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閨女!”

左良玉看著閨女左羨梅的腦袋,只感覺大腦一陣昏厥,緊跟著咣噹一聲倒在了地上,昏死過去。

“爹,爹!”

左夢庚拼命的搖晃左良玉,可是左良玉卻不醒來,他實在是太痛苦了,老婆被殺他不覺得什麼,可是閨女被殺,左良玉是真的痛徹心扉。

左羨梅,一個奇女子,發誓要助父親青雲直上,為此遲遲不肯出嫁,躲在幕後為父親出謀劃策,甚至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如此才能助父親青雲直上,從百夫長直接升到這朝廷二品大員,一方總兵官。

可是如今自己那個聰明伶俐,為父犧牲的女兒漂亮的頭顱就掛在這樹枝上,你讓左良玉如何能不心疼。

左良玉暈厥,左夢庚處理後事,等左良玉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心傷,外加瞎了一隻眼睛讓左良玉八尺大漢,一下子就萎靡了。

左良玉醒來,看見左夢庚正在給幾個親兵安排工作。

“夢庚.”

左良玉叫了一聲,左夢庚連忙回頭看向左良玉道:“爹,您醒了.”

左良玉看著左夢庚道:“你這是做什麼啊?”

左夢庚聞言立刻開口道:“爹,我正在安排人手,我準備親自帶隊去一趟藍田縣,他李朝生殺我母親,姐姐,我要殺李朝生全家,以解我心頭只恨.”

左良玉聽了這話頓時皺眉道:“胡鬧.”

左夢庚看著左良玉道:“你什麼意思爹,藍田都跑到咱們脖頸上拉屎了爹.”

左良玉聽了這話道:“兒啊,不要報仇,不要去,暫且忍耐,圖謀他藍田的也不止咱們一家,另外兩家勢力都比咱們大,咱們先看看他們是如何報仇的再說.”

左夢庚聽了這話道:“爹,咱們就這樣讓人欺負了?”

左良玉苦笑一聲道:“藍田敢明著告訴你是他乾的,他就不怕你來報復,藍田勢大,咱們勢小,不管發生什麼咱們都要忍耐,等有朝一日,藍田落入困境,咱們在趁機滅了他,以報殺女害妻之仇.”

“爹,我忍不了.”

左夢庚這時再次喊道,左良玉這時睜著自己的右眼道:“忍不了也得忍,不忍就得死.”

左良玉說著,看著親兵道:“看著你們家少爺,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允許出藍田.”

“是.”

親兵還是左良玉的親兵,不是左夢庚的親兵,聽了這話立刻應是。

左夢庚還不服,這時左良玉道:“等等吧,倒黴的肯定不是我們一家,等等吧.”

左良玉感覺藍田要是報復,絕對會把當初在朝堂上圖謀他的一家人全都報復一遍,若是隻報復了他,左良玉倒是感覺可以報復回去。

因為如果藍田只敢報復他左良玉,那就證明藍田並沒有做好跟朝廷開戰的準備,那麼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鼓動朝廷向藍田用兵,消滅藍田。

可是如果不單單是自己,楊嗣昌,周延儒如果也遭受報復了,那麼左良玉就要消停了,畢竟藍田敢同時向自己三方勢力動手,明顯已經做好跟朝廷翻臉的準備了。

論能量,一個兵部尚書,一個前內閣首輔絕對不是他一個區區山東總兵能夠比擬的。

左良玉之所以在官場上可以走的很遠,跟他識時務,知進退還是有很大關係的,如果他不知死活,不知進退,早就被別人幹掉了,忍別人不能忍,方為大丈夫。

這就是左良玉的座右銘。

左良玉想著,左眼突然散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果然忍別人不能忍也不是這麼簡單的。

左良玉想著,看著帳篷頂:“李朝生,咱們走著瞧,慢慢來.”

說著左良玉的獨眼之中浮現出說不盡的仇恨。

……清晨,崇禎一如既往的勤勉參加早朝,這剛到朝堂就感覺不對,今日朝堂為何死氣沉沉,平時慣會氣自己的大臣也都不說話了。

崇禎不言,坐在皇位上打量著下面,想要搞明白這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樣的事情,終於早朝開始,崇禎眼睛掃視著下面各位臣公,突然他發現兵部尚書楊嗣昌竟然不在,於是便問道:“楊嗣昌呢?”

