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仗著當年你父王對先帝的一些救命恩情罷了，就如此的不知死活，連我朝開宗皇帝做主散去的土龍之氣都敢動手聚集！還敢在大殿之上放聲厥詞？今日便是要叫你知道，這大魏是皇室的大魏，是朕的大魏，不是你湛王府的大魏。”
皇帝一聲令下，昨日湛王的罪名就全都釘死。
其實有了這貪墨九萬萬兩的罪名和私自聚集土龍之氣，妄圖篡改大魏根基的罪名以後，這湛王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如今再加些罪名，只不過要把與之牽扯的朝臣一併都拿下才好。
於是乎，皇帝再次開口。
“湛王謀逆一案，就由四王叔來主理吧，十日內，朕要知道所有的結果！”
“是，老臣遵旨！”
一句謀逆，就將湛王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
現在只不過是罪上加罪，看看最後會釘成什麼罷了。
想到這裡，湛王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抬頭再看向皇帝的時候，卻突然多了一份狡黠。
“你不能殺我！”
“笑話，這大魏還有朕殺不得的人？”
“有！我父王當年為救先帝，可是受過重傷的，而先帝也親口允諾過，若是日後我湛王府犯下什麼大罪，也能留一兒一孫的性命！”
轉而就看向了林相爺，眼含期冀的說道。
“林相爺，蘭大學士都是在場見證過的，是不是，是不是！”
皇帝倒是從未聽說過此事，而且蘭大學士一族早就全軍覆沒。
倘若此刻林相爺答是，那就能救湛王府兩條性命。
但若是不答是，只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此，所有人都緊盯著林相爺。
且看他到底是為自家妻族之人說話，還是為皇帝站臺了。
林相爺自知逃不過，於是站了出來。
躬身抱拳就說道。
“回皇上，此話確實不假，老臣敢以林氏一族的身家性命為賭注，確保先帝說過此話。”
林相爺的一番話，讓湛王立刻朗聲大笑起來。
而旁邊的湛王妃巴不得提劍捅死這二人。
如此的狼狽為奸，這天道真的這般不公嗎？
皇帝的臉色也深了不少。
若是先帝的話，他就不能顧及了。
可是一想到，如此重罪之下，還能放他湛王府兩條性命，就覺得實在不值。
正想著要怎麼處置呢，就聽林相爺復又開口不假。
“啟奏皇上，有些事情壓在老臣心中多年，起初是為了家族後人著想，所以沒有開口，但今時今日若是再為一己之私將秘密永藏，只怕到底地上，老臣也沒法子向先帝交代了，所以不吐不快。”
事有轉機？
林相爺這話一出口，皇帝又看向了他。
“什麼事？”
“老湛王救先帝一事，乃是特意為之，為的就是取得先帝的信任，從而得到湛王府一門榮耀！”
此話一出，在場之朝臣們全都震驚了。
據聞先帝當年去狩獵的時候，遇見了一頭髮瘋的狼。
已經是被他追趕著咬傷了馬匹，還將先帝從馬上撲了下來，眼看就要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就見老湛王出現了。
徑直將自己的手臂送到了狼口下。
而後一刀從瘋狼的肋骨下插進了心窩。
這才讓它死透的。
而那狼頭咬著老湛王的手臂，險些沒拔下來。
是直到太醫和隨行的禁衛軍們趕到的時候，才合力將瘋狼的牙齒從老湛王手臂上給卸下來的。
自此後，老湛王基本上右臂全廢，每逢陰天下雨的時候，還會全身發熱，骨骼奇痛。
這一切都是因為救先帝所導致的。
因此，先帝才會許下這個承諾。
也算是還了老湛王的恩情。
現在卻說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準備，任誰聽了能不氣惱！
“林相爺可要為自己的話負責，此事當真？”
“自然當真！老臣敢以全族人的性命作保！湛王不也是知道此事的嗎？”
突然被提及，那湛王一下子就結巴了。
也不知是皇帝的眼神太過攝人，還是林相爺的話太過懇切。
因此，他竟然忘記了如何開口反駁。
如此態度在眾人面前，和承認也沒什麼兩樣了。
隨後，不等湛王解釋，林相爺就繼續說道。
“知道此事的時候，是老湛王離世多年後，有一日老臣剛好回府，就遇到湛王來看榮康郡主，二人說話的聲音雖低，但老臣耳力也不差。知道之時也震驚無比，可當時兒孫皆有，老臣即便是不顧及他們二人的性命，也不能不顧及林家全族人的性命。”
“所以，自那之後，老臣就請奏了皇上，派我外放多年。為的就是不想再與這姐弟倆同流合汙！”
被林相這麼一提起，皇帝似乎也想起來了。
確實是，當時林相爺在朝中站穩腳跟沒幾年呢，就尋他求了外放。
本來相爺一位就應該在朝中多多輔佐，但他卻求的都是外任。
皇帝起先還以為是林相爺激流勇退。
知道自己親政以後，定會和老臣子們有齟齬。
所以特意避開的。
沒想到，這裡面竟然會有如此情況。
“不僅如此，當年榮康郡主退親以後，原本有大好的前途可以再嫁高門，卻因為在路上偶遇老臣帶妻兒進京，所以逼死了病中的髮妻，這才成了老臣的繼室！”
“幾十年來，只要老臣對髮妻大兒一房稍微好些，榮康郡主就要在背後動手，為保我兒性命，所以幾十年來都只能是裝作不管不顧，連帶著孫兒孫女們也受盡了苦楚。”
“好在，之前尋到了個藉口總算讓大房搬離了相府，這日子才過得如意起來。”
而後看向了皇帝身邊站著的林行之，那眼中的“慈愛”還當真是流露得厲害呢。
可惜，林行之不為所動。
“過去懼於湛王府的勢力，還有顧念著族中的親眷，因此老臣未能將這些秘密公之於眾，是老臣自私，因此今日願意自請辭去相爺之位，歸於鄉間，做個教書先生去，還請皇上成全！”
不得不說，林相爺這一叩拜。
所有朝臣也都沉默了。
林相爺在朝中幾十年，從來都是圓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