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柳家做依仗,只靠她和她的母家。

鐵定是比不得林晚意的聖寵。

何況,她不是眼瞎之人。

五皇子一看就是極其聰穎的,如今這局勢怎麼看,這未來的可能性都比三皇子多些的。

越是細細的想,也是覺得害怕。

“不會的,不會的,別自己嚇自己。”

謙貴嬪雖然心焦,但還是不停的用言語安慰著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即便是她們母子真的被太后送去策州,她也定能想出法子來。

決計不會讓三皇子明珠蒙塵就是!

她這裡一直在不停的告訴自己。

眼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獲得三皇子的信任。

畢竟,除夕夜宴,大殿之上。

三皇子是怎麼形容的她,她可記得一清二楚。

雖說兒子成了“他人”的,可她堅信,若是自己肯付出一百二分的心去對待。

一定也能讓兒子對她有改觀。

屆時,母子同心,其利便可斷金。

想到這裡,剛剛從太后宮中出來的那些害怕,倒是漸漸好了不少。

“策州,策州……”

嘴裡喃喃自語著,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蠟黃。

而另一頭,她所牽掛的三皇子,則不如她這般鬥志昂然。

整個人顯得頹廢擺爛很多。

從除夕夜宴回來以後,就大大的鬧了一場。

在得知自己的母妃宜皇貴妃自殺而亡,西北侯跑了,柳家也倒了以後。

才安分了下來。

只不過,這種安分還沒持續兩三日。

他所在的皇子所裡頭,那打砸的聲音又開始了。

起初,二皇子還能忍。

覺得三皇子是遭逢了鉅變,性子上一下接受不了,也正常。

可一連砸了這麼久還在發洩,那便是三皇子這個人有問題了。

放著安生日子不肯過,他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日,風雪停了下來。

整個皇城之中都透著冷冽的寒意。

輕易沒什麼人出門。

因此二皇子也收心,躲在屋子裡頭練字。

他用的法子,還是當初林晚意教他的那些。

因此,這幾年下來,頗有長進。

字跡稱得上工整有力了,連太傅瞧了都時常誇。

所以,每日他都會空出一個時辰的時間來靜心練字。

可這樣的平靜卻被隔壁傳來的聲音給打破了。

“碰”的一聲。

一聽就是重物落地,二皇子險些沒拿住手裡的筆。

墨一下子就滴在了宣紙上,毀了好好的一副字帖。

原本平靜無波的表情,立刻蹙了眉。

“三弟這都胡鬧了多少日子,還砸不夠嗎?宜皇貴妃到底給他置辦了多少東西啊,砸了大半個月都砸不完?”

二皇子忍不住牢騷了幾句。

旁邊的杜嬤嬤卻噓聲一下。

“二皇子,切莫再提柳氏了,她的名字如今以是宮裡頭的忌諱,別給自己惹禍上身的好!”

嬪妃自戕本來就是大罪,再加上她生前那些罪狀。

皇帝還能留她全屍就不錯了。

所以,該撤的封號,該抹去的痕跡。

已經都折騰的差不多了。

至此,史書上甚至沒有過“宜皇貴妃”這一筆。

連三皇子的名,都直接記到了謙貴嬪底下。

皇家玉碟也是重新做的,連帶著出生以後的一切都改了。

而毓秀宮也摘了牌匾,等著重新做新的填上去。

曾經,這宮裡頭屬於宜皇貴妃的一切,都成為了不可言說的秘密。

不過,她在位之時,對底下的宮人奴才們也確實夠嚴苛。

因此,皇帝的命令剛下,就有不少人都踴躍執行起來。

所以,才過去了不到一月。

已經是一點痕跡都不存在了。

二皇子聽到了杜嬤嬤的話,蹙著的眉也撫平了不少。

不由的嘆了口氣。

老實說,他與宜皇貴妃並沒有過正面的衝突。

曾經她為著三皇子,倒是說過些酸話給二皇子聽。

自然二皇子對這位手腕狠戾的宜皇貴妃,也沒什麼好印象。

只是她是她,三皇子是三皇子。

這小子平日裡雖然倨傲,不可一世的很,但卻從未對他有過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二皇子看三皇子現在落的如此下場,也委實可憐些。

尤其是這種情況之下,與他當初也沒什麼兩樣。

人都有記憶了,突然給換了一個母親。

換誰都是難以接受的。

眼看字帖是寫不下去了,屋子裡頭有過分暖和些。

所以,二皇子想了想,為著這一點惻隱之心,還是起身出了門,去往隔壁。

皇子所之間相隔不遠。

只不過大雪落地後有些不大好走罷了。

杜嬤嬤和小路子一直小心陪著,生怕雪滑讓二皇子跌了跤。

等來到三皇子所在的皇子所門前。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氣,便進了門。

皇子所的大小格局其實都差不多,只是三皇子所在的這地界上比二皇子在的可要暖和多了。

宜皇貴妃曾經用了不少心思在上面。

所以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景可比二皇子所在的皇子所精緻華貴的多。

穿過了堂院,就進了正屋。

甫一進門,二皇子便看見了宮人們戰戰兢兢的在收拾碎瓷片。

原本在三皇子身旁伺候的老人,都隨著宜皇貴妃之事,死的死,遣散的遣散。

如今撥過來的這些,都是新面孔。

三皇子不熟悉他們,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伺候三皇子。

所以,這一來二去的,自然容易生矛盾。

光這小半個月,三皇子打砸的瓷器,只怕都能堆成一座山了。

二皇子打眼瞧著,這裡頭好些東西都價值不菲。

砸壞了真是可惜。

他還沒開口呢,就見在角落處,三皇子正喘著粗氣。

眼中滿是不甘的抬頭看向了他。

整個人豎起不少刺。

彷彿誰走近他,他就要背刺誰一樣。

“三弟。”

二皇子自外頭進門來,定然是帶了些冷意的。

而這份冷意也刺激到了一直身處暖和地界的三皇子。

於是他便惡語相向起來。

“你來幹什麼?笑話我嗎?滾!”

杜嬤嬤在一旁站著,聽到這話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且不說這三皇子是弟弟,對哥哥應當有些尊敬。

就只說這人遇困境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跌坐在裡頭,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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