聽了這話眾位臣公皆是一頓,緊跟著一個楊嗣昌一派的御史言官跪地道:“皇上,您可要給楊大人做主啊.”

崇禎聞言很是疑惑:“楊愛卿如何了,需要朕給他做主?”

聽了這話於是言官連忙道:“陛下,昨日楊大人做壽,那曾想有強人殺入楊大人府邸,屠戮楊家六十七口,整個楊府血流成河,好似那人間地獄啊.”

“啊?京城重地,還有強人能攻入兵部尚書府邸行兇?”

崇禎眉頭緊皺,臉上浮現出驚駭之情,這時崇禎平靜了一下道:“楊大人可曾有事?”

聽這話御史還沒說話,門外就響起楊嗣昌的哭嚎聲:“陛下,臣還活著.”

楊嗣昌的聲音傳出來,崇禎聽了這一聲陛下,心中一驚,這一聲陛下是何等淒涼啊,緊跟著就見外面有一鮮血染紅衣袍的老者連滾帶爬的衝向了金鑾殿。

一路之上有侍衛想要阻攔,可是看清來者模樣,也都讓路了,只見楊嗣昌一路顛顛撞撞衝進了金鑾殿,這是楊嗣昌有意為之,他現在越慘,越有利於他一會兒指正藍田賊寇犯下的種種惡行,才能給崇禎留下觸目驚心的印象。

其實他們家是真的觸目驚心,六十七口人一個不留全部慘死當場,被亂刀砍成了肉泥,只留下他一子一女還有他的結髮妻子,可是為什麼不連結髮妻子也幹掉呢,這樣自己就可以娶小的了。

不過每每想到家中鮮血漂櫓的慘像,楊嗣昌就打心眼裡恐懼。

這時楊嗣昌來到了大殿之上,直接跪在了崇禎面前,磕頭如搗蒜:“陛下,陛下,您可要為微臣做主啊.”

崇禎聽了楊嗣昌的哭訴,看著渾身是血的楊嗣昌道:“愛卿這是怎麼了,到底是誰害了愛卿啊.”

崇禎問話,楊嗣昌不敢隱瞞,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是藍田,是藍田李朝生,他懷恨臣為陛下出謀劃策,阻擋了他藍田割據一方的美夢,所以他要報復臣,趁著臣過壽之人,屠戮我楊家滿門啊.”

崇禎聞言道:“是啊,這真是膽大包天啊,既然是藍田出手,愛卿是如何逃出來的啊?”

楊嗣昌聽了這話道:“他們沒殺臣.”

崇禎聞言疑惑道:“那為何不殺愛卿啊?”

楊嗣昌這時面露恐懼道:“他們是在殺人誅心,他們是想用臣來告訴天下人,想圖謀他藍田縣的只有死路一條,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崇禎聞言道:“愛卿所言極是,這藍田真真膽大的妄為,朕一定下旨為你做主.”

崇禎這話說完,楊嗣昌看向崇禎道:“陛下,還請陛下下旨,讓屯兵陝西的洪承疇,孫傳庭,盧象升立刻起兵攻打藍田縣,為天下正視聽啊.”

聽了這話朝中的大臣齊齊附和,崇禎聞言點點頭道:“愛卿所言甚是,不過此事還要從長計議,遼東軍報說,韃子今年稻穀又欠收了,恐怕不日遼東韃子就要再次扣關,這等危機存亡的時候,還是要把藍田的事情放一放,我已經下令,讓盧象升帶領天雄軍迴歸宣府大同,防備韃子扣關.”

“洪承疇也派到山西清繳李自成的殘部,畢竟流寇之危害甚大,不能讓其死灰復燃.”

“最後只剩下孫傳庭,對付藍田還是有些勉強啊,所以這事還是從長計議,愛卿也莫要傷心,若是累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若是愛卿實在傷心過度,明日就把兵部尚書一職交由陳新甲暫代吧.”

“臣願意為楊大人分憂.”

這時兵部左侍郎陳新甲出列,躬身說道。

楊嗣昌一聽這話立刻道:“多謝陛下體諒,臣家事是小,國家事大,臣還頂得住,絕對不會誤了朝廷大事,就不勞陳大人代勞了.”

“愛卿真的沒事?”

楊嗣昌聽了這話狠狠的點頭道:“沒事.”

崇禎聞言點點頭道:“如此就好,我就怕楊愛卿為此累壞了身體啊.”

