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無可奈何的苦衷

楚沐塵坐在篝火邊，他的衣服已經完全乾了。

“我昏迷很久嗎？”

沈紫菀勉強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下意識的朝著篝火邊靠過去。

“有幾個時辰了.”

楚沐塵將自己的長衫脫下來遞給了沈紫菀。

“先披上.”

沈紫菀實在是太冷了，略微遲疑過後還是接了過來，緊緊裹住了自己的身體。

她這時才打量起四周。

他們大概已經到了楚沐塵所說的木棚。

這個地方十分狹小，裡面堆了一些木柴，但是現在都變得十分潮溼。

她不知道楚沐塵費了多大的勁才點燃了一堆篝火。

木棚的門關著，卻還是有冷風透過縫隙吹進來，使火苗不安分的跳動著。

“我們安全了嗎？”

沈紫菀輕聲問道。

“外面又下雨了，不過比之前小了很多。

只要水位不再上漲，我們就不會有危險.”

楚沐塵已經觀察翻找過，他們還算幸運。

木棚原本是士兵們用來臨時休息的，這裡還有一些乾糧和清水。

至少，他們暫時不用捱餓。

“你最好還是把衣服脫下來烤乾，否則，在這個環境裡生病了，我就真的救不了你了.”

說著，楚沐塵站起來背過身去。

“你放心，我不會偷看。

這裡發生的事，我也以性命擔保，不會洩露半句.”

沈紫菀很冷，冷得身體幾乎凍僵。

她是大夫，也很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

可是，她還是做不到在一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你自己想清楚，我不會勉強你.”

楚沐塵說完，便不再出聲。

兩人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只有木棚外不斷傳來的風雨聲。

沈紫菀伸出手烤著火，她開始覺得頭暈目眩。

她心裡清楚，他們現在身處的環境有多惡劣。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人會來救他們。

思量再三，沈紫菀開始解開自己的衣裳。

她穿著楚沐塵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拿著自己的溼衣服烤火。

楚沐塵聽到沈紫菀細微的動作，不由得心神盪漾。

他暗暗捏了捏拳，閉上眼睛想要驅趕走原始的本能。

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張清純的臉。

可是，那份容顏，卻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啊！”

身後傳來驚叫聲，楚沐塵不假思索的回頭，看到沈紫菀手裡的衣服燒了起來。

他立刻過去將衣服奪過來，甩了兩下才把火熄滅。

萬幸，衣服沒有燒掉，只是破了一個洞。

“我……我……沒想到……”沈紫菀被嚇了一大跳，有些語無倫次。

楚沐塵看向她，不禁愣住了。

此時的沈紫菀，穿著他的長衫，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

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他的長衫穿在她的身上已經拖到了地上。

這樣的穿著當然沒有任何美感，可是……楚沐塵的心頭，卻湧上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就好像，她在他的懷中緊緊依偎。

那份憐惜，再次侵襲著他的心。

沈紫菀被楚沐塵灼熱的目光看的面紅耳赤，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退。

“楚大人，你能不能……把衣服還給我？”

楚沐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你坐下，我來替你烤乾衣服.”

楚沐塵在沈紫菀的眸光中看到了一絲詫異，解釋道，“這裡是我們唯一的棲息之所，萬一被你燒了，我們就死定了.”

沈紫菀不再說話，只能默默的坐在了一邊。

“你左手邊有乾糧，自己拿來吃.”

楚沐塵儘量不去看沈紫菀，以免自己意亂情迷。

許久，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楚沐塵眼角的餘光，看到沈紫菀掰開硬邦邦的饅頭，一點一點的往嘴巴里塞。

他忽然之間想起，其實，沈紫菀也是自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她大概，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苦。

“是不是後悔來這裡？”

楚沐塵主動說話，沈紫菀有些意外。

她苦笑了一聲，答道：“我沒資格後悔。

如果我不來，官府就不會在這期間為我和家人撐腰。

若非如此，我怕……虎視眈眈的族中長輩，早就將我們吃幹抹淨了.”

“他們一直都像跗骨之俎，以同姓之名對沈家極盡依賴和剝削。

以前爹在的時候他們不敢放肆，如今爹走了……他們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還不想方設法謀奪沈家家業？”

“我是女兒身，不能為我爹開枝散葉，可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想保住他的心血，讓我弟弟能夠安枕無憂的讀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所以……”沈紫菀低垂眼瞼，望著燃燒的篝火黯然神傷。

“來這裡略盡綿薄之力，其實我並不後悔。

既幫了別人，也幫了自己。

只是眼下的處境，是意料之外的.”

楚沐塵發現沈紫菀看似柔弱，骨子裡卻十分的堅強，這讓他又多了幾分欣賞。

“楚大人，你呢？你是何方人士，家裡還有什麼人？我好像……沒有見過你的家人？你沒有接他們過來嗎？”

沈紫菀並不瞭解楚沐塵的背景，趁著這個機會想要對父母官多做一些瞭解。

然而，楚沐塵卻再次陷入了沉默。

楚沐塵犀利的眼眸之中多了幾分惆悵，他不知道要怎麼跟沈紫菀談及自己的身世。

在外人眼中，他是四王爺府中的二世子，即使是庶出，身份也極為尊貴。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從小到大他受了多少的委屈，承受了多少的心酸。

就連現在……楚沐塵凝視著眼前燃燒的火苗，思緒已經飄去了千里之外。

他並不敢坦誠的告訴沈紫菀，說不定……根本就沒有人會來救他們。

只有他自己清楚，就算他來到了遠離京城的文遠府，依舊會有人想要他的命。

而現在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沈紫菀見楚沐塵不回答，也猜測他不想說。

為了緩解尷尬，她將烤好了饅頭遞了過去。

“吃一點兒吧.”

楚沐塵微微一怔，接過以後拿在手裡。

溫熱的溫度透過指尖，彷彿……傳遞進了他的心裡。

“我昏迷的時候睡眠足夠了。

你睡一會兒吧，我來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