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栩算完賬,心裡舒坦了,手裡的書一合,雙手掐著簡靈的腰,將她從自己腿上抱下來放在一邊:“我先去洗澡了.”

明月高懸,窗外是淡淡的月光,窗內是明亮的燈光,風從開了一掌寬的窗縫裡吹進來,鼓起窗簾。

程知栩關了窗,去浴室洗澡。

一模一樣的場景再次上演,他脫掉衣服,水溫調得剛剛好,耳邊就傳來敲門聲,非常有節奏地敲兩下停一下,再敲一下,帶著某種試探和暗示,像小貓的爪子在撓門。

程知栩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表情是笑著的,往前挪動一步,果然從洗臉池牆壁的鏡子裡看到那張慣常冷淡的臉上笑意橫生,漆黑眉眼如水墨畫,峭薄的唇卻是勾起的。

外面的敲門聲又響起來,仍然是敲兩下停一下,再敲一下。

程知栩扯了條浴巾圍在腰間,好整以暇地問:“幹什麼?”

簡靈臉趴在磨砂玻璃門上,隱隱約約看得見裡面的男人的身形輪廓,肩寬腰窄。

但她很清楚,程知栩只是看著清瘦,實則腹肌線條分明。

因為她上手摸過,觸感極好!可以說是愛不釋手!

“程老闆,一起洗,節約用水.”

簡靈說話聲音很小,手指摳著玻璃門上的花紋紋路,補充一句,“也節約時間.”

程知栩:“你去隔壁洗.”

她跑進來沒法兒正常洗澡。

“很冷啊,取暖燈得開久一點才會暖和,我困了,想洗完早點睡覺.”

簡靈穿著高跟鞋在外面逛了那麼長時間,有些腿軟站不住,便屈腿蹲在門邊,可憐兮兮地嘟噥,“又不是沒有一起洗過,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程知栩想說他並不是怕,默嘆一聲,到底受不了她央求的語氣,低垂著眼笑了一下,伸手開啟門。

簡靈猝不及防,額頭抵著門板的她,猛地往前一栽。

幸好程知栩早有預感,在她身子前傾的時候就拎住了她的後領——又是這個姿勢。

不是第一次了,簡靈懷疑他根本就是在拎小雞。

簡靈懷裡抱著睡裙,視線不由自主地下垂,落在他的腰間,面板白皙,腹肌劃出幾道清晰的溝壑,線條往下延伸到浴巾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程知栩輕“嘖”了聲,拎著她衣領的手鬆開,改為攥住她腦後的辮子。

她今天出門編了一根魚骨辮,非常好抓。

簡靈被迫順著男人拉扯的力道抬起頭,與他對上視線。

程知栩眉目深邃,淺含兩分笑意就很好看。

“簡靈,你眼睛盯著哪兒看?”

程知栩另一隻手把控著她的脖頸,將她撈到身前,低頭盯住她,額頭幾乎要碰上她的額頭,用氣聲說,“你是流氓嗎?”

“不是,我就看看自己男朋友的身材,我也沒看別的男人,這也算耍流氓?”

簡靈不服氣,腦袋往後仰了仰,他的手就按在她後頸脖,她沒能掙脫就放棄掙扎了,老老實實接著吐槽他,“程知栩,你能不能大氣一點?”

程知栩懂了,不給她看就是自己小氣。

葉歸舟最近常常對他說:“程知栩,我發現自從換了個身份,你整個人都飄起來了,你還記得你以前是什麼德性嗎?”

程知栩沒覺得自己哪裡有變化。

現在對比簡靈,他就覺察出葉歸舟話裡的意味了,同樣的,自從公開了關係,互相見了家長,商議了婚事,簡靈就自動切換到未婚妻甚至是程太太的身份,沒了以前當他女朋友時的小心拘謹。

他們目前的相處模式倒有點老夫老妻的感覺。

“再說了,你……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的.”

簡靈見他不說話,為自己的行為找補,補充說明完畢,她嘆口氣,“算了,我去隔壁……”

話還沒說完,人就被程知栩扣進了懷裡,他親親她的耳垂:“逗你玩的.”

聲音低了一個度,在她耳邊輕語,“我人都是你的,愛怎麼看怎麼看,愛怎麼摸怎麼摸,別客氣.”

簡靈的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霎時仰起臉來笑顏如花。

程知栩幫她放好睡衣,親自給她解衣釦:“來吧,一起洗.”

這麼親密的舉動,反倒讓簡靈羞窘了,她忙抓緊自己的衣領,不讓他代勞:“你先去洗,我要卸妝.”