崇禎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緊跟著看了看臺下群臣道:“還有事要啟稟的嗎?”

眾人本來一肚子想要參藍田的話,可是見皇帝態度如此曖昧,就全都憋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崇禎看了一週,見無人說話,便說道:“此事,便議到此處,退朝.”

“退朝.”

王承恩這時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崇禎起身向大殿內走,崇禎一轉身這臉就黑了,到了大殿崇禎狠狠的把茶杯摔了。

“這群混蛋,他們全家被屠就要盡起朝廷大軍為他們報私仇,朕的祖墳都被刨了,他們卻勸我大度,真是一群忠臣孝子啊,好,好啊.”

崇禎怒喝,這時隱藏在後宮的曹化淳出來跪在地上道:“陛下息怒,此事藍田所作所為確實過火.”

崇禎看向曹化淳,曹化淳道:“陛下,根據線報上報,昨日不單楊嗣昌一家慘遭屠戮,合夥圖謀藍田的左良玉,周延儒都受到了雷霆手段的打擊.”

“哦?”

崇禎看向曹化淳,曹化淳道:“左良玉,昨日晚上在全是自己親衛防守的營帳內被人刺殺,好歹無性命之憂,只是瞎了一隻左眼,另外左良玉最喜歡的女兒,素有女公子之稱的左羨梅與左良玉原配妻子王氏被砍了腦袋,腦袋就掛在左良玉軍營外的樹杈上,而且兇手還在樹上寫下,殺人者,藍田的字樣.”

“殺人者藍田,好啊,好啊,果然是睚眥必報啊.”

崇禎唸叨著,聽了這話曹化淳道:“還有隱居在江南的周延儒,其昨夜也江南眾文人聚會之時,收到錦盒一個,裡面裝的正是周延儒最疼愛小妾的一隻手.”

“周延儒大驚,連忙帶人前去其小妾住所檢視,只見其心愛小妾被人懸掛在房梁之上,已經死亡多時,周延儒心中甚痛,不過也能忍耐,於是就往回家趕,可是到家之後,只見周家和府與楊家相似只留下了一子一女,其餘所有人都被斬殺,周延儒受不了打擊,當街痛哭,昏厥,事後官差到訪,在一面牆上看到了一首詩:昨日圖我藍田縣,今日送你滿門滅,老儒若是不服氣,可來尋我刀槍見.”

崇禎聽了眉頭倒豎:“囂張,當真囂張.”

這詩做的雖然三歲小童水準,可是其中凜然殺機,與囂張的語氣卻不能不讓人感到背脊發冷啊。

“好一個藍田縣當真囂張啊.”

崇禎再次嘀咕一句,聽了崇禎的嘀咕,這時跟進來的王承恩道:“陛下,你前些日子請求百官捐獻的遼響已經捐上來了,陛下請過目.”

崇禎聽了這話道:“我就不看了,你跟我說說吧,六部尚書都捐了多少啊?”

王承恩這時道:“六部尚書都捐了五百兩.”

“五百兩?”

崇禎眉頭微微皺起來道:“周國丈呢?”

“紋銀一百兩.”

崇禎臉都氣黑了對王承恩道:“這次一共募捐多少錢?”

王承恩低頭道:“六萬三千兩.”

“哦,聽了這個數,崇禎的臉還好看一些,畢竟不像上次,一共才收到捐款一萬兩.”

王承恩見崇禎臉色緩和道:“其中藍田知縣李朝生認捐五萬兩紋銀.”

這話一說完,崇禎頓時頓住了,緊跟著看著王承恩,又看了看曹化淳,不由嘆息一聲:“唉~”李朝生,又是李朝生,這李朝生為何如此難搞,每次看起來馬上就要反了,可是他就不反,反而各種賦稅從無拖欠,甚至是崇禎自己攤派的一些帶有捐款性質的募捐活動,李朝生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可是這李朝生也太囂張了吧,兵部尚書全家,他說屠戮就屠戮了,一個手握實權的總兵,在自己親衛的包圍下,被人刺瞎一隻眼睛。

賦閒在家的前內閣首輔桃李滿天下的大儒,他說殺全家就殺全家,一點不顧及影響,他這也太牛逼了吧,這些事情,就是他崇禎這個皇帝也不敢說幹就幹,他一個小小的藍田知縣,底氣為啥比自己這個皇帝還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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