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靈斜靠在沙發上,酒勁兒上來了,腦袋愈發昏沉,她有點難受地蹙起了眉毛。

旁邊坐著被她當面拒絕過的行政部的一個男同事,正對她噓寒問暖,還提出要送她回家。

回家?

簡靈抓住了這個關鍵字眼,手撐著沙發坐起來,還好手包一直捏在手裡,她閉著眼睛在包裡摸索,終於掏出了手機。

男同事以為她要給家裡人打電話,伸手攔了一下,再次殷切道:“你家在哪裡?我開車過來的,送你回去.”

簡靈不說話,眉頭緊鎖,搡開他的手,低著頭按亮手機螢幕,睜大眼睛對著螢幕進行面部解鎖,螢幕上花花綠綠的app像是手拉手在眼前轉圈。

網癮少女憑直覺點開最底下第一個綠色的撥號鍵,手指胡亂地一按,撥通了通話記錄裡某個人的電話。

與她通話最頻繁的人就是程知栩,那一大片通話記錄裡“程知栩”的名字佔了三分之二,她隨手一按最大機率打通的就是他的電話。

簡靈潛意識裡也是認知到這一點,才會選擇直接從通話記錄裡打電話,而不是翻找通訊錄。

邊上的男同事出於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待他看清她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程知栩”三個字,心下一驚,差點被口水嗆到。

簡靈在給程總打電話?她瘋了吧!

哦,她不是瘋了,她是喝醉了,那就情有可原了。

不過她居然有程總的聯絡方式,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電話剛撥過去,程知栩那邊就有了回應,他本來正背對著簡靈這邊與公司裡一個高層交談。

手機在西褲的口袋裡突兀振動,他一邊繼續與男人說話一邊拿出手機,隨意瞟了一眼來電顯示,話音就頓住了,對面前的高層說了聲“稍等”,側過身去接通了電話。

“喂?簡靈?”

程知栩有些詫異,不明白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

“喂……”簡靈揉著眼睛拖長了腔調,話音模糊,“程……程知栩,你在……哪兒?我找不到你.”

坐在簡靈身側的男同事的表情跟見鬼了一樣,她竟然真的打通了!

程知栩第一時間覺察出她聲音不對勁,且不說囫圇不清,說話也斷斷續續不連貫,典型的不正常狀態。

他下意識在人群中尋找簡靈的身影,奈何不知是誰在這時候將大廳裡的燈光調暗,場內的背景音樂變了調,大概是要玩什麼抽獎活動,耳邊充斥著興奮的高昂的喊叫聲,他幾乎聽不見電話裡的簡靈說了什麼。

簡靈渾身沒力氣,後背順著沙發靠背的弧度往下滑,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窩在沙發裡,增加了程知栩尋找她的難度。

程知栩抬手堵住另一邊耳朵,耐心詢問:“你在哪兒?”

“我在……”簡靈咕噥,“我不知道,我想……想回家,想吐.”

程知栩撥開擋住自己前路的人,加快腳步穿梭而過,語氣嚴肅道:“旁邊有人嗎?手機給旁邊的人.”

簡靈斜著眼睛瞄了一眼,把手機遞給那個男同事:“給你.”

聽筒裡傳出的確實是程總的聲音無疑,男同事戰戰兢兢,握著手機就像握著一塊燙手山芋,一開口竟然結巴了:“程、程總,我……不是,簡靈她喝醉了……”

程知栩打斷了他的廢話,直接問了人在哪兒。

男同事隨後報了個大致方位,電話始終保持接通狀態,那邊的人沒發話,他也不敢擅作主張掛電話。

簡靈之前說自己有男朋友了,難道她男朋友是……

念頭剛轉到這裡,他的視線裡就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男人一個半小時前在舞臺上致辭,一身純黑的修身西服,冷淡肅穆,手裡握著手機附在耳邊,腳步邁得又大又快,一呼一吸間就來到了眼前。

程知栩居高臨下望著倒在沙發上的簡靈,想把人拎起來教訓一頓,酒量不好學人家喝什麼酒?

上次是和他在一起,這次……雖然也是和他在一起。

如她所願,他在一眾職員面前假裝與她不熟,所以就沒對她投來太多關注,也就跟別人說幾句話的工夫,她就鬧出事來。

程知栩無聲嘆息,分出一點目光給守在她旁邊的男人。

行政部的男同事早就規規矩矩站起來了,手貼放在西服前襟,站姿比門口的迎賓員還標準。

男同事心裡不停地咯噔,見程知栩的視線瞥過來,便主動把簡靈的手機遞給他,扯開話題:“程總,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明知故問.”

