艆州尼姑庵位於郊區十公里開外,四周樹林環繞,遮天蔽日,將小小的庵堂掩的嚴嚴密密。

就是放在逢年過節的日子裡,上尼姑庵的人都寥寥可數,更不要說平日裡,幾乎是沒人去的。

對於蘇妙兒來說,倒不失為一個清修的好地方。

雲意聽著容修的話,心裡感慨萬千。

她本不願意到這步田地,怪就怪蘇妙兒不知進退,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傷害她。

若是在不反擊,恐怕會被整個京城笑掉大牙。

她可是好不容易花費時間精力,洗掉好欺負的標籤,萬萬不想再度淪為受氣包。

蘇妙兒這次行為的確是過了,倘若不是僅存的理智,恐怕氣急的她早就與她互捅了。

想想那個畫面,雲意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太血腥太可怕太不和諧了。

不管怎麼說,她捱了一刀,蘇妙兒被送走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如果硬要說遺憾,那肯定是有的,她後悔沒捅上她一下。

畢竟傷口真的好疼啊……雲意五官都揪巴到一起,表情滑稽的衝著容修擠眉弄眼,惹的他輕輕勾了勾她鼻頭。

兩人正鬧得開心,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她越過男人朝門口看去,瞥見了鴉青的臉。

鴉青在門外站定,低聲道,“王爺,那夥人又來鬧事了,他們聽說您昨日回來,今天自發的在府邸門口圍聚了一大群,口口聲聲說著,要見您,您要是不出去,他們就衝進來了!”

“這群百姓真的是……”雲意性子火爆,聽完當即就來氣了,“他們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裡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威脅你這個皇親國戚,膽子也太肥了!”

小女人伶牙俐齒,嘴巴開合之際,偶爾會露出她潔白的貝齒,和粉嫩的舌尖。

容修唇線緊繃,喉結上下滾動,刻意的將視線提上來。

他看到她氣鼓鼓的小臉上,烏黑的杏眼幾乎倒豎,忽地笑出聲,“媳婦?”

“嗯?”

她這邊擔憂的不得了,男人還有心思說笑,雲意沒給好臉色,“怎麼?”

他舔了舔唇,吊兒郎當的說,“外面聚集了好多人,說不定就會闖進來.”

“對啊!”

雲意接過話音,“所以我才著急嗎?”

“怎麼辦?”

容修打斷她,“我有點害怕.”

“……”雲意皺眉,臉上一副半個字都不信的表情,她還沒想好怎麼回話,就聽見他又輕飄飄的懇請道,“這樣吧,你親我一下,我就感覺好像沒那麼怕了.”

“都什麼時候了!”

雲意突然被撩,氣的笑出聲,小拳頭捶他胸口,暗搓搓的罵道,“你怎麼總是沒個正經樣子!”

“那你親不親?”

他勾著唇看她,一張臉上除了有得逞的壞笑,還有篤定的自信。

雲意看著他,陷入沉默。

他有一雙很漆黑的眼睛,幽邃而深沉,裡面似乎藏了很多東西。

時而溫柔,時而冷冽,時而清醒,時而迷醉。

她抿了抿唇,朝著他勾了勾小拇指,挑眉道,“想讓我親,還不趕緊湊過來?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

“遵命!媳婦!我來了!”

他說的誇張,笑眯眯的朝她衝過來,卻在距離面頰還有一拳的時候,微微一頓,隨後動作變得緩慢而繾綣,他湊過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即便老夫老妻,雲意還是被他粗中帶細的溫柔,惹紅了臉。

她偏過視線,推搡著他,“好了,你趕緊去處理事情吧.”

“那我走了?”

他摸了摸她的唇瓣,“想我的時候,就想想這個吻.”

“你閉嘴!”

雲意唬他,見男人走遠,才輕嗤了聲,“沒臉沒皮.”

容修離開房間,在門口同鴉青交代,要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雲意行動不便,一時半會去不了別處,只需要好生看護就可以。

鴉青答應後,他才提步往外走。

一出後院的門,面前一水的官員和鄉紳土豪們,排成隊焦急的候著,每個人的面色都不算輕鬆愉悅,一個個陰沉的像是能夠滴出水來,尤其是晁大人,他愁眉苦臉,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他怎麼就能夠這麼倒黴啊!今年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就沒消停過啊!連夜暴雨沖走王爺,好不容易找到王爺,河神又跑出來瞎攪和,設了個大局演了出戏搞定河神,不消停的老百姓又摔斷了腿,不過短短兩日的功夫,就演變成了聚眾示威的態勢發展。

如果說背後沒有人指使策劃,打死他都不信。

晁大人委屈不已,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官員,只想安安穩穩,怎麼什麼破事都纏上他呢?他心中有情緒,見到容修,嘴巴一張,眼淚就哇哇往外流,“王爺啊,這可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啊?外面聚了一堆人,說是咱們如果不給說法,就要衝進來,下官害怕啊!”

“你怕什麼?”

容修掃了他一眼,“本王又不是不給說法,別慌.”

“他們人多.”

晁大人剛見過那個架勢,和平河河神祭祀的場面,有過之而無不及,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只看到人頭攢動,聲音嘰嘰喳喳異常嘈雜,“王爺,場面混亂,下官建議,還是多帶些人,保護您的安危的好.”

容修哂笑,正要說話,聽見有腳步聲靠近,他餘光看過去,見到了晚遲,微微揚眉,和想象中的一樣。

“不用了.”

他快速的對晁大人開口,“再多的人,都不如一個人重要.”

“啊?”

晁大人結結巴巴,跟在後面問,“王爺,什麼意思啊,什麼人?哪個啊?您吱一聲,下官給您抓過來啊!”

容修沒做回答,直起身朝晚遲走去,“你怎麼來了?”

“臣妾見過王爺.”

女人唇紅齒白,墨色長髮如瀑布,只一眼便驚豔不已,她穿一身素白的長袍,將玲瓏身段襯的越發窈窕,在長袍的袖口和領口,分別繡著一隻清雅的蘭花,樣式和款式,同容修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容修收回視線,幾不可聞的輕笑了聲,故作不懂的道,“你這是要出門?”

他好心的提議,“目前來看,還是不要出去了,外面正圍了一群人在鬧事,如果不著急,本王這邊處理好了,再通知你出門.”

晚遲擺擺手,莞爾一笑,“王爺誤會了,臣妾聽說您現在遇到難題,便想著來看看,王爺怕是有所不知,張麻的事情,臣妾自打聽說過後,便坐立不安,深知此事您定然會放在心上,所以就自作主張,於昨日去見過張麻,同他坦誠交談一番,想必於處理門外聚眾圍堵的事情,能有些許幫助.”

“哦?”

容修目光幽幽的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瞳仁底,翻卷起細小的浪,他笑得漫不經心,就連口吻都帶上了些許輕飄飄,“晚晚想的如此周到,本王竟不知如何感謝的好,罷了,還是先去府邸外看看,若晚晚說的屬實有效,本王定會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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