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有了麵包，還需要馬戲
一週之後，閃光平原上的第二次比賽進入準備階段，開始有大量的遊客湧入塔納利斯。
比起三個月前，加基森給了遊客們更多的震撼。
因為之前塞納留斯造訪的緣故，這座沙漠之城現在長滿了花草，甚至還吸引得來自千針石林的一些小鳥。
現在的加基森，可以稱得上是塔納利斯的奇蹟之城。
那些地精遊客們一邊享受著閃光平原上激烈的比賽，一邊享受著加基森這舒適的環境。
而就在之後比賽緊張進行著的十天中，地精遊客們發現突然有一天當他們進入賽場時。
隨同比賽的入場券，他們還得到了一份傳單。
在傳單上印著的是加基森大劇院的宣傳畫，畫面內容是一位巨人大戰一個巨型怪物，而在這正邪雙方的中間，用醒目的大字寫出劇名：[提爾之隕]。
縱觀古今，藝術在初生時最核心的表達就兩種：求偶和祭司。
或是透過展示自己的強健與美麗來吸引異性，或者是塑造出一位神靈來當做心靈寄託。
在這兩種路線之中李德選擇了後者，前者雖然無疑賺起錢來更方便，但在人口多元的瀚海都護，兩性問題上很難有一個統一審美標準，而且把握不好的話，也很可能滋生出色情產業，有違李德的做人底線。
更何況排演戲劇，賺錢還是其次，主要是為了豐富文化建設，能保證收支平衡李德就很滿足。
排演“提爾之隕”，簡單的說就是李德要造神。
泰坦守護者時期的歷史，在凡人世界之中是模糊的，即便是贊達拉那裡也沒有確切記載，更多的是考古發現的一鱗半爪，再加上一些猜想。
但提爾的故事，確實是早在上古時期就開始流傳起來的。
上古時期，因為泰坦守護者中的洛肯，被上古之神蠱惑墮落，造成了守護者間的內鬥。
其中提爾和其他的兩位守護者帶著矮人祖先、侏儒祖先和人族祖先等一眾泰坦造物，從大陸北方的奧杜爾逃離。
在這個過程中，與洛肯相勾結的古神爪牙無面者對提爾等發動了追擊。
為了掩護戰友和大部隊的安全撤離，提爾獨自留下抵抗追擊。
最終，提爾殺死了一名強敵又打退了一名強敵。
但是自己也力竭而死，只留下一隻巨大的白銀之手矗立在大地上。
後來，那些逃得性命的人族祖先維庫人回到了提爾犧牲的地方，他們膜拜那隻白銀之手，並傳頌著提爾的故事。
可以說，提爾的犧牲對維庫人的影響是巨大的，這個很少認真記錄歷史的種族，唯獨把提爾的高尚精神刻在了靈魂深處。
而且提爾對人族的塑造遠不止這些，提爾犧牲之處就是後來的提瑞斯法林地，那裡是人族真正的興起的之地。
至於提爾留下的白銀之手，則被視為勇氣、犧牲等一眾高尚品質的象徵，後世出現的“白銀之手騎士團”，命名由來便出自於此。
這樣一位為人所熟知的偉大守護者，可以說是最適合進行藝術塑造了。
在這出戏劇的編排中，李德示意威廉對其他人物都可以模糊化處理，只要能體現出反派的邪惡、凡人的危難和提爾的偉大便可。
這也就是戲劇藝術獨特的魅力所在，客觀的還原真相對它來說不是必要的，只需在視窗化的舞臺上，塑造出深入人心的人物和經典的臺詞，就足以打動人。
像什麼洛肯墮落的細節、諾甘農圓盤、其他守護者的結局……這些歷史都還在塵封當中，現在就出現在凡人世界中並不合時宜。
而且也沒必要都堆砌出來，給觀眾增添理解負擔。
甚至於為了更加打動觀眾，在故事裡跟隨提爾的凡人角色也經過象徵化處理，把巨魔和地精也加入在了其中。
對此塔克希羅一度表達著不滿，他認為李德這是在歪曲歷史。
李德倒是坦然的主動承認了這一點，但同時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宏觀的說，提爾當初的犧牲，不能片面的看待成是對那些泰坦造物的恩情，而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而犧牲。
關於這一點，李德還真不是無的放矢。
在守護巨龍的起源之戰中，扭曲的始祖巨龍迦拉克隆危害這個世界時，也是提爾首先站出來，帶領著五位始祖龍守護了世界的安全。
便是在那一戰，提爾的手被迦拉克隆咬斷，這才在戰後打造了義肢，便是那隻著名的白銀之手。
而且李德更加坦誠的對塔克希羅說，戲劇並不是歷史，主要目的是傳播一種價值。
如果戲劇不夠優秀，傳播的價值不能為世人所接受，自然也就會在時間中消亡。
或者這部作品足夠優秀以至於留傳後世，那麼在歷史細節上的謬誤，也可以大方的被人指出來，供大家批判和討論。
而在不斷討論的過程中，歷史的真相也自然會被說清，同時這部藝術作品也能得到一個公允的評價。
到那時，這些都會成為文化藝術的一部分，文明的一部分。
李德的話最終說服了塔克希羅，不過隨後又出現了其他不一樣的聲音。
比如像諾格弗格和安格嘎古，他們都認為戲劇是虛假的，除了供人一樂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尼布林沒有表態，這是因為他作為李德的門生，出於情分上的考慮。
但是默許了安格嘎古說出這樣的言論，也能表明他的真實想法。
在尼布林看來，眼下正是備戰的關鍵階段，老師應該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重要事情上，而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戲劇。
所有人都認為這東西沒用，李德說它有用。
只有李德清楚，在另一個時空中，這東西發展出了成熟的敘事結構，被冠以“軟實力”之名，成為了和平演變戰略的一部分。
李德並沒有做過多的辯駁，只是等待著它面世時的實際效果。
就這樣在瀚海都護官方的大力宣傳運作之下，比賽正式開始的第五天，在比賽的間隙之中，戲劇[提爾之隕]正式開始了第一場公演，劇場中座無虛席。
故事裡其他角色都被模糊化處理，很多守護者都沒有使用真名，而是使用了類似“風暴守護者”、“鍛造守護者”、“石巨人”這樣的代稱。
他們在故事中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時長三分鐘的“創世紀”篇章中，展現出守護者的強大和對艾澤拉斯的重要作用。
不得不說，威廉還真是一個人才，在李德的大力支援下，用木材和獸皮製造出了非常漂亮大氣的皮套道具，配合地精的焰火效果，造就了震撼的舞臺效果。
而奠定下了觀眾對守護者們的認識之後，“智慧守護著”洛肯的墮落，就顯得格外的刺眼。
當洛肯與古神爪牙勾結，追殺提爾的時候，很多觀眾都恨得牙根癢癢。
古神的兩大爪牙扎卡基和基希克斯的皮套也是精心設計的，雖然李德也不清楚他們到底長什麼樣了，但只要塑造的足夠猙獰恐怖，目的就達到了。
戲劇的最後一幕，提爾捨生取義，殺死了扎卡基，又重創了基希克斯。
這時舞臺上一黑，三具皮套全部下場，然後一隻巨大的白銀之手道具從舞臺的機關中緩緩升起，標誌著提爾的隕落。
象徵著凡人的人族、巨魔和地精走上舞臺，圍繞著白銀之手緩步行走，紀念著英雄和迎來了和平。
地精焰火也在此瞬間點亮了整個舞臺，戲劇正式落幕。
而隨著觀眾席上方的燈亮起，整個劇場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