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死了,柳三爺固然難過。

但柳家還在,他就還得繼續為家族做事。

但同時,他也沒閒著。

一口氣納了四五個妾室,日日都在屋子裡頭“辛勤勞作”。

這不,已經有三人有孕了。

而且極有可能還是兒子。

所以,他難過歸難過,卻也不似老夫人那般痛心疾首。

大約從前也沒養在自己身邊吧,所以要說有多少感情,不過假話罷了。

他這做親爹的尚且如此,更別說做祖父的老侯爺了。

在他眼裡,任何人都越不過柳家的家族榮光過去。

因此,此刻的他,心中只有為三皇子鋪路的念頭。

所以,任何擋了三皇子道的,都必須剷除。

比方說如今被困的董家,又比方說下一個他要針對的林家大房。

即便是宜皇貴妃和阮鳴瞞著他們,做下了善堂投毒和醫館死人的事情。

但西北侯還是很快就猜中了。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要做的如此明顯?

如今朝中已經隱隱站隊,一派是三皇子黨,一派是五皇子黨。

雖然說三皇子黨的要明顯多許多,可架不住皇帝對懿寧貴妃的偏寵偏愛。

這小兒子又是心頭寶,民間尚且如此,誰知道皇家是不是也一樣?

因此,也不可小覷的很。

所以,西北侯便找來了阮鳴手下人,問清楚以後才知道,竟然是宮裡頭丟了個貴人!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往藥材裡動手腳的主意是穆貴人出的,但具體怎麼做還沒等成呢,她人就消失了。

所以西北侯當時第一個反應也是定與皇帝有關。

可觀這些日子的情況來看,卻好似與皇帝的關係越來越薄弱。

原本阮鳴此計也是天衣無縫的厲害,一出手,自然處處都是殺機。

不僅僅太醫院的青甘果被他們一洗而空,連帶著董家藥庫中的也是一個下場。

那些善民想要活路,基本上等同於不可能了。

只要他們熬不過這個冬,那一同被埋葬的就還有董家人。

少了這家人的幫扶,五皇子黨還是失去了不少倚仗的。

並且可以借力打力的讓林家大房也岌岌可危起來。

到時候他們在宮裡頭,在林晚意身邊再花些心思,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想到這裡,柳三爺就一陣暗爽。

反倒是西北侯,自他開口之後,一直在沉默,具體是想的什麼,也無人知曉。

柳三爺在軍中跟隨父親多年,自然知道父親的習慣。

越是沉默的時間長,想出來的法子也是周全穩當。

所以,並未多言。

只是安靜的坐著,等待父親發號施令。

許久後,那西北侯才開口說道。

“大約小皇帝是想抓本侯的痛腳了吧。”

皇帝如今快三十歲了,在外人眼中自然是那沉穩嚴肅發號施令的天子。

唯獨西北侯,嘴裡念著的還是“小皇帝”。

自十幾年前他去了西北之後,京中之事就甚少過問。

如今回來了,看到皇帝的這些行事作風,便覺得進步是有,但在他面前還是顯得稚嫩了些。

讓親信帶了三千兵馬就想去瓦解西北,簡直是天方夜譚。

隨後又抄了湛王府的家,填了西北軍軍餉的窟窿。

看似是得了極大的實惠,但他卻也讓這朝中的三足鼎立之勢,變得蕩然無存。

林相爺是老狐狸,這種時候藉著兒子的事情便遠離的紛爭。

但他西北侯卻是個硬骨頭。

哪怕接下來是眾人合力對付柳家,他也無懼。

畢竟數百年的風沙都沒能吹散柳家的根骨,區區一個小皇帝就想要撼動柳氏一族的地位,當真是可笑至極。

“四王爺也是個莽夫,以為在外人面前演這麼一出,本侯就會相信他們與董家演這出戏的事?簡直是笑話。讓人仔細再去查吧,定然還有什麼事沒透出來的!”

“父親放心,兒子知道了。”

他在西北多年,什麼陰謀詭計沒見過。

這點子手段落在他眼中,當真是不夠瞧的。

想了想,便對兒子柳啟淳繼續吩咐說道。

“董家造不出藥,那些善民等死便是,至於後面的事情,無需本侯吩咐,你也該知如何做了吧?”

殺人誅心,還要造勢陷害。

西北侯為達目的,從來都不擇手段。

他們柳家在西北地界上,稱王稱霸已經數百年。

現在,也該輪到這盛京城的風,自西北而來了。

柳三爺一向都是唯父親命令是從,自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只是侄女宜皇貴妃那裡,他有幾分不明局勢。

“父親,此事可要與皇貴妃通氣?”

“自然,董家之前不肯拿藥,進去說上半天又獻藥,要麼是被人掐了七寸,要麼是困難迎刃而解,本侯怎麼看,都覺得此事與頤華宮裡頭那位得寵的貴妃娘娘離不開,所以,讓皇貴妃想法子探探口風吧。”

“是,兒子這就去辦!”

“至於四王爺那裡嘛,四王妃既然病重,少不得要去探望一番,本侯與他同朝為官多年,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親眼瞧瞧病重要死的四王妃是如何的起死回生!”

“是。”

這上門看病一事,本該由柳家老夫人做的。

可她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便是讓她去也去不得了。

所以,只能西北侯自己走一趟。

沒多久,宮外頭的訊息送到毓秀宮的時候,宜皇貴妃有些不解。

“祖父這是何意?讓本宮去看懿寧貴妃?”

如今她們一個在皇宮之中,一個在行宮裡頭。

一個享“皇后”威儀,一個受困在家中遭難之中。

要看也應該是懿寧貴妃來登她毓秀宮的門,不應該是自己親去行宮的瑞陽軒吧。

但旁邊的阮鳴卻十分了解西北侯的初衷。

於是開口便提醒道。

“娘娘,這四王妃病的蹊蹺,前些日子不還好好的嗎?怎麼說病重就病重,還在董家門前鬧這麼一出,這不是明擺著做給人看的嗎?”

阮鳴看出來了宜皇貴妃的不情願,於是開口便對著她繼續勸慰道。

“娘娘,您可別忘了,這四王爺府與懿寧貴妃可是一條船上的人,咱們既然已經對董家出手,那接下來便不會放過林家大房的人,四王爺如今可是得了董家的好,自然日後少不了要出手相幫了,那麼咱們能對林家大房下手的機會可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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