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他日後想在此事上多做些文章，也不能夠了。
畢竟，這可是“先皇託夢”，又是“天降祥瑞”的。
這麼多頂大帽子扣下來，湛王哪裡還有說話的餘地。
只能重重的回答道。
“是！老臣遵旨。”
看著這一地的破敗，皇帝起身對著四王爺就說道。
“王叔，走吧，這行宮佳宴正是時候了。”
“是，皇上請。”
皇帝踏月而去，四王爺緊隨其後，連帶著林行之一眾親衛跟了過去。
只留下一死兩晃神。
“舅祖父，本宮為何要留下來，查這勞什子的皇后舊案啊！”
林貴妃不滿的發洩出來。
誰知湛王苦笑一聲，拿出那晶石放在林貴妃面前就說道。
“若是娘娘不留下，只怕連宮裡頭都回不到，就會和蘭妃一個下場了。”
林貴妃大驚。
再想問點什麼，卻見湛王已經閉口不言。
而後看著窗外的月色，本是柔和的夜景在他看來卻多了幾分淒涼和瘮人。
第二日，皇帝一行人便在四王爺和五千精兵的護送下，快馬加鞭的朝著宮裡頭趕去。
而泰山行宮之中，隨湛王來的一千禁衛軍倒是統統給留下了。
名義上是為林貴妃的安全保駕護航。
林貴妃看著逐漸遠去的車馬隊伍，恨的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的接受了這一事實。
出來一趟，還以為是榮耀的迴歸，誰知竟是跌落谷底的開始。
對皇帝的怨憤逐漸變得聚集起來。
十月風涼，隊伍又是一路北上。
自然是不會有來時那般快，看樣子，只怕要三個月左右才能回到宮中。
想到這裡，皇帝的心思就有幾分不集中。
明明是和四王爺坐在寬敞的御駕之中下棋，心思卻飄遠了。
只見皇帝手中的黑棋讓白棋圍了個團團轉，四王爺還好奇呢。
怎麼自己出來一趟，這棋藝見長的如此厲害！
再一看，皇帝的心思都沒在這上面了。
好生沒趣。
“王叔，登州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吧。”
“皇上放心，老臣手底下那幾個人可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拖住湛王幾個月不是問題。只是老臣不明白，便是拖他幾個月，又有何用？”
到最後，他不還是一樣要回到盛京城中嗎？
更何況，許皇后的死因，若真有貓膩，那湛王也不可能真的查出來送到他們面前。
如此折騰，又有何用？
皇帝未曾言語。
有些話，他能說給四王爺聽。
但有些，註定只能刻在自己心裡。
於是開口說道。
“朕就是要讓他長長記性，連奇觀一事都敢如此瞞天過海，他當真以為朕手底下的人都是瞎子聾子不成？許皇后的事情，只看林貴妃的樣子就知道有疑，讓他們自己去查，定是會查缺補漏的，你的人只需從中跟隨，就能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有時候，這真相比證據確鑿還要重要。
比方說，許皇后的事情，便是最後無一人可以證明，無一件證據，只要皇帝認定了此事與林貴妃和湛王脫不了干係。
那麼最後他們還是一樣的要付出代價。
這就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要你死，你無路可生。
四王爺點點頭，皇帝這籌謀倒是直接。
看樣子，也是不滿許久了。
想到湛王前些年在朝堂上指手畫腳的模樣，他就頓覺痛快。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
馬車輪子的咕嚕痕跡，一道道的留在了逐漸乾裂的地上。
越是往北走，這天氣越是冷的明顯。
秋去冬來。
臘月如期而至。
初雪落下的那一天，瑞陽軒裡頭比任何時候都熱鬧。
這還是林晚意頭一回在宮裡頭看到漫天飛雪呢。
以前在相府東跨院的時候，母親會關著院門來，讓她們兄妹三人在院子裡頭打雪仗。
當然，這打雪仗更多時候，是看林行之和林牧之兄弟二人打。
而林晚意，因為身體寒症的緣故，都是握著手爐跟母親站在廊下“瞎指揮”。
想到這些，林晚意就笑著說道。
“等雪堆的再厚些，讓小路子他們做幾個雪鴨子出來，你拿幾個樹杈搗飭搗飭就成，可不許自己擅自玩雪，知道嗎？”
二皇子嘟囔著嘴，他倒是想拒絕。
可一想到林娘娘也是為自己好，那拒絕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知道啦，林娘娘放心就是，兒臣保證不動手。”
他自然是不動手的，可蹬了鹿皮小靴的腳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偷笑兩分。
林晚意站在廊下看了一會兒，這身子骨就開始有些發抖了。
於是轉身進了屋子。
裡頭的地龍燒得足足的，一進門就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溫暖。
入冬以來，這二公主都是睡在瑞陽軒的正殿之中。
主要是後院沒有地龍，怕二公主冷到，又怕她對炭火味道會有排斥。
所以才讓她來了這屋子。
如今已經五個月大小的二公主，在吉嬤嬤的精心照料之下，都能短暫的坐上一小會兒了。
此刻的她就在明窗榻上坐著，吉嬤嬤拿了手裡的老虎枕頭，正逗她玩呢。
咯咯，咯咯的笑聲從她嘴裡發出來。
連帶著口水也流個不停。
林晚意一進門就看到這場面，不由笑道。
“咱們二公主可是餓了，這幾日老是流口水，你看這巾子，換都換不完。”
乳孃聞言就笑著回答道。
“小主放心，奴婢才剛給二公主餵飽的。”
“那怎麼一直流口水呀？”
“大約是二公主快長牙了，這要長牙的小孩兒就是容易流口水。”
林晚意很是驚喜。
親自參與到一個生命的成長中，是難以言述的一種感覺。
看著二公主從襁褓裡那孱弱的樣子，成長到今日這般樂樂呵呵的樣子，林晚意既感慨又高興。
於是脫了身上的大氅，就對著二公主伸手說道。
“原來是咱們二公主要長牙了呀，那這是不是得加些米糊糊了？”
上回聽吉嬤嬤說曾經養三公主的有趣事時，林晚意就記住了這個。
孩子大了，就得慢慢的加些好消化的米糊糊。
否則只吃奶的話身體支援不住的。
於是吉嬤嬤笑著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