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頁書見王仙芝一劍破掉自己水火之招,問道:“此招何名?”

“三尺.”

王仙芝簡單地回了二字。

世人皆以三尺青鋒比喻長劍,他這一劍招就叫“三尺”,上乘劍道,一向重意不重術,而這三尺的深意自然就在三尺中,如果徐鳳年為了受傷更輕,拔出三尺雷電,自然不會知曉其中玄機。

只是就算領悟了三尺劍的意思,又能如何?他王仙芝就算僅僅是一名劍客,那不下三尺的劍招,也有四手之多。

之所以選擇這一招,是既然徐鳳年用一刀讓自己受傷,那就要一報還一報,就算是傷口大小,也得一模一樣。

而其餘四手地仙劍,王仙芝出劍的初衷都是一劍斬千騎,廟堂於我如無物。

王仙芝出身微寒,在那個只重視門第的春秋亂世,才是真正的出頭之日。

先是練武,後機緣巧合,中途轉去練劍,使劍生出劍氣之時,當時那份狂喜,不論過去了多少年,記憶猶新。

再之後,一步一步站到了武道巔峰,俯瞰人間御風而遊,環顧四周,無人並肩而立,值得記住的事情反倒是不多了。

“好名.”

一頁書讚賞過後,問道:“最後一招了,此招之後,將是這場勝負分出之時。

在那之前,王城主還有何話想說?”

王仙芝似是回憶,更是總結,說道:“老夫坐鎮東海,在世一日,可曾有劉松濤這般有恃無恐的武夫,禍亂人世?朝廷勢大,有鐵甲在身鐵騎馳騁,老百姓手無寸鐵,天下興亡分合,死得最多的,恰恰都是這些無辜人。

老夫不想著這些人遇上太平盛世的官府欺壓,以及亂世光景的兵匪遊掠,不想著人人可以輕鬆應對,只希望更多人在走投無路之時,甚至是在死前,能夠向前站出一步,而不是隻能跪下去,磕頭求饒。

王仙芝所求不多,不過是送給天下人這一步,一步而已.”

“王城主願作這人間守路人,梵天佩服.”

一頁書向王仙芝發出由衷的稱讚之後,嘆息道:“可惜,你我立場不同,局勢演變至現在的生死之局.”

二人談話之間,身上傷口密合,肉生新芽,不再如方才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王仙芝淡然道:“我活了太久,見過太多,平時反而跟誰都無話可說。

今日,卻與你這名王侯貴胄的化身,說了如此之多。

想來,連我都不能篤定勝負。

多少年了,自李淳罡之後,終於又讓我體會到這種感覺,這種生死之下搏命的感覺。

在我登頂之後,你是第一個將我逼至這種地步之人。

此招之後,你若敗,讓你死得明明白白;我若敗,也算來去明白.”

“王城主何必一身修為,何必”王仙芝擺手說道:“你想這話什麼意思,老夫心知肚明。

只不過這世上本就誰的拳頭大,聽誰的。

這也是我為什麼能與你說這麼多的原因。

若不是你實力過硬,只怕那小子與你都要死在老夫拳下.”

一頁書聞言,笑道:“哈,我自己不敢確定,但徐鳳年他可不會這麼輕易死。

有道是禍害活千年.”

王仙芝聽到此話,也跟著一頁書發笑。

笑聲過後,王仙芝平淡道:“好了,笑也笑夠了,話也說完了。

接下來,到底誰更該死,很快真相大白.”

一頁書整肅以對,“你我皆無退路,只有前行.”

“那便不留遺憾吧.”

“生勝敗死,盡在此招.”

王仙芝吸了一口氣,滿頭銀霜白髮,瞬間轉為烏青顏色,原本一個魁梧老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

氣勢不斷提攀升,凝聚此生武道最強的一拳。

拔地撼穹,山河動盪。

一頁書盤膝而坐,聖元再運,浮空而起,頭上舍利再化琉璃之色,佛珠飛旋,聖華清耀奪目,盡染半邊天際。

功力推至極限,離火、玄冰之力匯聚雙掌之中,昔日伏魔滅邪之招,再現塵寰。

頭上舍利飛散,再現天人神相,霎時八方應和。

白髮三千丈,功德凝聚身後化為金輪。

“雙蓮淨世蕩千魔”二人功力皆已運至極限,巍巍天門,受此感召,竟是再現天地。

雲海之間,雲獸居中,四印輪轉之下。

即使受天人感召,修復的天門震動仍是被壓得無法張開。

“喝~”“啊~”一聲沉喝,最後一招,最終一式。

至極交拼,天地噤聲,八荒破碎,徒留滅絕。

雙蓮之招擊穿王仙芝身軀,透體而出,劃分此戰勝負。

一滴佛血滴落塵埃,泛起點點金蓮。

王仙芝閉眼,一聲驚爆,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爆體而亡,屍骨無存。

卻見四處散落的氣機聚合,凝聚成一個新的王仙芝。

一頁書毫不意外,對著形散神聚的王仙芝問道:“王城主,可要再戰?”

王仙芝張開雙眼,搖了搖頭,說道:“不必.”

看向被封的天門,那兩根佈滿金黃色古樸篆文的天柱,被五印壓得黯淡無光。

王仙芝遙遙地看著天門一會,笑道:“沒意思.”

轉過身,望向東方,沉聲道:“江斧丁,且打潮十年.”

然後,視線偏轉向北,淡然道:“於新郎,你去極北冰原.”

最後,王仙芝盯著那個跌跌撞撞跑到了一里地外的牧羊稚童,笑了笑,“倒是與老夫有些機緣.”

王仙芝的徒弟樓荒,晚到一步,死死握住菩薩蠻劍柄,眼眶佈滿血絲。

樓荒摘下劍鞘,雙膝跪地,將古劍插在身邊,重重磕頭,哽咽道:“弟子樓荒,恭送師父.”

王仙芝終於望向這名徒弟,吩咐道:“等為師散去魂魄,你無需報仇,將為師屍骨葬在崑崙山頂.”

樓荒面目埋在粗糲沙地,沒有作聲。

王仙芝也沒有計較這名弟子的鑽牛角尖,轉頭看向近神之姿的一頁書,“一頁書,你贏了。

天下第一是你的了。

就是不知你又能走到哪一步?”

一頁書回道:“各人機緣不同,皆不可強求。

不過在那之前,梵天尚有一事還需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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