程知栩冷冷地道。

男同事沉默,心裡直髮堵。

程知栩接過簡靈的手機,連同自己的手機一起收起來,揣回兜裡,視線重新落回簡靈身上。

以為凍感冒才是他該擔心的,千挑萬選給她找了條漂亮又保守的禮服,誰知道酒精才是最大的敵人。

葉歸舟過去那些關於簡靈的吐槽再次灌進他耳朵裡。

程知栩笑了一聲,越來越能體會葉歸舟總結得有多到位,小麻煩精。

站在一旁像根木頭柱子的行政部男同事看到程知栩在笑,是那種很溫柔的笑,心裡沒感到輕鬆,反而更加瘮得慌。

程知栩單手解開西服的扣子,脫下西服披在簡靈身上,彎腰將她抱起來,是再熟稔不過的公主抱姿勢。

簡靈就跟產生膝跳反射一樣,在他抱起她的那一刻,她的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脖子。

興許是因為之前被他念叨過,不好好摟著他的脖子就會掉下來。

程知栩的心情好了點,打算帶她從側門直接出去,然而剛走了沒兩步,大廳裡的抽獎活動結束,有人抽到了萬元現金大獎,開心得大喊大叫。

頭頂數盞水晶吊燈齊刷刷亮起,照亮了廳內每個角落,一切都變得無所遁形。

人群裡傳來一聲尖銳的怪叫,大家的注意力從中獎者的身上轉移,這一刻,彷彿有人拿著指揮棒引領,所有人整齊劃一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無數道目光射來,程知栩的腳步微頓,恰好站在一盞璀璨的水晶燈下,簡靈被刺到了,哪怕她閉著眼睛也不堪忍受這道強光。

她騰出一隻手蓋在眼睛上,聞著熟悉的味道,語氣含著抱怨:“我們到家了?”

程知栩:“……”

他還沒從大廳走出去,她就以為到家了,他是長了翅膀飛回去的嗎?

整個大廳寂靜無聲、落針可聞,簡靈這一道細弱的聲音被放大無數倍,離得近的基本都聽見了,一個兩個都張大了嘴巴。

這句話的資訊量太大,背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有他們兩個同居了,她才會說出“我們到家了”,而不是“到我家了”或者直接說“到家了”。

另一邊玩狼人殺的那群策劃部同事也不管遊戲規則了,紛紛睜開眼睛看熱鬧,他們當中除了戴望楚,其他人都頻頻倒抽冷氣。

簡靈和程總?是世界顛倒了,還是他們喝多了?

最感到驚懼和意外的人當然要屬罪魁禍首範宜君,她的本意是想灌醉簡靈,好讓她當著全公司人的面撒潑出醜。

就算她與明朗關係親密,發生這種事也不在明朗的可控範圍內,搞不好因此與她分手。

可她千算萬算,怎麼也不會算到頂頭上司與簡靈有關。

範宜君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顫抖,胸口跟堵了塊大石頭一樣,喘不上氣來,怎麼可能會是程總?

與簡靈有關係的明明是明特助……不對,48樓,不只是明特助。

她想到了另一件久遠的事,那天下午有人送了簡靈一束玫瑰花,卡片的落款沒寫清楚名字,只有三個字母,czx,程知栩?

聯想到這一點,範宜君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測,猛地踉蹌一步,後背撞到了木櫃邊緣,櫃子上那杯顏色不好看的果蔬汁搖搖晃晃,灑出來幾滴。

不會的,現場的人這麼多,不會有人注意到她悄悄換掉了簡靈喝的飲料。

心裡這麼想,她的後背仍是嚇出了一層冷汗,指尖也逐漸冰涼,指甲一下一下用力地摳著木屑,彷彿不這樣做她就沒辦法保持冷靜。

程知栩沒管其他人心裡怎麼想的,抱著簡靈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外面寒風襲來,簡靈往他懷裡縮了縮:“冷.”

程知栩淡淡道:“冷點好,讓你腦子清醒一點.”

話落,他收緊了手臂,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簡靈嘀咕:“你怎麼……這麼兇?”

程知栩要笑不笑的:“我還有更兇的,你想見識一下嗎?”

兩人說著話,一路遠去,將身後大廳裡的聲音徹底隔絕。

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混合著庭院裡枝丫吹折的啪嗒聲。

大廳裡,眾人沉默了許久,彼此面面相覷,直到風暴中心的兩個人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氣氛才重新沸騰起來。

“我的天,什麼情況啊?”

“程總和那位職員不會是情侶關係吧?”

“之前秘書辦不是有人看到程總抱著一個女孩進辦公室,說那是程總的女朋友,而且女方是本公司的職員。

我還當是個笑話,聽過笑過就忘了,難道是真的?”

“現在還不夠明顯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ohgod!公主抱!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冷麵程總會這麼蘇!”

