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過雲意,陪著她睡著,容修才從房間裡出來。

沒有預想到的是,在庭院的正中央,靜靜的站著晚遲。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走近後聞見她身上縈繞著淡淡涼意,容修估計,有一段時間了。

他神色淡淡的發問,“有什麼事嗎?”

晚遲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窘迫,她的手指互相搓揉著,解釋說道,“聽說王爺今天回府了,我有些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有什麼可擔心的?”

容修不以為意,“難不成本王去哪裡,還要同你彙報一聲?”

“不.”

晚遲擺擺手,“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幾個意思?”

他咄咄逼人,居高臨下注視著她,讓她感到緊張和壓迫。

晚遲心中有些涼意,她剛才站在院子裡,夜晚很靜謐,房間裡兩個人的談話,正輕柔柔的飄進她的耳朵。

她嬌嫩如花,他溫柔似水,怎麼一面對他,就成了如此冰冷冷的模樣?區別對待的感覺,放到自己身上,是這麼難以令人接受。

可她很清醒,她沒有資格同他要求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喜歡容修,喜歡也沒用,要命的是,明知道沒用,還是無法停下來。

“我只是,不,臣妾只是……”晚遲壓低了聲音,低的幾乎只有她能聽到,“只是想看看你.”

“該說的話,我同你說的很清楚,不會再重複.”

容修沒有感情,聲音平靜到沒有抑揚頓挫,“管好你的感情,不要再在我身上做任何浪費時間的事情,我不會再回應你.”

“即便你不會回應,我也是你的妻子.”

他的話刺痛了晚遲,她忽然打斷他,一口氣說道,“該為你做的事情,我一樣都不會少,你的眼裡只有雲意,我知道你看不到我,可我依然會盡到一個妻子應有的義務!”

她說完把手中的東西,往容修懷裡一塞,扭頭就跑遠了。

“……”容修無奈,看都沒看,隨手將東西丟給鴉青,吩咐他拿去扔了。

對於晚遲,他自認為做到仁至義盡。

男女之間的感情,最忌諱的就是曖昧不清,他同她說的很清楚,表明了立場,她如果要堅持,那就不要怪他冷漠無情。

給不了她的,從一開始就不給她希望,那樣對彼此都好。

容修再次到達官衙,輕車熟路的摸進了晁大人的廂房,正洗漱過後準備摟著夫人共度良宵的晁大人,正箭在弦上,忽然聽到門外響起容修的聲音,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嘟囔了句,又準備提槍而上,房門就是在這時,被人踹的砰砰作響。

“晁大人,您在裡面嗎?”

“王爺來找您了,說是有要事相商!”

“……”晁大人燃燒著慾望之魂,被先後響起的兩嗓子給嚇得到處亂竄,片刻後五感迴歸,他動作迅速的穿上了褲子,踉踉蹌蹌的跑過去開啟了門。

“喲!”

見到容修,晁大人難掩激動的心情,“王爺,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

“沒時間聽你拍馬屁.”

容修不客氣打斷他的發揮,“出來,本王還要去一趟監獄.”

晁大人看他神色嚴肅,緊繃著嘴什麼都不敢問,邊在前面帶路邊整理衣服,一路上都是衣服的細細簌簌聲。

好在容修和鴉青,都是冷麵慣了的人,這讓晁大人不至於那麼尷尬。

還是和上次一樣,容修和楊浩單獨留下,他們二人在牢外候著。

楊浩在監獄裡,一向作息不規律,基本上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容修都進到牢房裡了,他還撅著屁股睡覺。

潮溼的黴味,縈繞在狹窄空間得每個角落,距離遠還好些,湊近了只覺得味道燻得頭暈。

容修輕咳了聲,床上的人只是翻了個身,仍舊繼續睡。

“……”他皺了皺眉,取出枚銅錢,照著他的腿丟了過去。

平躺著的男人哎喲低呼了聲,騰的坐起來,四下環顧,見到容修後,又是哎喲一聲低呼。

“王爺!您什麼時候來的?”

不等回話,又連連發問,“你怎麼到了也不吱聲?您這是要來做什麼?”

“我能對你做什麼?”

看他驚慌失措的模樣,容修反而覺得有趣,他靠在門上,“我來問你點事情.”

“哎喲我的王爺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還麼啊?”

楊浩揉了揉眼睛,哭喪著臉發愁,可在他看到容修似笑非笑的表情時,又覺得毛骨悚然,口風一轉,“額,當然了,王爺心有存疑,我也是很樂意為您解惑的,只要還是我所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爺,您儘管問.”

他變臉速度快的讓人咋舌。

容修將手中的木匣子,還有那十幾封信丟給楊浩,“你說的是不是這些東西?”

“當然是!”

楊浩見到玉佩,眼睛一亮,“這個玉佩我印象深刻,當時看它成色不錯,還一度想賣掉換點錢……”他正說的起勁,見容修臉色變了,忙咳嗽下,掩飾他的尷尬,低下頭專注的盯著玉佩,越是看他越覺得美妙,連連嘖嘖,“這玉佩質地真不錯……哦,這信也是真的,就我當年埋下去的,不信你看,信紙的顏色都變的發黃,顯然可見年歲已久.”

“嗯.”

容修只說一個字,很難讓人琢磨透他的想法。

楊浩不敢亂揣測,生怕說錯什麼話,等了會才又道,“王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關於那個毒,無色無味,七天後會自己褪去毒素,你可知是什麼毒?”

“這個……”楊浩搖了搖頭,表情看起來很誠懇,“我沒聽過.”

“最後一個問題,你可還記得,當初找上門,要你對我說出真相的那個男人,他的長相嗎?”

“記得記得.”

楊浩這點回答的很積極,“王爺,需不需要我給你畫個畫像?”

容修微微吃驚,“可以.”

他讓晁大人準備了紙筆,三個人就靜靜的等著。

萬萬沒想到,楊浩的畫工幾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看他落筆,便覺得有大家風範,再看他的成品,畫像幾乎和真人一樣。

晁大人在旁邊道,“你當一個瘋子,可是委屈了你!像你的畫工,再假以幾年,一定會成為大畫家!”

楊浩畢恭畢敬的將畫像遞給容修,笑著謙虛道,“不敢當不敢當,只是稍有天賦而已,多年沒動過筆,倒是生疏了不少.”

“您過謙了!”

二人一來二去的談著,容修將注意力落在畫像上。

男人五官平淡無奇,真真是大眾臉,放進人堆裡絲毫不顯眼的那種,他估計,對方十有八九是戴了人皮面具。

不過倒也不是毫無發現。

他的目光落在畫像領口的位置上,意味深長的頓了頓。

容修並不笨,透過往來信件,基本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的幾近清楚,他問到了想要得知的,臨走前叮囑他,“你就在監獄裡面待著吧,至於你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王爺您請放心.”

楊浩打斷他,表明誠意,“再往外說,只怕大羅神仙,都保不住我這條小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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