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說牛郎織女一年一見十分悲苦,又豈不知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靈青看著他道:“在凡間人們看到他們一年一見,期望他們一年兩見,甚至一月一見。

但凡人又豈知,對於天庭來說,他們卻是天天相見呢?”

“是嘛?原來是洞賓孟浪了.”

呂洞賓聞言一滯,摸了摸鼻子,訕訕笑道。

“是啊是啊,咱們還是繼續喝酒.”

張果老再次高聲道,端起一杯酒來邀請眾仙共飲。

鐵柺李、漢鍾離、何仙姑等人紛紛應和。

藍采和也拿起了竹板唱了起來,為王母賀、為眾仙賀。

不一時,氣氛再次熱鬧起來了。

“上仙或許不知,牛郎織女所處的天河兩界,與凡間一般無二,他們確實是一年只見一次.”

一直呆在靈青身邊的牡丹仙子,又為他斟了一杯酒,輕聲道。

靈青端起酒杯,神態自若的道:“我知道.”

“上仙知道?那為何……”牡丹仙子意外的看著他道。

“等著我那三哥惹惱了娘娘,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嗎?”

靈青看了她一眼,“況且,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人間有云,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然,人間卻多的是恩愛夫妻不到頭。

牛郎織女雖然只是一年一見,但正是這一年一次的相見,讓他們的感情越發的親厚起來。

就像這杯仙釀,日久方濃.”

說著,他拿過一個空著的金樽,從她手中將酒壺接過,倒了一杯遞給她。

“況且,他們倆的遭遇,總好過雲華仙子吧?”

牡丹仙子呆呆的接過酒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二郎神楊戩。

發現他此時正面無表情的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顯然是有所感觸。

雲華仙子正是二郎神楊戩的母親,她當初就是因為私自下凡,動了凡心,與人結合生下了楊戩三兄妹。

但到後來,雲華仙子被壓在桃山之下,楊父和楊大郎身死。

只剩下楊戩和其妹妹在人間孤苦無依,受盡了折磨。

相比於雲華仙子,牛郎織女這一對算是好的了。

“好了,你該回去了.”

靈青向她擺擺手道,又拿起酒壺自己倒了一杯。

牡丹仙子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來到王母娘娘身邊時,才發現自己手裡竟然還端著一杯酒。

見到王母看著她,她扯著嘴角一笑,將酒杯放在一旁,然後侍立在王母身邊。

心中卻暗道:‘怎麼東華上仙下界一趟,都變得這麼……以前他那麼的吝於說情,但現在卻一個至情至性,一個將情愛說的頭頭是道。

難道人間的變化已經這麼大了嗎?想我也是從人間飛昇上來的,當初怎麼沒有這般通透的道理?’她忍不住又看了靈青和呂洞賓一眼,好在如今歌舞正酣,王母也沒有在意她的小動作。

此時的呂洞賓卻是反過勁來了,什麼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一日一見的?全是在唬自己的。

他瞪了靈青一眼,起身還要再說什麼。

靈青見了也連忙起身道:“王母娘娘!小仙不勝酒力,惟恐失禮,先行告退了。

三哥要送我一送,也一併告辭了.”

“嗯,也罷,既如此,你先退下吧,這蟠桃我自會著人給你送去.”

王母一臉微笑的看著靈青。

方才靈青的話,很是讓她滿意。

哪怕牛郎織女真的是一年見一次,但在她看來,就是一天見一次。

畢竟對於她來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不就是一天一次麼?“謝娘娘.”

靈青行了一禮,來到呂洞賓身邊,拉起他就走。

直到了瑤池外,呂洞賓一把將他的手甩開,道:“好啊,沒想到我今日倒是被你給唬住了.”

“不是我把你唬住了,是你差點沒把眾位仙友給嚇死.”

靈青看著他笑道。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本來就是嘛,一年只能見一次,他們心裡不知該思念的有多苦?”

呂洞賓一振雙袖不滿的說道。

“你快住了吧,天條明令禁止神仙不準談情。

織女明知故犯,受到懲罰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靈青搖搖頭道。

“難道兩個人相愛也有錯嗎?”

呂洞賓有些不解的看著靈青道。

在他看來,靈青和何仙姑明明是有好感的,為何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兩個人相愛是沒有錯的,但仙與仙,仙與人相愛卻是天規明令禁止的.”

靈青看著他道:“真想要談情說愛,那就下凡間走一遭。

屆時,天規天條自然管不到他這個凡人。

然而既想擁有仙神的身份,又想不遵守天規天條的束縛,怕不是有些想當然了。

每一條天規的誕生,都有其誕生的理由和使命。

在沒有出現新的變故,證明舊的天規已經不適用之前,那它就有存在的必要。

而神仙禁止談情這一條,很明顯,現在仍有存在的必要.”

“道清說的正是.”

漢鍾離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出。

兩人轉頭一看,原來鐵柺李、漢鍾離、張果老、何仙姑、藍采和都出來了。

“你啊,什麼時候能像道清這麼省心就好了,當初十試的時候,我怎麼沒有試試你這個嘴呢?今天你差點沒給我闖出大禍來。

要不是道清反應及時,只怕王母娘娘要罰你永遠開不了口說話了.”

