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不動聲色的掃了眼晚遲,她握著茶杯的手,驟然縮緊,以至於茶水傾灑出來,都未曾察覺。

看來他們兩個人果然有情況。

雲意笑了笑,招呼他來落座,“席大夫客氣了,我只是瞧著帽子好看,便多問了幾句,重要的是您有心了.”

席止浪蕩的挑了挑眉,意味深長的道,“王妃記得這份心意,小人便感激不盡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先聊著,期間席止的目光,從未落在晚遲身上,倒是晚遲偶爾飄過去幾眼,都是帶著情緒的目光。

雲意垂下視線,輕飄飄的哼了聲。

等飯菜上的差不多,容修姍姍來遲,他披星戴月的闊步而來,濃稠的黑色長衫,隨風飄揚,更多添了颯颯英俊。

“王爺安好!”

滿桌子的人不約而同起身,異口同聲的說道,在周邊伺候的下人們,一一齊齊開口。

整個庭院裡頓時熱鬧非凡,容修在眾人的矚目中落座,才抬手打斷了此起彼伏的祝福。

往常每年的春節,府上都有各種活動的舉行,放鞭炮,唱大戲,還有最受下人們歡迎的撈銀錢,今年雖然諸事不順,但管家還是得了命令,和以前一樣操辦了起來,等容修剛剛到場,管家便站出來,命人抬出來兩個大箱子。

箱子足足有一米多高,寬則半米,府上的老人見狀,兩眼亮晶晶的盯著,面上都是難言的喜悅。

雲意好奇的探頭看去,問道,“這是做什麼?”

“恰好小人知道,就由小人為王妃解惑.”

席止搶在容修之前開口,他熱情的說道,“這是咱們大餘朝的風俗,名叫撈銀錢。

箱子裡面放滿了各種香囊,香囊裡面裝滿了銀子,小到幾個銅板,大到金銀珠寶,府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參與摸獎,至於能不能摸到大獎,還要看個人運氣.”

他講的清楚,雲意瞬間明白,這就是前世的年會抽獎啊。

她興沖沖的望向容修,“那我也可以摸獎嗎?”

“為夫為你專門準備了新年禮物,夫人就不要去和下人們爭搶了.”

容修寵溺的將她拉到懷裡,低聲在耳邊說道,“回去給你.”

他們二人當眾的親暱,惹得眾人不忍直視,管家不自在的輕咳了聲,歡歡喜喜的宣佈撈銀錢的活動開始。

容修等人不參與,便先開了宴席。

晚遲忽地哎呀一聲,引得眾人朝她看過去,容修以眼神詢問她,她小聲說道,“前段時間府上不是來了位王爺的客人嗎?今天大過年的,怎麼不喊他一起出來吃飯呀?我好像沒有在宴席上見過他呢.”

她說的是雲展。

雲意臉色緊繃起來,她不知道晚遲忽然提起這個,是起疑了,還是已經發現了什麼。

容修桌子之下按了按她的手,“他受了傷,需要靜養,不適合打擾.”

晚遲捂唇哦了聲,“本來還想認識一下,如此說來,倒是等有機會吧.”

容修不置可否,恰好撈銀錢開始,他藉機轉移了話題,同雲意說起來,有意無意的將晚遲冷落了幾分。

晚遲努了努嘴,對上席止的目光,又是憤恨的一瞪。

“有意思.”

席止看不懂她的意思,兩個人的關係,先前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會她給他臉色看,是什麼情況。

高座上的幾位心思各異,高座下的眾人,整個夜晚都鬧得不可開交,臨近深夜,所有活動結束後,下人們早已醉倒一片。

容修喝了不少的酒,身上酒氣沖天,但他還保持著清醒,察覺到零星的涼意,將身上長氅脫下來,披在雲意身上。

他拉起她往外走,腳步踉踉蹌蹌。

小木魚兩頰通紅,呵呵的取笑他,“便宜爹爹自己都走不好,可別摔著我的孃親,孃親,魚兒來扶你.”

容修一個板栗敲在他的腦袋上,“小小年紀偷偷喝酒,找打!”

“哎呀爹爹饒命!”

小木魚捂著腦袋,嫩聲嫩氣的說道,“魚兒再也不敢了!”

“去,跟著管家回去睡覺,你孃親有我呢!”

容修把手搭在女人肩上,半擁著往外走,“小電燈泡,瞎杵著幹嘛!”

鴉青在身後,皺著眉看著,他時不時搭把手,幾個人總算漸漸遠去。

宴席基本上散了,晚風吹動屋簷下的紅燈籠,忽明忽暗的曖昧光影,隨之變得時長時短,照的整個庭院,都恍如夢境。

晚遲打算離去前,朝著對面的男人看了眼。

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翹著雙二郎腿,手一下下的往嘴裡扔花生,他準頭很迷,能扔進去的不多,大部分都落在了地上,滾到了各個方向,有不小心被人踩過的,貼在地面上,扁的很是尷尬。

晚遲請哼了聲,有些看不上他的做派,提起裙角往外走。

“你等等.”

男人把酒杯放在桌上,裡面的酒水灑出來大半,他也不以為意,扶著桌子站起來,“話還沒說清楚,走什麼走?”

晚遲不理他,繼續往前,席止索性快步走過去,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回來。

“你做什麼?席止!放手!”

庭院裡面下人都醉倒了,基本上沒什麼人,晚遲大叫出聲,也沒有驚動到誰。

席止笑嘻嘻的又緊了幾分力度,他湊近了咬著牙道,“放手?現在開始嫌棄我了?嗯?你晚宴上瞪我,是幾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

晚遲掙扎無果,輕哼了聲看向他,“你要就先離開這裡.”

“好.”

席止拖著她往偏僻的別院走,等到確認四下無人,他沉沉的問,“嗯?你頻頻朝我翻白眼,是有什麼要說的?”

“沒有.”

“你這女人口是心非的厲害,是不是非要我……”“是!我口是心非,你難道就不口是心非?”

晚遲一把推開他,使勁拍了拍衣服,臉上寫滿了嫌惡,“我當你為什麼不願意去傷害雲意,感情和容修一樣,都是被她灌了迷魂藥啊,不過我告訴你,就算你喜歡雲意,那也沒用!她是看不上你的!你算什麼東西,在容修眼裡,他捏死你就像捏死螞蟻那麼簡單!我就不明白了,她到底有什麼好,大著肚子都能勾引到你,真是好本事!”

“她看不上我不重要,這些都不用你來瞎操心,我們之間完了,我的事情你以後少管!”

席止壓抑著怒氣說道。

“誰稀罕管你的破事!我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只要別來插手破壞我的,愛死哪裡死哪裡去!”

晚遲揮了揮袖子,“我走了.”

“等等!我有讓你走嗎?”

席止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你做的那些齷齪事,趁早收手!不然你會很難收場!”

“你說的是府上最近的動靜?”

晚遲渾然不覺,“我問心無愧,怎麼可能會查到我,就算查到我,我也有辦法全身而退,席大夫還是好好管好自己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得看看自個兒有沒有那個命!我……”哐的一聲悶響,落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晚遲忽然身子綿軟,撲通跌在地上。

席止怔然,看著從樹後鑽出來的兩個人,驚魂甫定的說,“容修……你們怎麼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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