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貴人斜靠在軟榻上,隔著屏風看那個圓潤的女子,她輕抿了口茶,聲音裡帶著笑意,“春暖同我說你來拜見,我還當自己聽錯了呢,你我二人之間,多是我約見七王妃的居多,驟然你來求見,著實讓我感到意外.”

雲意以手遮唇,將茶水一飲而盡,笑盈盈的看著她。

暮貴人心中微動,直覺今日的雲意,似乎有些許不同。

她有雙漂亮的眼睛,深邃又澄澈,靜靜的凝視著人時,彷彿能一直看到靈魂看進心底。

本是她處於上位,在某個瞬間,高座之下的她,卻擁有了那份從容不迫和優雅氣度。

暮貴人止住話音,看她喝完了茶,又站起身行禮,“娘娘,雲兒此次前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同娘娘述說,還請您能夠屏退左右.”

她態度認真,擾亂了她的心,莫名的她全部都照做,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二人。

一坐一立。

雲意肚子很大了,約莫著產期就在近期,她緩緩笑著,託著腹部走來走去,“近日我來暮貴人處,總覺得您身上的味道好聞,手下的奴婢是個見多識廣的,她同我說,娘娘用的薰香是扶桑花做成的,那扶桑花鮮少稀有,不曾想味道如此獨特好聞,便是雲兒都喜歡上了呢.”

暮貴人微微蹙眉,她覺得這番話說的有些不對勁,但仔細思量,又聽不出些許不妥,笑著回答道,“七王妃若是喜歡,改日我讓人送了些給你,這味道不濃不重,我聞著喜歡,倒是遇見了同道中人.”

“那雲兒就先謝過娘娘了.”

雲意福了福身子,“作為報答,雲兒想同娘娘講個故事,不知您有興趣聽嗎?”

“本宮最是喜愛聽故事了,七王妃快快有請.”

雲意幾不可聞的哼了聲,她從當年餘宣帝同雲守道和容奕止的結識開始說起,這段大餘朝百姓們人口皆傳,甚被寫成話本戲劇的故事,只需要提點幾句開頭,餘下來的過程即便是垂髫小兒都知曉的清楚。

暮貴人反應過來之後,身子僵在原地,她雙手扣著椅子,唇瓣抿成一條線,久久不言語。

她什麼反應,都在雲意的預料之中。

故事說完了。

餘宣帝稱帝,雲守道是文臣,容奕止是武將,一文一武護著大餘的江山。

這本該是個美好的結局。

雲意歪著頭看向暮貴人,試探又篤定的道,“只是可惜了,變故起源於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武將的夫人,她生的美麗嬌俏,是隻應天上有人間無的曼妙尤物,這樣一個絕佳的美人,落在武將手裡,在外人眼裡是不般配的,但夫人和武將卻甘之如飴,他們居住在邊疆,十年如一日的守在那裡,直到有一天,武將老了,江山人才代出,再也不需要他拼命了,他像是一匹老馬,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時間.”

高座上的女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安逸的時光,讓她幾乎以為,對於過往的事情,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誰知被人提起,熟悉的一幕幕從眼前劃過,原來很多事情,並不會因為時間而消亡,它們早就刻進了身體裡。

“身為皇帝的好友,一道聖旨將他召了回來,他為這個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皇帝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觀念著好友,想要讓他安養天年,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初見好友的夫人,便一見鍾情,夫人是那麼美麗,那麼誘人,道義和理智一次次衝擊著他的底線,他最終受不住,明知不可為,還是對夫人展開了追求.”

雲意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高座上的女人,她性感的紅唇優雅的扯出弧度,“暮貴人,或者我該稱呼您一聲容夫人,或者婆婆?”

懸在心中的弦,在她開口的那刻,鏗然斷了。

季心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顫抖著站起身來,揭開面紗,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

雲意看著這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美麗,一樣嫵媚,一樣令人驚豔挪不開視線。

她來到跟前,眼圈紅腫著,晶瑩的淚珠猶如斷了線似的,撲簌簌的往下掉。

雲意沉默的看著她,她的目光平和而具有力量,將她的醜陋和不堪,照的無處躲藏。

“我……”她有太多的話要說,可到底要同她解釋什麼呢?解釋她說的那些都是對的,解釋她同樣不可遏制的愛上了皇上,解釋她背叛了自己夫君,解釋她將自己的孩子丟下,一走了之不問死活,只顧貪圖自己的幸福和享樂嗎?季心露覺得難堪,很多事情做的事情,渾然不覺,當以後回首再看,處處寫滿了可恥。

雲意見她預設了自己的話,悄然鬆了口氣,她來之前先去見了杜逸少,這些軼聞野史還是他找來的。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竟成了真的。

她斗膽說出來,賭的是自己的命。

雲意手心都是汗,她什麼都沒做,繼續道,“道理上我應喊你一聲婆婆,但實際上您捫心自問,當的起這一聲婆婆嗎?縱然你與他在一起,可容將軍做錯了什麼?何至於被你們逼到那種地步?何至於值得你們用那般歹毒的手段,將他害死?他是整個大餘朝的戰神,是天下的脊樑,一生光明磊落,到頭來落得這樣的下場,竟被自己的妻子和兄弟害的慘死他鄉?你們還有良心嗎!”

她的眼淚不停往下掉,怎麼都控制不住。

“縱然不愛,何必傷害?那是陪你半生的男人,他是英雄戎馬為天下,就算是移情別戀,給他一條生路可以嗎?做了那些事,你可有夜半三更突然被噩夢驚醒?可有日夜良心難安倍受折磨?可有在夢迴時分念起他的種種溫情?可有……”雲意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問出最刺耳的一句話,“可有考慮過容修一絲半點?暮貴人,你可有想過,若是他得知,自己敬仰崇拜的父親,死的如此屈辱,如此可憐,他會做什麼?人生而為人,自私為自己,並沒有錯,但你不該……不該這樣傷他的心,不該這樣待他們父子二人,他們並不曾虧欠過你一分一毫.”

十年前的秘密,本應該隨著容奕止,長眠於地下的。

可這世界上,但凡做過的事情,又怎麼可能會毫無痕跡?季心露哭的淚眼模糊,她顫抖著身子,一抽一抽的,“是,我錯了……這十多年來,我每天都深刻的認識到,我錯了……我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沒有一天不活在痛苦中,我思念著我兒,又擔心事情暴露他會恨我……我太痛苦了……太難受了……太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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