程知栩依言,自己先去洗澡。

浴室沒裝修成乾溼分離,兩人之間是沒有任何阻隔的,簡靈對著鏡子卸妝的時候,餘光隨意一瞥就能看到他。

進來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就想跟他膩歪一下,誰知道現狀是這麼羞人。

她果然擅長給自己找尷尬。

從認識他開始,她就總是尷尷尬尬的。

簡靈卸好了妝,磨磨蹭蹭地解開剩下的紐扣,默默地跟自己說,這人已經是自己的未婚夫了,臉皮放厚一點,以後還是夫妻呢,害羞什麼,衝上去就對了。

然後她就一鼓作氣,一把拽掉身上的小背心,那個架勢,彷彿要霸王硬上弓。

程知栩站在花灑下面,水流從頭頂澆下,他剛把打溼的黑髮捋上去,瞧見她大步過來,一時間愣住了。

簡靈對著他傻樂:“嘿嘿嘿嘿嘿……”

程知栩:“……”

兩人十分正經地洗了個鴛鴦浴,過程卻不怎麼正經,簡靈搓著沐浴露的泡泡,突然對身邊的男人說:“程老闆,我給你搓背吧.”

程知栩一臉抗拒:“不要.”

簡靈於是改了主意:“那你給我搓背吧.”

“……”程知栩無法拒絕。

兩人洗完澡,躺到床上才是真正的老夫老妻模式。

簡靈枕在程知栩臂彎,半個身子趴在他身上,有點困了,說話聲音就軟軟糯糯的:“程老闆,我要是睡著了,你就把我腦袋挪到枕頭上.”

程知栩撫了撫她的後背,輕聲問:“為什麼?”

“嗯,我看書上說,枕著手臂睡覺會血液不流通,造成壞影響,反正就是對身體不太好.”

簡靈閉著眼睛咕噥,“我枕一會兒就好了.”

程知栩嘴角勾勾,應了聲好。

“對了,我手機沒定鬧鈴,你明天早上記得叫醒我.”

簡靈非常清楚自己喜歡睡懶覺的毛病,於是又叮囑一句,“要是叫不醒就使勁搖醒我,我要和你一起上班.”

程知栩笑了,又應了聲好,伸長手臂關了檯燈:“睡吧.”

窗簾拉得嚴實,月光透不進來,黑黢黢的環境裡,簡靈嘟嘟嘴唇:“晚安吻.”

程知栩會意,在一片黑暗裡精準無誤地親上她的嘴唇:“晚安.”

——

程知栩的生物鐘比鬧鈴準時,到點就醒了,一看時間還早,便輕手輕腳地起床去樓下買早餐。

簡靈愛吃小區外面一家早餐店的醬肉包子,吃的時候喜歡放老闆自制的辣椒油,咬一口包子,就舀一勺辣椒油放包子餡裡。

那家去晚了得排隊。

程知栩買完早餐回來,簡靈還躺在被窩裡沉睡,他掐算著時間走進臥室進行叫醒服務,發現沒用後就像那天早上送她去機場那樣,直接把人從被窩裡拎起來。

簡靈下意識地蹙了蹙眉,嘟囔了一聲,睡眼朦朧地望著他,口齒不清地問:“今天星期幾?”

“別做夢了,今天要上班.”

程知栩並沒有告訴她今天星期幾,反正星期幾都無所謂,都要上班。

簡靈長嘆一聲:“我真是一年四季都睡不醒.”

程知栩低笑,總算知道她為什麼隔三差五遲到了。

見她逐漸清醒,他就轉身去衣帽間換正裝,襯衫西褲套在身上,上衣下襬扎進褲腰裡,勾勒出清晰窄瘦的腰線。

襯衫的領子豎起來,他邊走邊微仰著脖子打領帶,動作熟稔,連鏡子都不用照。

簡靈站在床上,自告奮勇地舉手:“老闆,我幫你係領帶,我係得可好了!”

程知栩想說你再不抓緊時間去洗漱就來不及了,可是看她興致高漲,他就沒忍心拒絕,走到床邊,鬆開繫到一半的領帶,讓她來。

簡靈握住領帶兩端,果然相當快速地繫了個漂亮利落的溫莎結,幫他把豎起的襯衫領子翻折過來撫平整,完了還親他一口:“我去洗漱了,你先吃早飯不用等我.”

程知栩看著她衝去洗澡間的背影,再抬起手腕看腕錶,暗暗計算了一下,十有八|九是要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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