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只是一個輕飄飄的笑,晁勇卻從中品出了意味。

他剛才的馬屁,在恭維的同時,也是一種試探。

如今得到了容修的回應,他鬆了口氣,知道自己算是沒看錯人——趙國丈撐著口氣,活著固然能穩定軍心,若是一不小心嗝屁了,那眼前這個英俊深沉的男人,會在關鍵時刻,不管不顧也要把二十幾萬大軍的統領權搶到手裡。

只有他拿到大權,他們才可能有勝算。

雲守道不行,趙家墨不行,所有在場的都不行,除了他。

別人或許記不得他早年的戰功赫赫,或許不清楚他打過多少場載入史冊的戰爭,可他作為容修的頭號迷弟,是再清楚不過的。

眼下朝廷兵力強盛,資金雄厚,就算是耗都能把他們耗死,因此找個強有力的領導,就顯得非常重要。

趙國丈自然是可以的,然而現在的他上了年紀,身體條件不允許,就算後期扛過來,肯定是不能跟著前線作戰部隊來回奔波的。

他那副殘破的身體,不折騰也活不了多久,為了爭口氣毅然舉起來的造反大旗,他並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完成。

晁勇心想,高瞻遠矚的趙國丈,可能在選擇容修時,先行做好了打算。

每個人都是他手中的一步棋,容修也不例外。

不過,他能想到的,容修未必想不到。

他自嘲的笑了笑,繼續剛才的問題,回答道,“屬下覺得,糧草短缺的問題容易解決。

琅州是易守難攻的地方,只留下部分兵力防守即可,其他兵力可以在對方行軍途中,先行去佔領琅州毗鄰的城池,最好是兵分幾路,同時發難,屬下已經看過,周圍都是些沿海地帶的小城池,兵力相對而言較弱,攻打下來不成問題.”

容修嘴角勾了勾,先前來琅州治水,就得知這位拍馬屁的晁大人是個人物,如今試探之下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他將茶盞放到桌上,對他的提議沒做評價,只道行路疲乏,準備歇著了。

等一行人退散後,雲意正打算鋪床,容修同她交代了聲,跟著雲巖,帶上席止和晁勇,一同前去看望趙春榮。

連日來的奔波,讓席止感到疲乏,他本來已經睡下了,結果又被人叫醒,一張臉陰沉的像是濃重的夜。

“價錢怎麼算?”

看著走在前面的那道背影,他淡淡的問。

“隨便你開.”

“王爺還真是把我當你的御用大夫了?”

“那不然你從楞州跟過來,為了什麼?”

他忽然停下來,幽暗中眸色很涼的看過來,“嗯?”

明明是坐著輪椅的他,卻讓他感到幾分壓力。

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在明白告訴他,他知道那些藏在暗處的心思。

席止輕哼了聲,繞過他朝前走去。

對她有感覺的時候,他敢大方肆意的承認他的感情;對她著迷深戀後,卻失去了所有坦白的勇氣。

彆扭的一行人來到趙春榮的別院,遠遠的就能聽見撕心裂肺的喊聲,那聲音嘶啞、渾濁,正是從房間裡傳出來的。

容修皺起眉來,快速趕過去,守門的小廝並不認識他,剛要阻攔,見到姍姍來遲的晁勇,忙讓開了路。

他們剛到,正好碰見一個女婢尖叫著從房間裡退出來,她嚇得渾身發抖,一出來撞到席止身上,竟然撲通跌倒在地。

“啊!”

席止面露嫌惡,朝後退了幾步,容修眼風不動,倒是晁蓋平易近人,上前將女婢攙扶起來。

“怎麼了?”

他問。

“怪物…”女婢驟然縮了縮脖子,“怪物!怪物!嗚……”她用手捂住臉,害怕的說不出別的話。

容修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表情不是很樂觀,他朝席止使了個眼神,他點了點頭,懶洋洋的說知道了。

席止進去後,容修等人也跟著進去。

饒是雲巖見過趙春榮的模樣,還是會被此時此刻的他,再度深深的嚇到。

他臉上扎著銀針,因為巨大的痛苦,眼球暴裂,嘴巴張大,形容枯槁的臉上,只剩可怕和醜陋。

原本他身上就自帶腐朽的氣味,感染過後,夾雜著各種藥味,直逼的人噁心想吐。

有幾個女婢已經受不住,彎著身子靠在牆邊乾嘔。

房間裡的形勢很緊張。

趙春榮痛的大叫,兩個大夫面露難色,一遍遍的擦汗下針,而趙家墨紅著眼睛,臉色陰沉的站在一旁。

看來他的日子到了。

“治啊!”

趙家墨他捏緊拳頭怒吼,“治啊!父親他疼!你們都沒聽到嗎?聾了嗎?”

他氣沖沖的上前,揪起一個大夫的衣領,拉到身前,不分青紅皂白的衝他吼,“你連止痛都不會!你做什麼大夫!你這個庸醫!信不信我現在就一刀砍了你!”

大夫上了年紀,哪裡經得起這種折騰,他被勒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顫巍巍的身體,在他大掌之下,似乎隨時都要垮了架。

“趙公子!”

容修及時出聲道,“我帶來了一位大夫,讓他先來看看.”

趙家墨從沒有如此失態過,男人低沉的聲音,喚醒了他的理智,他趕緊退到旁邊,給席止讓開位置。

穿著灰色裡衫的男人,漫不經心的走到床邊,手指按上他的脈,緩慢診斷起來。

他做什麼,趙家墨的視線就追隨到哪裡去。

此刻忽然靜下來,他怔然的想到了許多。

他為什麼父親的氣衰命弱,讓他感到如此難以接受呢?他不是不能接受死亡,是不能接受這個時候到來的死亡。

他知道父親籌劃復仇等待了多少年,更知道其中的艱辛,作為一路走過來的見證者,他很清楚扳倒餘宣帝,對父親的人生而言,是種什麼樣的意義,所以他心甘情願的奉上半生,選擇為這件事奔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等待的滋味,他知道有多煎熬。

好不容易萬事具備,東風起了,父親難道卻要再也無緣看到仇人的下場?趙家墨不相信命運有這麼殘酷。

他捏緊了拳頭,注意著席止的一舉一動,那個慵懶又迷人的男人,診脈過後,勾了勾唇角。

就在他以為有希望繼續醫治的時候,他輕啟性感的薄唇,明明是在客氣的徵詢他的意見,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想殺了他。

他問,“國丈大人撐不過今晚了,我可以給他吊著這口氣,讓老人家交代下後事,同樣趙公子有什麼話要說的,也可以抓緊時間趕緊說。

畢竟,這是你們一生中,最後和彼此說的話了.”

誰要說這最後一句話啊,他們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說,明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趙家墨像是暴烈的獸,朝著他衝過去,猛然抬起的拳頭,卻在僅差一指時生生收住。

他深吸口氣,轉身抱著頭蹲下,無聲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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