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快下班的時候,馮子民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聽筒有點不耐煩的說:“喂!市監局!”

電話裡傳來賈文財的聲音:“馮處,是我。

怎麼啦?昨晚上弄大火啦,哈哈!”

聽說是賈文財,馮子民說:“文財呀,扯蛋!有事啊?”

賈文財收起調侃的口氣說:“不和你鬧了,晚上有事沒?”

馮子民知道,賈文財找他肯定是有事兒。

不過賈文財做人到是很大方,從來不落過兒。

這不光是他倆插隊在一個公社的原故,還一起當的兵,所以他明裡暗裡幫賈文財辦了不少的事兒。

賈文財這麼問他,其實就是想找他吃飯。

他回答的很痛快:“沒事,你說吧.”

賈文財嘿嘿一樂說:“沒事兒那就出來整點?”

他倆吃飯從來就不你推我讓的,他也很乾脆:“行,你說去哪兒吧?”

賈文財搞企業銷售時間長了,說話總是用那種商量的口氣:“那你看老鴨肪怎麼樣?”

馮子民猜出大概是離他們局裡不遠那個老鴨肪,便問道:“你是說惠民街上那個吧?”

賈文財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就是惠民街上那個,這不是離你那近嗎.”

馮子民卻說:“整那麼近幹什麼,換個地方.”

既然馮子民不想去那個老鴨肪,賈文財隨口說道:“你覺得那不方便,咱們就換個地方,潮汕城,潮汕城怎麼樣?”

馮子民知道潮汕城那個酒店價格不菲,如果就這麼答應了,好象宰人家似的,於是說道:“哎呀,你整那麼高檔幹什麼。

咱倆誰跟誰呀,隨便找個地方得了.”

賈文財卻說:“這你就不用管了,就這麼定了啊,六點鐘我準時等你.”

馮子民不再推遲:“那行吧,就六點.”

剛過六點,馮子民便來到潮汕城。

他一進門服務員便迎上來,問:“幾位?”

馮子民朝四周打量一番說:“賈先生定的房間.”

服務員翻動著預定單,找了一會兒,對他說:“賈先生,在樓上209。

先生!這邊請!”

服務員帶著馮子民乘電梯上了二樓。

推開209的房間,屋裡面除了賈文財還有張懷中和兩位年輕的女子。

見馮子民進來,四個人幾乎同時站起來,賈文財說:“來來就等你了。

你來了咱們就走菜.”

馮子民看了那兩位女子一眼說:“等我幹什麼,你們就先喝唄.”

說著便脫下外套,那位站在馮子民身旁穿著緊身裙的女人立刻接過去,掛到衣櫃裡,然後那女人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馮子民笑眯眯的看著賈文財說:“這是什麼節目呀.”

賈文財卻一臉正經的說:“你想什麼呢,這是人家懷中帶來的朋友.”

馮子民也不再多問,坐在那裡兩隻眼睛在那兩個女人身上輪番掃了一遍。

賈文財朝這時才跟進來的服務員說:“上菜吧!”

回頭對馮子民說:“咱們還來五糧液吧.”

馮子民一邊拿溼毛巾擦著手一邊說道:“我看還是來啤的吧.”

這時,服務員端來四道菜,成對角形擺放上來。

賈文財指著桌子上的四個海鮮說:“你看,今兒我點的主要是海鮮,不喝點白的哪行啊.”

然後不等馮子民同意,轉過臉對服務員說:“去!取兩瓶五糧液來!”

這裡的服務員好象跟賈文財很熟悉的樣子,因為她根本沒再理會馮子民,直接就出去拿了兩瓶五糧液進來。

未等賈文財再開口,她已經啟開一瓶倒進量酒杯裡。

兩個女人很適時的站起來,接過服務員的量酒杯說:“我來吧!”

然後分別給他們倒滿。

張懷中端著酒杯對馮子民說:“馮叔,小侄兒先敬你!”

馮子民端著酒杯說:“你別總敬我,你還是先敬你賈叔吧.”

張懷中端著的酒杯一直沒放下,那架勢他要不喝了這杯酒,他那隻胳膊看樣子是放不下來了:“我先敬你,完了再敬我賈叔.”

