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蘇躺在床上,雙手拖著後腦勺,看著黑暗的天花板。
他腦子很亂,眼前就像星河宇宙一樣。
這是一個對他而言幾乎全新的世界,一百年的空窗期,這其中發生的一切歷史他都不知道,新時代帶來的變化他也不知道。
可以說此時的李蘇,好比山裡的土著,就是個瞎子文盲,對外面天翻地覆的變化都不知道。
當突然要加入到這個世界裡去生活時,許多事物,都已經不是他認知中了,單單這個貧窮的小鎮就有如此多的變化,那麼縣裡,省裡呢,還有北平,不知道現在發展變化成什麼樣子。
想來想去李蘇,拉了拉枕頭,側了側身,看來我要先好好了解一下現在的社會才行,不然走到哪裡都會被笑話的。
首先就是這一百年間發生的大概歷史事件,其次是現在的社會生活方式。
怎麼去了解呢?如果不能去大城市,看書應該就是最好的途徑了,明天問問彩兒哪裡有書館。
此時,對面的陳老么,也剛躺下沒一會,本來想跟李蘇說說話呢?但是他又實在不知道聊什麼,把他當同齡人聊吧,他太年輕,看著根本不像。
把他當年輕人吧,他非說他五十歲,萬一人真的有五十了。
所以很尷尬,很糾結。
過一會兒,兩人都睡著了。
李蘇只覺得夢裡老是有個人跟著自己,走幾步咳嗽,而且又咳嗽又吐痰,沒完沒了。
清晨,清脆的鳥鳴驚醒了李蘇,李蘇起床,看到陳老么床頭地下一堆令人作嘔的濃痰,原來昨晚他一直在咳嗽,我說怎麼夢裡老有人咳不停。
陳老么的肺臟已經損傷有點嚴重了。
李蘇穿好衣服,推開門,就看見陳老么做在火堆邊上,火星上扽著一個黑色茶罐。
陳老么拿起來上下晃動就聽見裡面的茶沙沙作響。
“可以多睡會兒,昨晚吵到你了吧。
哎,老毛病了?”
陳老么說道。
李蘇連忙說道“沒事,陳老,你這病可不輕,沒去看醫生.”
陳老么,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了笑道:“哪裡有錢那,別說治了,檢查都不敢去,我的身體我知道,是富貴病,沒錢治不好那種。
這樣挺好,糊里糊塗活著,啥時候死算啥時候吧.”
李蘇看著他一副認命了的樣子,也很無奈,確實窮人得啥千萬不能得病,特別是大病,因為看不起。
看他臉色蠟黃,嘴唇泛白,本來瘦小的身材,面頰突出,都快皮包骨了。
“把手給我”李蘇說道,隨即坐到陳老么旁邊。
陳老么怔怔的看著李蘇,不知道他究竟要幹嘛,但還是把右手伸過去。
李蘇把他略帶溫熱的手放在膝蓋上,慢慢的摸到他的手腕脈搏處。
陳老么看著李蘇閉著眼一副認真的樣子,別說那形態還真像一位懸壺濟世,妙手回春的老中醫。
沉默了片刻,李蘇睜開眼睛說道:“確實很嚴重……”吱呀陳彩兒從隔壁推門進來,她早已經洗漱完畢,打扮的和昨天一樣看著兩人在火堆邊的樣子。
“爺爺,李……”叫李叔感覺自己吃虧,叫李蘇又沒禮貌。
索性直接說“你們這是幹嘛呢?”
“噢,李兄弟給我把脈呢?”
“真的,怎麼樣,我爺爺什麼病啊!”
聽到此處,她蹲到陳老么身邊,滿臉期待之色。
“很嚴重,不過還能治.”