“簡靈是策劃部的吧?策劃部的同志們,你們知道什麼內幕?!趕緊說來聽聽,我現在就想聊八卦!”

策劃部的同志們全部一臉呆滯,搖頭說不知道不清楚,從來沒聽說過。

有人情緒激動地攤了攤手,這誰能想到啊,頂頭上司的女朋友就是新來的實習生,她兩個月前才透過考核轉正呢!

邱爽一把抓住戴望楚的胳膊,眨眨眼睛期待地望著她:“楚楚,你平時和簡靈的關係最好,你知道她和程總是男女朋友關係嗎?”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戴望楚,期望能從她這裡得到準確答案。

戴望楚表情木然,卻是看向另一側的明朗,不確定能不能說。

明朗聳了聳肩,假裝不懂她的意思。

戴望楚訕訕一笑,想到今晚鬧得這麼大,看程總的舉動似乎也沒打算繼續隱藏和簡靈的關係。

於是,她深吸口氣,蓋章認證了:“沒錯,簡靈和程總確實在交往,他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隱瞞,實在是因為這種事不可說,不可說……呵呵.”

戴望楚以一個憨笑結尾,撇清了自己。

而且,真不是她故意瞞著,先不論她和簡靈的交情,光是牽扯到程總她就不敢往外吐一個字。

戴望楚沒出聲之前,他們當中一些人還抱著否定的心理,現在被證實了,除了震驚就是震驚。

實習生拿下了大boss,傳出去絕對能霸佔頭版頭條好幾天。

策劃部一眾同事的臉色精彩紛呈,男人還好,大部分女人都在背後置喙過簡靈,她們聽了範宜君的爆料,以為她和明特助有不可見人的關係。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大家豈會想不到明特助與簡靈之間的牽連都是被程總授意。

最可笑的人應該是範宜君吧。

大家下意識尋找她,卻發現大廳裡已經沒有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親眼瞧見這麼精彩的橋段。

——

路邊霓虹交織,隨著轎車向前行駛,燈光如流水般倒退,車裡安靜得只能聽見簡靈一個人的喁喁細語。

她喝醉了話會比較多,想到什麼說什麼,前言不搭後語。

上次喝醉,她一個勁兒追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然後就是對他表白。

現在?簡靈趴在他耳邊問:“你喜歡我嗎?”

程知栩揉著眉心,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三遍,每當她扯到其他的話題,隔不了幾秒就會繞回這個問題。

他啼笑皆非,第四次回答:“喜歡.”

簡靈:“我喜歡你.”

程知栩輕嗯了一聲:“我知道.”

簡靈傻兮兮一笑,補充一句:“我也喜歡哆啦.”

程知栩:“……”

她養的那條狗好像就是叫哆啦,他現在是和寵物狗放在一個同等的地位了嗎?

程知栩不想再聽她說醉話,他看到前面開車的司機笑得肩膀都在抖,容易出事。

他手掌貼在她臉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別說話了,睡一會兒.”

簡靈沒聽,繼續胡言亂語,好在半個小時後就到了公寓樓下。

程知栩抱著人下車,乘電梯回屋,開啟暖氣,一氣呵成。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扒光了她的衣服,給她粗略地洗了個澡,套上睡衣,塞麵糰一樣塞進被窩裡。

看似輕鬆的活動,忙完他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襯衫也在幫簡靈洗澡的過程中打溼得差不多。

他草草在客房的浴室衝了澡,肩頭搭著乾毛巾,去隔壁看簡靈。

意料之中的,她身上的被子被踹到床下。

程知栩擦頭髮的動作頓住,走過去幫她掖好被子,坐在床邊將粗短的黑髮擦了半乾,盯著她看了會兒,起身關掉房間的頂燈,留了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他剛走到門口,簡靈翻了個身,被子捲過去大半,後背露在外面,嘴裡依稀還在吐出醉話。

程知栩無奈又崩潰地嘆息一聲,折回去,扯過被子翻身上床,側躺在她身邊,將人控制在臂彎裡。

他不斷暗示自己,又不是沒與她同床共枕過,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他是有多矯情才會想去隔壁客房睡一晚,現在這樣挺好。

簡靈被束縛住手腳,一開始還嘗試著掙扎,後來發現掙不開就老實了,安心蜷在他懷裡睡覺。

程知栩睡得不安穩,閉上眼睛睡意都還沒醞釀出來,懷裡的人就故態復萌,這次更甚,不是掀被子,而是掀他的衣服。

如果簡靈此刻睜開眼睛,一定會看到程知栩額角的青筋都在跳動。

“簡靈,你能不能老實點?”

程知栩隱忍著被挑起來的情動,對著空氣喊了一聲,不指望她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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