可能是怕張懷中下不來臺,坐在馮子民身邊穿緊身裙的女人端起馮子民面前的酒杯遞過去,柔聲細雨中透著一股女人的嚴厲:“老闆敬你你就喝了嗎!”

酒桌上,女人的要求男人是很難拒絕的,何況女人已經把盛滿的酒杯送到了他的唇邊。

馮子民就藉著女人的手把酒喝了,然後說道:“這回敬你賈叔吧,沒你賈叔你當什麼老闆,是吧?”

張懷中乾掉那杯酒以後,又倒上了一杯說道:“我再敬你一杯,我這老闆實際上是徒有虛名,沒有你和我賈叔幫襯,我啥也不是.”

一仰脖把那杯酒又喝了。

馮子民知道張懷中的酒量,是屬於半斤八兩不醉那夥兒的。

張懷中敬他他也不能不喝,但是他臨時把賈文財掛上了,舉著酒杯對賈文財說:“來吧!你也別幹看著!”

賈文財因為有事兒要跟馮子民說,他怕張懷中給他整多了,所以他藉著馮子民的話,舉起酒杯說:“行啊!咱哥倆來一個!”

放下酒杯,賈文財拿筷子比劃著說:“來!大夥兒吃菜呀。

這倆美女你們別幹看著,該吃吃啊!”

沒吃幾口菜,穿緊身裙的女人朝坐在賈文財身邊的女人遞個眼神,雙手捧著酒杯站起來說:“兩位領導,感謝你們這些年對咱們廠子的關愛,我倆借老闆的酒對兩位領導表示感謝!”

說完倆人一起把酒喝了,還朝他們亮了下杯底。

馮子民在酒桌上是個講究人,見兩個女人喝了,他也端起酒杯對賈文財和張懷中說:“人家美女都幹了,咱們怎麼的也得配合一下。

來,咱們也幹了!”

兩個女人當中就這個坐在馮子民身邊穿緊身裙的女人比較活躍。

看他們都幹了,穿緊身裙的女人一邊給馮子民的酒杯裡倒酒一邊說:“你看看我馮哥,就是講究。

來,我再給你倒上!”

馮子民側臉看了她一眼,脂粉遮蓋著的臉上略微顯出鄉村的底色。

女人見馮子民看她便對他嫣然一笑。

馮子民沒話找話說:“怎麼剛才還領導呢,這一會兒就變成馮哥了!”

女人扭動著上身,俏臉幾乎要貼到馮子民身上,嬌聲說道:“叫領導多生分,哪有叫哥親啊!”

說著和馮子民碰了下杯,竟然又幹了。

見她幹了,馮子民自然不能落後,隨後也幹了。

幾個人喝了一陣子,馮子民忽然問道:“哎!文財啊,禮尚往來大酒店那事到底是不是你們奶孃乳業啊?”

賈文財估計馮子民是以為他是為了奶孃乳業的事兒請他吃飯,於是說道:“看你說的,咱們那麼大企業能做這種事嗎。

你沒看這兩天的新聞啊,咱們董事長不還去醫院慰問去了嗎.”

馮子民嘿嘿笑道:“我幹了這麼多年了,你說我啥事兒沒見過。

我告訴你,那呀都是表面現象,背後的事兒沒人說的清。

這兩天那個曾稽查沒少往你們那跑吧?”

正好藉著馮子民的話頭兒,賈文財調侃道:“這我知道,你是老藥監了嗎.”

馮子民抬起筷子,點的著賈文財說道:“當著這些人的面你又開涮!”

賈文財沒理他,卻對兩個女人說:“你倆知道他為什麼叫老藥監嗎,不知道吧?”

馮子民趕緊攔住他說:“行了行了!來,喝酒!”

又對他身邊穿緊身裙的女人說:“你別聽他的啊,這是個老不正經.”

賈文財只是笑笑,端起酒杯喝了,然後把一隻手搭到馮子民的肩膀上說:“說正經的,你們那位曾處長到我們那去了好幾趟,到了什麼也沒查出來,現在聽說是有人假冒咱們奶孃乳業的牌子,不知道他們查到沒有?”

馮子民這時雖然半斤來酒下肚兒,臉上也泛起潮紅,但是腦子還算清醒。

見賈文財問他這事兒,便偏過腦袋,看著他笑說道:“你問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再說了,就是他們查出來對你們公司來說不是利好嗎.”

