張都監的腦袋絞飛。

武松喘著粗氣,任由那鬼血淋在身上,只覺心頭無限的暢意。

那魔氣從他身上咕咕嘟嘟的冒出來,凝成一頭檮杌法相。

檮杌法相一顯形,便猛地跳起,將張都監的屍身一口吞了。

回到武松身上時,又凝實了三分。

武松也不顧被淋的鮮血,抓起桌上的酒肉便吃了起來。

孫二孃和張青兩人跟了武松一天,也餓了。

不過張青是和武松一樣,吃桌上的酒肉。

而孫二孃卻是將張團練和蔣門神拉了過來,一刀刀的片著肉吃。

“嫂嫂日後若是肯聽武松一句,日後這米肉還是不吃了吧.”

武松見狀,忍不住勸了一句。

張青和孫二孃的動作同時一頓。

不過兩人頓住的原因卻有所不同。

張青心裡一咯噔,忍不住偷眼看向孫二孃。

見她面無表情,正想著是不是要出口遮攔幾句。

卻忽然見到孫二孃面容一展,笑著道:“好.”

然後將兩人屍身踢開,果真不吃了。

原來,孫二孃的夜叉心在武松的心中,只要不是離得太遠,她都能感覺到武松的心情。

此時她能夠清楚的感知到,武松並不是嫌棄自己才說的這話,而是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好。

大慧禪師曾經自武松的心頭取了一點惡念,然後點化作一個惡頭陀,殺人行兇。

後來在孫二孃的店裡被她殺了吃了。

如今她的心,又在武松的心中。

兩人此時可謂是骨肉相融。

雖不是一母同胞所生,卻勝似親姐弟。

因此對她來說,武松的話,有著不一樣的力量。

張青見她答應,心中也十分的歡喜,從桌子上拿了酒肉讓她吃。

孫二孃也順從的接過來吃了。

三人吃飽之後,武松便去死屍身上割下一片衣襟來,蘸著血,去白粉壁上寫下八字道:“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隨後三人聽到有人來,武松一見是張都監的夫人。

還有兩個親隨,是當初捉賊時拿住他的其中兩個。

遂與張青、孫二孃掣刀跳了下來,一刀一個都宰了,幾人連開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剩得一個女子,正是當初張都監說許配給武松,隨後又騙了他的玉蘭。

武松眼中冷光一閃,一刀搠在玉蘭心窩子裡,然後便任由她倒下,看也不看一眼。

三人在張都監府上轉了一圈,將見到的人都殺了,就連張都監的兩個孩子都不例外。

真可謂是滅了滿門,就差牛馬牲口了。

見沒了活口,三個首惡也已殺了,武松心頭的惡氣也散了。

當下三人出了張府,在城牆上尋了個偏僻的地方,跳了出來。

這一夜,並沒有人發現張府一家被滅了滿門。

及至第二日,有人聞到血腥味,才察覺不對。

而武松三人早就跑到了十字坡酒店,昏睡正酣。

如此,三人在酒店裡過了三五日,見官府排查的緊,畫影圖形要捉拿武松。

張青聽真,只得對武松道:“兄弟,不是哥哥不留你,如今官府查的緊,若是有些疏失,必須怨恨我夫婦二人。

我這裡有個地方與你安身,不知兄弟你可願去?”

“我這些時日也曾尋思,想這事必然要發,該到何處去安身?止有一個哥哥,又被嫂嫂不仁害了,甫能來到這裡,又被人如此陷害,祖家親戚都沒了。

今日若得哥哥有這好去處叫武松去,我如何不肯?只不知是那裡地面?”

武松今年連番經歷大起大落。

先是如兄如父的哥哥被嫂子夥同姦夫害了,自己求告無門,無奈只得自己親手刃敵報了仇。

來到這孟州道,遇到張青夫婦,又感受到了兄長般的親情。

而且這個嫂子待自己如嫂如姐,真個與原先的嫂嫂不同。

到了孟州城,先是被施恩似父母一般的伺候,又得張都監的看重。

本以為是時來運轉,但哪知那不過是夢幻泡影,本為虛幻一碰就破。

被人陷在牢裡,吃了無盡的苦頭,還想要奪了自己的性命。

好在結識的兄弟施恩,是個義氣的,上下打點,花了數百兩銀子救得自己性命。

後來張青、孫二孃這對哥嫂又來救他性命,還豁出去了替他報仇。

讓他知道,自己此世不孤。

但正因此,他卻也不想將兩個兄嫂連累了。

張青道:“是青州管下一座二龍山寶珠寺。

豹子頭林沖、花和尚魯智深和一個青面獸好漢楊志,在那裡打家劫舍,霸著一方落草。

賢弟只除去那裡安身立命,方才免得這罪犯,若投別處去,終久要吃拿了。

他那裡常常有書來取我入夥,我只為戀土難移,不曾去的。

我寫一封書去,備細說兄弟的本事,於我面上去做個頭領,誰敢來拿你!”

