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家比相爺還要驚訝三分。
一向規規矩矩，又守拙藏智的大夫人，怎麼會和二夫人打起來呢？
聯想到地點是玉心齋，立刻就反應過來。
定是與三哥兒有關！
“相爺，玉心齋是三哥兒唸書的地方，如今兩位夫人打起來了，會不會是三哥兒那裡出事了？”
林管家曾經受過大夫人董氏的恩，所以幫著說了句話。
林相爺一聽，事情是出在自己孫子的地盤上。
想了想，便鐵青著臉色朝著玉心齋大步流星而去。
而那跪在原地的丫鬟等人都走完了以後，才擦去額頭的虛汗。
“不好，老夫人那裡還不知情呢！”
於是趕著就去了榮合堂報信！
玉心齋門外，相爺和林管家還未走到門前，就聽到裡頭傳來的聲音。
簡直是不堪入耳。
那些婆子們罵起人來，個頂個的難聽。
加之還有各種扭打的聲音，更是讓林相爺聽得火冒三丈。
若是讓外人知道了，他府裡出這樣的事情，豈不是給人送把柄！
等走到門口的時候，見這情景，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當即就怒吼道。
“都給我住手！”
相爺這一聲呵斥，讓那些撕扯著頭髮和衣服的婆子們總算是找到了停手的理由。
雖說後宅是歸榮康郡主管。
但主君就是主君，是對她們有殺罰決策的。
自然不敢不聽。
二夫人王氏聽到了林相爺的聲音，猶如是乾涸的人見著水井一般。
發瘋的要撲過去求救，卻被大夫人一把扯了頭髮。
珠釵散落一地不說，連頭皮都給扯下來了一塊。
疼得她直叫喚。
“公爹救命啊，公爹救命啊！”
“老大家的，你做什麼？”
林相爺見他來了，這大兒媳婦還下死手，立刻就發起火來。
原以為能震懾得住，結果卻見一貫溫和怯懦的大兒媳仰天大笑起來。
拽著二夫人王氏的手還是不肯鬆開。
而後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當即就說道。
“皇天在上，若她們不叫我們大房有活路走，那便一起去死吧！”
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那模樣讓這久經朝廷之詭譎的林相爺都不免有些心驚。
於是放緩了語氣，再次說道。
“有老夫在，怎麼可能讓大房沒有活路走，老大家的，你先放開手，然後將今日的事情一一說清楚便是，若你有理，老夫自當替你做主！”
“做主？”
大夫人董氏慘笑了一聲。
他們在後宅受欺負二十餘年，三個孩子的出路被榮合堂還有西跨院壓得死死的。
也從未見這個公爹什麼時候給他們做過主。
眼下，董氏怎麼可能會信！
正欲回嘴呢，就見董嬤嬤抱著林牧之的身體，突然喊道。
“三哥兒，三哥兒……”
這一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林牧之這邊。
只見他還稚嫩的臉龐上一道深深的血跡自頭髮絲裡流了出來，大半張臉都被浸紅了。
人也是完全昏迷的狀態。
林相爺皺著眉頭，粗喘了氣息，立刻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二夫人汙衊我們三哥兒偷盜湖筆，沒有證據就要直接上家法，大夫人揭穿了惡奴的陷害正欲送官查辦的時候，王嬤嬤那個不得好死的，拿板子直接把三哥兒給砸暈了過去。”
說罷，將護著他後腦勺的手伸了出來。
手上全是深深淺淺的血漬，林相爺看了大吃一驚。
這人的後腦勺是最脆弱的，這般流血不止，怕是……不成了。
眼看這個自己並不怎麼熟悉的孫兒掙扎在生死一線之上。
林相爺也顧不得其他了。
立刻吩咐道。
“快讓人去請太醫，然後把府裡的百年山參拿來給牧之含著。”
而後看著一地狼藉。
眼神中藏著慍怒，但卻不動聲色的吩咐道。
“將大夫人和二夫人分別拘在自己的院子裡，若有受傷的請府醫來看。至於今日鬧事的奴僕，有一個算一個，統統捆了關在柴房裡，等候發落！”
“是！”
林相爺吩咐，家裡的僕婦無敢不從。
眼見所有的人都沒了剛剛廝打的那種氣勢在，倒是董嬤嬤是個有骨氣的。
她對著林相爺就磕頭說道。
“奴婢自知罪孽深重，那王嬤嬤是我打死的，奴婢願意一命換一命，但還請相爺寬宥我兩日，東跨院的下人都在這裡了，若我們全都被捆，大夫人身邊連個端茶送水的人都沒有！還如何養傷？”
“府裡的下人多的是，老夫調幾個過去就行。”
董嬤嬤露出一絲譏笑，而後一點害怕都沒有的直面著林相爺便說道。
“若是旁的下人伺候，只怕不出三日，大夫人就要暴斃而亡，屆時相爺還如何查清真相！還大房一個清白！”
她說的義正言辭。
林相爺沒想到區區一個奴婢也敢如此直言。
撇開她的這兇惡做派，倒也不失為一個忠僕。
於是，緩了緩口氣便說道。
“你倒是個忠心耿耿的，老夫準你所請。”
“謝相爺！”
而後就見小廝抬了擔架來，將已經昏迷不醒的林牧之送回了東跨院。
董嬤嬤則攙扶著大夫人董氏一併回去。
走的時候，二人臉上都是一片決絕。
死死盯著二夫人王氏。
她被打得怕了，嗚嗚的哭著，卻不敢再有其他的出聲。
等訊息送到榮合堂的時候，榮康郡主的臉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老二家的真是個蠢貨，早就跟她說了，這關口不要惹事生非，竟然還撞在相爺手裡，簡直是個廢物！”
話雖這樣說，但是一邊說，一邊收拾著出門。
就朝著玉心齋的方向而去。
眼神中帶著十足的怒氣和被人挑釁後的反擊之態。
可惜，還沒等她走到玉心齋呢，就見已經處置好事情的林相爺回來了。
他一臉鐵青，面無表情的看著榮康郡主。
那模樣可從來沒有過。
榮康郡主心中一陣咯噔。
不好，看樣子情況不妙。
於是上前就急忙問道。
“相爺，我剛剛才聽到訊息，正準備趕過去呢，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榮康郡主嫁給林相爺，已經快四十年了。
對於這個當初一眼就相中的夫君，她倒是沒有什麼郡主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