賈文財攮蠱他一眼,暗中朝張懷中那邊指了一下:“他那個地方你還不知道嗎,剛剛整起來,啥啥啥不全,要是真查到他那怎麼辦.”

被賈文財這麼一提醒,馮子民還真覺得這事兒得重視起來,別為了他們叔侄倆的事兒把自己摺進去,那樣他就太不划算了。

想到這裡,他朝跟女人聊的正歡的張懷中說道:“你那我還真得去一趟,給你批完了到現在我還沒去過呢.”

聽馮子民說要上他那去,張懷中心裡雖然忐忑,嘴上還是說道:“那當然好了,本來今天請你吃飯就是想安排一下,哪天你去咱那看看,給指導指導呢.”

旁邊的賈文財趕緊幫腔說:“那你還等什麼,趕緊的,敬你馮叔一杯啊!”

馮子民舉起酒杯對賈文財說:“看樣子你是不把我整趴下不拉倒啊.”

這時張懷中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說:“哪能呢,馮叔是海量,誰不知道啊.”

馮子民知道這酒是非喝不可,因為他不能看著張懷中站在他旁邊等著吧。

於是他很豪爽的把那杯酒倒進嘴裡:“行!等我有工夫的一定過去看看.”

賈文財從旁說道:“別光看看啊,有個什麼事事先說一下,他們好提前改正.”

馮子民放下手裡的筷子說道:“哎!你還別說,因為你們奶孃乳業的事咱局裡最近可能就要開展一次全市的食品安全行動.”

賈文財不經意的問道:“什麼時候?”

馮子民翻了翻眼皮說:“什麼時候還沒定。

你們有什麼不規範的地方趕緊規範起來。

特別是那個臺帳啊,生產記錄什麼的都趕緊整好,別到時候出事了連我都跟著你們吃瓜落.”

張懷中舉著剛才喝空的酒杯說:“放心吧,馮叔!咱們那保證過關,再說了咱們那小門兒小臉兒的能上咱們那去啊.”

馮子民滿臉嚴肅的說:“這回你還真別不當回事,讓人查著了你就自認倒黴吧。

別指望誰,神仙都救不了你.”

一旁的賈文財也繃起臉說道:“你馮叔怎麼說的你照著辦就行了,別想著總給你馮叔找麻煩.”

馮子民看了賈文財一眼說道:“那是他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賈文財隨聲附和說:“就是!就連咱那奶孃乳業都停產整頓了,你那廠子還不讓你關了才怪呢.”

奶孃乳業停產整頓的事兒,馮子民還是頭一次聽說。

他用懷疑的目光瞅著賈文財問:“這啥時候事兒,我還真不知道.”

賈文財也是無意間說出來的,沒想到這卻轉移了剛才的話題,於是說道:“你不知道啊,出事兒的當天就給咱們送了一份停產整頓通知書。

本來沒有禮尚往來大酒店什麼事兒,也讓關了好幾天的門兒呢。

別說了,你們稽查處那位曾處長,簡直像瘋了似的,就這幾天,到咱們公司去了好幾趟。

查來查去,原來是有人假冒奶孃乳業的產品。

這本來就查清楚了吧,可到現在咱們送上去的整改材料他也沒批下來.”

馮子民捻動著手指頭說:“你們董事長,就那個曲本勝,眼睛裡除了市長他還有誰呀。

跟下邊人辦事兒也得動點真格的,以為他把市裡的幾個頭頭整好了就行了,到真正辦事兒的時候還是得找咱們這樣的.”

賈文財也撮起兩個指頭捻動著說:“看你說的,這事兒咱能不明白嗎。

該辦的都辦了,可沒管用.”

馮子民兩手扶著桌子,仰著臉說:“我知道你們辦了,你們那點玩藝太小兒科了.”

看他倆說的跟自己的事兒挨不上,張懷中說:“來咱們喝酒,不說他了.”

又對那兩個女人說:“兩位女士,找你們幹什麼來了,你們倆別光看,趕緊的,敬馮處啊!”

被張懷中催著,兩個女人趕緊端起酒杯對馮子民說:“馮處,咱倆敬你!”

馮子民放下跟賈文財的話頭,回頭說:“你們就那麼聽他的,讓你倆敬你倆就敬,那他倆呢,你們就不敬了?”