漢鍾離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呂洞賓道。

“神仙怎麼就不能談情說愛了?”

呂洞賓仍是不解的道。

他如今才不過二十餘歲,又沒有恢復前世的記憶,仍是凡間的習性。

要不是為了功名,他這個年紀早就娶妻生子了。

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神仙會對於偉大的愛情畏之如虎呢?這也是他經由費長房和貞娘兩人的感情,引動了他的情劫。

才會令他對情如此的執迷。

“你,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漢鍾離手指著他,氣呼呼的道。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呂洞賓不服的道。

“好了,好了,要說話咱們到兜率宮去說,這裡是瑤池門口.”

靈青見兩人要吵起來,連忙和何仙姑等人將兩人推走。

這天界之中,少有能夠瞞得住王母娘娘的地方。

況且還是在她的瑤池門口,這不是擺明了說給她聽的嗎?這跟當面打她的臉也沒分別了。

眾人一路來到兜率宮,老君此時還沒回來,大家便隨意的找了處涼亭坐下。

“其實並不是神仙不能談情說愛,相反,神仙必須還要有情有義.”

靈青看著呂洞賓道。

“道清,怎麼你也……”漢鍾離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靈青。

“鍾離道兄莫急.”

靈青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看向來了興趣的呂洞賓道:“你我的兄弟情,難道不是情?你和漢鍾離的師徒情,難道不是情?還有,牛郎織女,你光看他們受苦,難道他們之間的情是假的不成?”

“那為何眾仙畏情如虎呢?”

呂洞賓不解的道。

“修道人自應把一切悲歡看破,方不為俗情所拘。

然而,大多數人卻難有這般自持之力。

要知心猿意馬最難持。

但使心有所畏,少不得都要用些強制功夫,強制既久,便成自然。

這才是天規的由來。

從來不是為了束縛而制此天規,而是為了能夠令人警醒.”

靈青曾經在戰國副本時參與過制定天規戒律。

也曾在現實中,見識過特事部制定的律令。

自然明白這些道理。

“同樣是動了情,雲華仙子被鎮壓在桃山之下,其夫君、長子身死,只留下一兒一女。

而牛郎織女雖不免被天河隔開,一年只能見一次,但卻仍舊相安無事,你道這是為何?”

“這……”呂洞賓聽了不由遲疑。

“那是因為,雲華仙子只為一己私心,竟公然反抗天威,難免要受天規反噬。

而織女則隨著王母離開,並沒有藐視天規之意,反倒是牛郎帶著兩個孩子追來,情義可嘉。

兩人一片痴情感動了王母,令其一年相會一次。

可謂是法外開恩了.”

靈青看著默然的呂洞賓又道:“在你看來眾仙畏情如虎,但在眾仙看來,這是恪守己心,不枉縱私情。

你當知上古之時人神混居,造成了諸多慘狀。

那些肆意妄為的神人,有多少是人神之子?又有多少是因為一己私情,而置萬民於不顧?天庭設下諸多天規戒律,到底是在遏制眾仙,還是在保護他們,保護天下萬民?倘使仙神沒有了天規的約束,肆意妄為,如今掀起劫難的,就不是魔,而是仙神們.”

“哈哈哈,無當師弟倒是收的好徒兒啊.”

一道聲音從外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連忙行禮道:“老君!”

來的正是玄都法師,身後還跟著端了蟠桃的牡丹仙子。

眾仙對於他口中的“無當師弟”恍若未覺。

耳中聽到的只是老君在贊靈青。

“老君謬讚了,我不過是見得多了,想的多了些.”

靈青回道。

“你能有此想法,我對你的情劫也就不擔心了。

哪怕日後這情不消,也終有劫滅之時啊.”

玄都法師說著看了何仙姑一眼,哈哈一笑。

隨後他又看向呂洞賓道:“我知你如今情劫萌動。

但正因此如,你當更應該看的淡些才是。

情之一物最為自私,若能化私情為大愛,縱是神仙也當如此.”

“弟子受教了.”

呂洞賓聞言躬身應道。

知道做到,方才為道。

靈青在許多大道理上,想的十分的透徹,但真要應在每一件事上,他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通透。

不過,他的道乃是明心見性、順其自然。

一時做不到也不打緊,只要不被迷昧了心智,終能慢慢的做到。

這便是求道,這便是修行的真諦。

“你們走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吃蟠桃,王母娘娘託我給你們帶過來了。

如今你們就在我這裡,辦一場小的蟠桃會吧.”

老君將拂塵一拂,涼亭的桌上出現一桌子的酒菜。

“這是王母娘娘命小仙送來的蟠桃.”

牡丹仙子端著七枚蟠桃放在桌子正中間。

“哎呀,有吃的了,我還以為這次要和蟠桃失之交臂了呢.”

張果老見了大喜,趕忙坐下,拿著玉箸看著面前的佳餚美味,尋思著要先吃哪個好。

“果老就是不能見著吃的啊.”

眾仙見了笑道。

玄都法師則是點點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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