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徐鳳年這麼多年韜光養晦,好不容易終於練武練成了個武評大宗師,還是半點用都沒有,在戰場上連一個人都救不下來.”

一向沉默寡言的白衣男子,今日的話格外多。

陳芝豹所言武評大宗師,乃是涼莽之戰落幕後,新出的武評榜,上榜者共計十五人。

往日不敢將三教中人加入此列,武帝城與吳家劍冢更是不敢碰,此次皆在榜列。

之所以會排布新榜,一方面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另一方面是涼莽大戰中,不少北莽與離陽的高手身死,其中就有不少人都位居武評榜之列。

如洪敬巖、種涼等人。

讓他們這些已死的人繼續佔著武榜的名額,已經不合適了。

這也是不得不為之事,在王仙芝時代的武評榜,通常是十年乃至二十年才一換。

如今,卻更換的如此頻繁。

武評榜的排行,百世經綸•一頁書一騎絕塵,依舊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哪怕是一招盡敗北莽與離陽聯合的十大高手,千里追殺謝觀應的傲笑紅塵,也只能屈居天下第二。

排名第三的是一名在百里石長城一戰中驚鴻一現的天劫•紫錦囊。

主要戰績一人抵擋昔日天下第二的北莽軍神拓跋菩薩,徒手拆了他的證道神兵,拓跋菩薩因此而跌境。

若非排名變更太快與後起之秀還沒來得不及成長。

只怕這回,他就要跌出武道前十人之列。

而那位始終不見其影的徐天蛟,在外人看來,僅憑化身一人獨佔天下武道前二甲,已經超越那自稱天下第二一甲子,使天下十大高手變成是十一大高手的王仙芝。

而在少數知情者眼中,徐天蛟這位外人眼中的北涼公子,實則是獨佔武榜前三。

若非雁王孤身入太安城,與離陽的底牌同歸於盡,新晉武榜四大宗師必會盡入徐天蛟囊中。

只可惜,三教化身之一的雁王身死。

在外人看來,徐天蛟的三教根基已經出現缺陷,實力必定有所下降,就是不知能否再現過往輝煌戰績。

所幸徐鳳年單殺劃分了江湖一品四境的忘憂天人•高樹露,從而力壓訪仙歸來一劍翻南海的桃花劍神一頭,位居武評榜第四位,成為新晉天下四大宗師之一。

武評榜前四盡歸北涼。

鄧太阿之前一直位居武評榜前四的高手,此回卻因為徐天蛟而跌出前列,屈居第五。

在外人看來這不算什麼。

武林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武榜前四人的排列,從戰績上看並無不妥。

武評榜因王仙芝自稱天下第二而使得天下第一空懸一甲子,也不見武林人士有多大的意見。

鄧太阿若是不滿,可以學大魔頭洛陽那般,逐個挑戰便是。

此回,三教頂峰也都出現在武評榜中。

而且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三教頂峰佛劍分說、劍子仙蹟、疏樓龍宿三人,佔了十大高手六、七、八三個席位。

雖說三教頂峰各有出彩表現,如劍子仙劍敗隋斜谷,佛劍分說渡化襄樊亡魂,點化劉松濤,疏樓龍宿則是獨闖上陰學宮與逐鹿山,笑談間文武盡顯風流。

但三人主要戰績是北莽草原一戰,三鋒滅萬騎。

力壓吳家劍冢九劍破騎之風采。

這三人的實力到底高到什麼程度,江湖上無人能知。

但從傲笑紅塵與疏樓龍宿交手的情況判斷,任何一人至少都有著不懼傲笑紅塵底氣。

故而,武評榜將三個席位交給三人,排名不分先後。

涿鹿山山主天下第一魔頭洛陽則是位居第九位。

北莽拓跋菩薩則是被趕到了第十。

白衣兵仙•陳芝豹名列第十一。

第十二為離陽大柱國顧劍棠。

石林一戰倖存下來的吳家劍冢冢主吳見排名第十三。

佛道領袖天下無禪•李當心,北莽國師麒麟真人•袁青山佔據最後兩個席位,排名不分先後。

對於陳芝豹的諷刺之言,徐鳳年語氣平淡,“你想說得,就只有這些?”

陳芝豹看著眼前這個身穿白色蟒袍,與往日大有不同的年輕王爺,問道:“誰殺了齊當國?”

徐鳳年回了四個字,“拓跋菩薩.”

陳芝豹繼續追問道:“是跌境前還是跌境後?”

徐鳳年沒有繼續回答。

調來大批黑甲禁衛的褚祿山看不下去了,將一壺綠蟻酒扔給陳芝豹,說道:“姓陳的,少他孃的在這裡說風涼話。

進去給老齊敬完酒就快點滾,這裡不歡迎你.”

陳芝豹接下酒壺,緩步來到齊當國的牌位之前,開啟酒壺,將內中的酒倒在地上。

陳芝豹自負清高,北涼軍中真正說得上是他兄弟朋友,只有齊當國一人。

徐驍六名義子中最名聲不顯的齊當國何以能與陳芝豹論交。

已死的姚簡、葉熙真二人不知道,白羽輕騎舊主韋甫誠和鐵浮屠上任統領典雄畜也想不通。

為何他們心悅誠服奉若神明的陳將軍,會樂意跟一個只曉得衝鋒陷陣的小小折衝都尉打交道,甚至在齊家宅子裡私下喝酒的時候,陳將軍被那個大老粗藉著酒意“教訓”幾句,也不生氣,而只是流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那兩位跟隨白衣兵聖出涼入離的嫡系大將,為何救齊當國就多達六次之多的陳芝豹不願攜恩挾報。

遙記陳芝豹決定離開北涼之時,齊當國如當年離陽定鼎天下,徐家軍將領風風光光進入太安城,當時滿城風雨,傳言他陳芝豹要封異姓王就藩南疆或者兩遼一般,拎了一壺酒找他,說出了與當年同樣地話,“酒留下,人,也能不能留下?”

陳芝豹搖頭。

齊當國生悶氣喝完酒,最後說道:“只要你以後不跟北涼做敵人,那就還是兄弟,但如果你做不到,到時候你用梅子酒殺的第一個北涼人,肯定是我齊當國,這不是酒話胡話.”

陳芝豹自懷中拿出一封信,內勁一摧,書頁化為粉絮,飄灑屋內,“信已收到,不過你在信上說的有些事情,我做不到.”

徐鳳年冷冷地看著陳芝豹,銳利雙眸,等待他下一步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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