李蘇說完,她的小臉黯然失色。
是啊,能治,可不得要錢嗎?自己哪裡有錢呢,爺爺和自己生活都得靠低保金,如果沒有低保,說不定早都餓死了。
陳老么,看出了,彩彩的難處。
這娃是孝順的,他知道她偷偷給自己攢治病錢,可是她沒有收入來源,平時省吃儉用。
別人家閨女像她這麼大,都穿的花枝招展,就她一件棉衣穿兩三年。
就一兩件時髦點的衣服,還是她姑媽買的。
“沒事,彩彩,生死有命,再說了,爺爺命大著呢”“對不起,爺爺是我沒用,我掙不到錢給你治病。
我……”她淚水汪汪的臉龐,搭在陳老么腿上。
陳老么撫摸著她的頭。
“你們哭啥,我治病,不要錢的?”
李蘇淡淡說道兩人突然看向李蘇,陳老么一臉不信,陳彩兒半信半疑,因為她看見過李蘇給李嬸看病,那匪夷所思的操作。
“真的嗎,李叔,你真的可以治好爺爺的病.”
陳彩兒激動著想確認道。
“李兄弟,我這病,你能治?”
陳老么疑惑的接著說道“我之前去過鎮醫院,人家說我這個病得去市裡或者省裡治,而且要很多錢,還不確定能治好。
這也是我不敢去大醫院的原因。
生怕花了錢,又治不好,人財兩空.”
“能治,只不過有些麻煩,要做些準備工作.”
李蘇確定的說道。
“彩彩,爺爺,你們起床了嗎?”
一道稚嫩的女孩聲音傳來,陳彩兒趕忙起來一看,是阿香。
“阿香,你怎麼來了,進屋說”陳彩兒說著把阿香拉進屋裡,找個凳子給她。
但阿香沒有坐下,她看著李蘇面帶笑容說道:“李大哥,我媽讓我過來跟你說聲謝謝.”
“李嬸好了”“嗯,昨晚你們走後,沒多久,我媽媽就醒過來了,醒來就想吃東西,連著吃了兩碗粥。
漸漸的就恢復了。
我把遇到你們兩後的事仔細跟我媽媽說了一邊。
一起來,媽媽就讓我來跟李大哥道謝。
還說想請彩彩和李大哥一會兒去我家吃飯.”
阿香一口氣說完,看著李蘇。
“阿香啊,李嬸好了就行,吃飯就算了,或者改天吧。
今天我們還有事要辦.”
李蘇說道“好吧,那我回去跟媽媽說一聲,謝謝你李大哥.”
阿香鞠了一躬“彩兒姐,爺爺,那我先回去了.”
說著轉身出了屋。
李蘇倒是像沒事人一樣,但陳彩兒這下心中有底了,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最後的希望。
在幾人都愣神時,陳彩兒突然跪倒在地。
“李叔,我求你,一定要治好我爺爺.”
看到突如其來的一幕,李蘇也有些不知所措。
兩人伸手去扶陳彩兒。
陳老么知道,這孩子為了自己的病,受多少罪了。
“彩兒,你先起來,啊,起來說.”
李蘇手扶著陳彩兒說道。
“你先答應我,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陳彩低著頭說道。
李蘇遲疑了一下“地上涼,你先起來.”
“李大哥,不管你多少歲,我也不叫你李叔了,就叫你李大哥,只要你治好爺爺,我陳彩兒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伺候你,侍奉你一輩子。
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李蘇有些為難,這丫頭也太拼了吧,這怎麼還賴上自己了呢?“好,我答應你,一定治好陳老,不過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你不用犧牲自己.”
李蘇一臉正色道。
陳彩兒這才起來,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那是我的事,反正我就跟著你.”
李蘇面露苦澀,怎麼感覺她這是一箭雙鵰呢?又救了爺爺,又賴上我了。
這丫頭也不像吃虧的樣子。
看著眼前兩人,李蘇思忖了片刻,既然我要在這個新世界生活,那總得有幾個知心人,總得有人知道我真實身份。
他們爺孫兩跟我算是有緣,而且人也不錯。
反正自己也沒家人了,就把他們當家人吧。
“其實,我已經一百五十歲了.”
李蘇說著回頭看著兩人。
兩人目光呆滯,面色凝重。
內心確是一道驚天巨雷劈下,彷彿轟隆轟隆的聲音不絕於耳。
震驚!震驚不已!之前他說他五十歲,兩人還不信,現在他居然說一百五十歲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