武松道:“大哥也說的是。

我也有心,恨時辰未到,緣法不能湊巧。

今日既是殺了人,事發了,沒潛身處,此為最妙。

大哥,你便寫書與我去,只今日便行.”

這時,孫二孃託了一個鐵戒箍,一身衣服,一領皂布直裰,一條雜色短繐絛,一本度牒。

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數珠,一個沙魚皮鞘子插著兩把雪花鑌鐵打成的戒刀。

正是那青龍白虎雙刀。

“如今叔叔要走,我也不強留,只是如今叔叔被畫影圖形,卻是不好上路。

叔叔既要逃難,只除非把頭髮剪了,做個行者,須遮得額上金印,好瞞過官差。

又且這本度牒做護身符,年甲貌相又和叔叔等,卻不是前緣前世?”

武松接過度牒一看,果然年歲相貌寫的與自己一般無二。

若是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自己出家了呢。

“嫂嫂哪裡得來的?再說了,我這模樣怕不像個出家人模樣.”

“前番有個頭陀打從這裡過,因我見他一身的罪孽,便將他放翻了。

吃了他身上的罪孽,將剩下的做了幾日饅頭餡.”

孫二孃將前因簡單的說了,又道:“如何不像?這刀想是殺了不少人,養出了惡靈,常半夜裡鳴嘯的響,我一直降服不得。

前番卻自來救了叔叔,豈不是合該歸你麼?”

說著將衣裳教武松裡外穿了。

武松穿在身上也只覺量身定做的也沒這般合身。

孫二孃又將直裰穿了、短絛繫了、戒箍兒箍起頭髮,掛著數珠。

張青、孫二孃看了,兩個喝采道:“卻不是前生註定!”

武松拿鏡子一看,果然看不出半分異常,也自哈哈大笑起來。

“未曾想我也做得個行者,大哥便與我剪了頭髮.”

張青拿了剪刀,將他的頭髮剪短,前面只蓋住額頭,用戒箍兒箍了壓住頭髮遮住額頭金印。

後面卻只到後頸,做了行者打扮。

武松辭了張青夫婦出了門,插起雙袖,搖擺著便行。

張青夫妻看了,喝采道:“果然好個行者!”

但見:前面發掩映齊眉,後面發參差際頸。

皂直裰好似烏雲遮體,雜色絛如同花蟒纏身。

額上戒箍兒燦爛,依稀火眼金睛;身間布衲襖斑斕,彷彿銅筋鐵骨。

戒刀兩口,擎來殺氣橫秋;頂骨百顆,念處悲風滿路。

神通廣大,遠過回生起死佛圖澄;相貌威嚴,好似伏虎降龍盧六祖。

直饒揭帝也歸心,便是金剛須拱手。

武松將胸前數珠端起,在手中盤著。

只見他數了一顆之後,心頭便閃過一番場景。

正是一個與他模樣相似的行者將一人殺死,取了頂骨磨成這一枚珠子。

再數一顆,又是一番場景,只不過同樣的一個行者,死的卻又是另外一個人。

那行者依樣將頂骨取了磨成數珠。

如此,每一枚數珠都代表了一人之性命,總數共一百零八顆。

武松一路數著數珠,一邊看著這一百零八人被殺的景象,一邊向二龍山而去。

那身上的魔氣卻漸漸的與那數珠氣息相融。

魔氣所煉的檮杌法相也變了模樣。

只見它仍是人面虎身,但此時卻直立而起。

身上二尺長的毛髮卻編做了個直裰,胸口生出一串骨珠。

左腳踏青龍,右腳踏白虎。

心口處生了兩個心臟,一顆通紅,一顆漆黑。

漆黑的那個中心處卻有一點如紅寶石一般晶瑩剔透。

他身上的罪業,隨著兩個心臟的聯絡,轉到黑色心臟之中。

而那黑色心臟之中驚天的魔氣卻轉到紅色心臟之中。

被他用來凝練法相。

一路行來一路悲歌,一路煉魔一路心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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