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膳，二皇子吃得快著呢。
平日裡用完飯之後，還要在正屋陪著林晚意說會子話才會走的。
可今日是等皇帝一落筷，他就立即說道。
“兒臣還要回去練字，就先告退了，還請父皇恕罪。”
“嗯，勤謹是好事，你落下的功課多，還是多用心些好。”
“是，兒臣謹記。”
隨後對著林晚意說了一聲，“林娘娘，兒臣告退。”
林晚意點點頭，又囑咐了兩句，才讓二皇子離開。
同時走的還有二公主和一眾下人。
因此，屋子裡又回到了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
別說是二皇子了，連林晚意都有兩分不自在。
習慣了一人獨處的日子，突然多了個皇帝，怎麼說呢，有種被人攪局的感覺。
只不過，這種話林晚意可不會隨便亂說。
於是便問道。
“陛下一路辛苦，可要讓邱公公備了熱水，沐浴一番，也好去去寒氣？”
皇帝對此也甚為同意，想了想便說道。
“朕記得瑞陽軒後面有一處溫泉，讓邱明安排吧。”
最後眼睛落在了林晚意的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他既然是悄悄回來的，自然不能讓太多人知曉。
所以這伺候沐浴一事，就得落在林晚意頭上了。
二人雖然有過夫妻之實，但是這伺候沐浴還是頭一回。
林晚意訕笑兩分，真是不由得想打自己的臉。
沒事給自己找這茬麻煩作甚？
但也只是敢想想，真到了溫泉處的時候，還是鼓足了勇氣跟著皇帝進去了。
外頭負責看守的夏安悄聲說道。
“只是娘娘一人，行嗎？要不邱公公進去幫襯一二？”
邱明斜眼看了有些著急的夏安一下，頓時覺得這平日裡頂聰慧的丫鬟這時候怎麼腦子不夠用了？
他進去幫襯一二，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不是上趕著給皇帝找火氣嗎？
於是拉著夏安往前又走了兩步，低聲說道。
“夏安姑娘放心吧，這瑞陽軒上下，只有小主的伺候才是最得聖心的。”
表情雖然還是一貫的嚴肅，但透著一股難見的打趣。
夏安立刻明白過來。
她一直覺得這伺候沐浴的事情，自家小主沒做過，所以擔心。
現在才反應過來，此伺候非彼伺候。
難怪小主跟著皇上進去的時候，一臉的……視死如歸！
想到這裡，立刻眼觀鼻鼻觀心的閉了嘴。
和邱明站在這大雪天裡頭，賞起了夜景。
溫泉池子之中，皇帝只穿了裡衣。
本來這料子就不禁水浸，這一下水，怎麼說呢。
就還挺貼身的。。。
林晚意羞紅了臉，看著皇帝，都不知道自己該從哪兒下手。
想了想便說道。
“婢妾給您把頭髮鬆鬆吧，先用花水泡一泡，待會兒好洗。”
“嗯。”
大約是這溫泉太過舒適，所以皇帝泡在裡面，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幾絲酥軟。
倒是卸下了不少作為帝王的嚴肅面具。
林晚意一點點的把提前準備好的梔子花水將皇帝的髮絲浸溼。
這是她平日裡養護頭髮時最喜歡的，因此做起來倒也不費勁。
手指一點點的穿插在頭髮絲裡頭，捋順，又打溼，最後還給皇帝在頭上按捏了一會兒。
她的手藝一向很好。
皇帝感受著這久違的溫暖和舒適，頓覺還是林晚意在身邊伺候的舒服。
出宮的這幾個月裡頭，好些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唯獨林晚意還是一樣的淡泊。
想了想，便開口說道。
“林貴妃和湛王都留在了泰山行宮，短期內是不會回來了。”
林晚意專心給皇帝梳頭呢，聽到這話突然頓了頓。
而後才問道。
“陛下，是出什麼事了嗎？”
皇帝倒是沒有隱瞞，將在泰山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她。
在林晚意聽到湛王意圖用泰山奇觀牽連林家大房和董家的時候，她冷哼一聲，眼中透出一股明晃晃的憤怒。
“你倒是沒有一點遮掩。”
“婢妾對二房，對貴妃娘娘，包括榮康郡主和湛王府從來都沒什麼好印象，他們屢次三番的陷害婢妾，和婢妾的家人，所以……是婢妾逾矩了。”
在皇帝面前流露出這般心思，林晚意不是頭一回。
但如此直白的說出不喜甚至是厭惡的話，從前倒沒有過。
“在朕面前，你可以無保留的。”
說這話的時候，皇帝回身看向了她。
雖說此計沒有被湛王得逞，因此林家大房和董家也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害。
但歹心就是歹心，因此林晚意對他們的憎恨更添一層。
想了想，便有些賭氣的說道。
“貴妃娘娘留在泰山行宮，那明若公主那裡……陛下且莫把人往瑞陽軒送，婢妾怕自己會遷怒孩子。”
聽到她這有些孩童心性的話，皇帝不由得笑了。
“想什麼呢，朕早就說過明若公主要送到太后身邊教養，你只管好好照顧自己，還有二皇子和二公主便是，旁的人，不會再來煩你就是。”
林晚意嘴角嘟囔了一下。
本來的好心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手裡的活計自然跟著停了下來。
皇帝見此，便從池子中站了起來。
相比蹲坐在池邊的林晚意，此刻倒是高了一個頭還不止。
池子裡的熱氣被一併帶了出來，皇帝此刻就像是周圍繚繞了雲霧一般。
眼神也因為身子的暖和而顯得有些炙熱起來。
“淺淺，許多事前朝後宮的牽連甚廣，若無萬無一失的把握，朕輕易不會動湛王的，所以你且忍忍，等……”
話到嘴邊，皇帝還是沒有說出口。
“朕雖為帝王，也有無可奈何和忌憚之處，但朕保證，絕不會讓你一直委屈下去的。湛王和貴妃，乃至是榮康郡主以及所有參與之人，都會有他們應得的報應就是！”
皇帝說的鄭重，林晚意聽的也認真。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將希望寄託在皇帝身上過。
貴妃之所以不倒，是因為有榮康郡主和湛王府撐著，還有林相爺。
因此，她從來不覺得貴妃會從高位跌落，除非她參與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
難不成，湛王如此大膽，有不臣之心？
所以皇帝才會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