女人們端著酒杯,眼睛看著張懷中不知如何是好。

冷場了一會兒,還是穿緊身裙的女人打破了僵局說:“來!大夥兒一塊喝一杯吧.”

馮子民睨斜著眼睛,目光迷離的在兩個女人身上撫摸了一遍,然後看看賈文財說:“她倆你是從哪弄來的?”

賈文財笑著看了兩個女人一眼說:“什麼叫從哪弄來的,這是懷中帶來的朋友.”

馮子民轉臉對張懷中說:“你朋友?”

張懷中不置可否,笑著舉起酒杯說:“來馮叔,咱們先把這杯幹了,一會咱們上樓上.”

馮子民雖然沒來過幾次潮汕城,但是他知道樓上是什麼地方。

他有點猶猶豫豫的對賈文財說:“樓上就不去了,喝完咱就撤吧!”

賈文財卻說:“這你怕什麼,不就洗個澡嗎,咱們又不幹別的。

再說這兩年城裡的小姐都到農村紮根去了,你想找都找不著.”

見馮子民未置可否,賈文財對張懷中說:“你先去安排一下.”

馮子民和賈文財沒說幾句話,張懷中就從樓上下來了說,安排好了,咱們上去吧。

眾人乘電梯來到六樓,每人領了手牌,男的向左,女的向右。

馮子民沒下到大池子裡面,只在淋浴那裡衝了一下,便出來穿上一次性浴服。

他問服務員:“休息大廳在哪?”

後面跟出來的賈文財說:“你跟我來吧!”

他跟著賈文財來到一間像是歌廳包房的地方。

他們進來時,剛才一塊吃飯的兩個女人早已經坐在那裡。

女人跟他們一樣穿著浴服,只是不像他們那樣寬鬆,而是把女人特有的曲線毫無遮掩的擺放在男人面前。

剛剛經過沖洗的黑髮瀑布般飄散在俏麗的肩膀上。

馮子民把目光從女人身上移開,看向賈文財問:“這是什麼地方?”

賈文財很熟悉的樣子說:“這是新開的。

省得再出去找歌廳了.”

說著,賈文財打了一個響指,立刻便有服務員進來,彎下腰聽著賈文財的吩咐。

賈文財對馮子民說:“來點啤的吧?”

這時馮子民已經躺在沙發裡,見賈文財還要喝便坐直身子說:“還來呀?”

賈文財也坐過來說道:“不來點你能吼上去啊.”

回頭對服務員說:“兩個果盤,兩打克羅納.”

這時候正好張懷中走進來,接話說道:“再來兩碟堅果.”

服務員側過身問他:“開心果行吧?”

張懷中把溼漉漉的毛巾扔到面前的茶几上說道:“行,再來盤爆米花吧.”

一會兒工夫,服務員推著車把東西都送進來了。

服務員舉著瓶啟子問:“都啟開?”

張懷中嘴裡嚼著一丫西瓜說:“都啟開!”

馮子民伸出胳膊作出阻攔的樣子說:“別介,先啟開幾瓶,把啟子留下就行.”

服務員已經啟開六瓶,聽馮子民不讓再啟,便把啟子放下出去了。

張懷中給馮子民斟滿酒,回頭對那兩個女人說:“你倆過來呀,陪領導喝兩杯.”

女人答應著,輕移蓮步走過來,卻站在那裡不知道坐在那裡。

馮子民眼睛瞄著女人說:“剛才還馮叔呢,怎麼又領導了!”

看著女人側面剪紙般的俏影,馮子民鼓動喉嚨嚥下一口唾液:“別光喝酒呀,這有卡啦ok,你們誰唱首歌調節調節氣氛.”

還是穿緊身裙的女人站起來說:“我先給三位大哥演唱一首鄧麗君的美酒加咖啡.”

這女人的嗓音真的挺像鄧麗君,馮子民微閉著眼睛沉浸在美妙的歌聲裡。

迷迷糊糊間他翻身摸到了身邊的女人,剛想放肆卻被女人一腳蹬下床去,嘴裡低吼道:“喝多了,捉什麼妖啊你.”

躺在冰涼的地板上他才意思到原來是他老婆。

重新回到床上,他想了許久怎麼也想不起來昨晚上他都幹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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