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園張府,張茂看著眼前卑躬屈膝地劉燦,他帶來的訊息,當真讓張茂有些看不明白了。

“備宴?”

張茂雙手揹負,在偌大的廳堂裡不安的踱步,他實在是想不通韓浩這個時候來這一出,是為何。

這是鴻門宴,還是殺頭宴呢?他張氏是能得到一線生機呢,還是這頓飯吃完,就得殺頭了呢?張茂驚慌問道:“真的,只有備宴?沒有其他要求?”

劉燦恭敬說道:“只有這個要求.”

張竇立即著急問道:“那龔氏處理的如何了?那小廝的腦袋呢?有沒有拿下?”

劉燦立即說道:“龔氏現在佔其慶家李氏,李氏閉門不出,又有廂兵守衛巡邏,此間,想必應該做好萬全防備了,那小廝,在牢獄中,被韓提邢所支配,下官被差遣出來,不敢耽擱.”

張竇罵道:“沒用的東西,白給了你那麼高的官職,一件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何用?”

張竇地辱罵,讓張茂十分不喜,他教訓道:“爾,不過區區八品長幹,有什麼權柄辱罵六品大元?”

張竇不屑看了一眼劉燦,十分不滿,對其,是沒有半點尊敬。

張茂思來想去,都想不通,但是隨即說道:“看來,韓提邢,是要把握全域性了,我張氏眼下,只能任人宰割了,大郎,去備宴吧.”

張竇立即說:“要不要準備刀斧手?”

張茂嘖了一聲,罵道:“為何總想著殺人了事?官場上,比你能殺,會殺的人,多了去了,揮手間十萬人頭落地的人大有人在,殺人,解決不事情,能解決的事情,就不用殺人.”

張茂說完就不盡搖頭,這個兒子,是沒有得到他的真傳,在官場上,是沒有一點建樹。

張竇也不敢在鬥嘴,反駁,隨即便趕緊去備宴。

張茂只得坐下來等待,心中忐忑不安,但是,這麼多年來的官場履歷,讓他也沒有亂了陣腳。

張茂在府中等了些時候,午宴已經備下,此間府中管事便來通報。

“老爺,韓提邢來了.”

張茂立即問:“那,李光來了沒有?”

張管事搖頭,說道:“不曾瞧見李知府.”

聽到此處,張茂就放心了不少,這一個韓浩,就已經夠他招呼的了,若是那李光在進來摻和一腳,只怕,他張茂真的沒有招架之力。

張茂立即說:“請客.”

張管事立即出去迎客。

在張府門外,朱衝撇著那高門大宅,那烏頭門尤為醒目。

烏頭門,又名烏頭大門、欞星門。

有旌表、標榜的含義。

因其突出在橫樑上面的兩根柱頭通常雕飾一下並塗成黑色,故名烏頭門。

眼下這大宋,能以烏頭門為大門的,必須得是五品以上官職,否則,就是僭越。

這張衙內,區區八品官吏,居然敢如此猖狂,以這烏頭門為宅門,建造園林府宅,當真是目無王法。

“韓提邢,請……”張府管事前來盛請兩人。

韓浩依舊面無表情,冷著臉,帶著朱衝進門。

他沒有刻意吩咐些什麼,他也想看看,這朱衝到底如何能諂事,他一個小廝面對這等封疆大吏又如何能應付。

朱衝隨著韓浩進了宅子,便心中震撼,此刻他才感受到什麼叫園林別苑。

這張府首要凸出一個大字,佔地不下百畝,其次便是一個雅字。

別苑內,便是一口三面臨水的半島,湖水是活水,直接穿過一棟庭樓,流向遠處,湖水中錦鯉成群,各個都是七彩斑斕,又有金貴攀島,一副人間仙境的模樣。

穿過一亭廊,便看到一口更大的活水打造的洲園。

洲中有金石假山,又有成群礁石,水深處,仙鶴水鳥成群,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這等園林,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很快兩人便在帶領下,來到了內宅。

朱衝看著內宅的建築,全部都是楠木的材質,門前木柱,足有一抱,必定為千年古木。

這等做派,比皇家園林也差不了多少。

當真是天高皇帝遠,讓這張氏為非作歹。

在張管事通報之後,兩人就進了內堂。

朱衝低著頭,不曾抬起,但是行走間,隱隱能感受到這廳堂的宏偉之氣。

兩人來到待客廳,朱衝見到一名六旬老者,其威嚴如虎,不怒自威,朱衝想也不想,便跪在地上見禮。

“小的,龔氏管事,行走,見過,張官家.”

朱衝地大禮,讓韓浩意料之中,雖然想看他幾分笑話,但是,這等會來事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人抓住把柄呢?張茂冷眼瞧著朱衝,心裡不滿,也十分鄙夷,就是這等小卒,把他張氏逼的走投無路,動了殺戮,宰了快百十號人了。

如此卑微模樣,倒是讓張茂失望,還以為是如何大的人物呢。

只是張茂也不能掉以輕心,瞥了一眼張竇,隨後,就自己個去颳了二兩沉香木,新增到香爐裡去,頃刻間,這偌大的宅子,就芬芳四溢起來。

張竇瞥了一眼朱衝,這是他第一次與朱衝相見,他本就知道朱衝是個小廝,所以看到朱衝的模樣跟打扮,倒是也不覺得奇怪。

只是張竇冷聲說:“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曉,你犯了多大的罪過?”

朱衝立即將頭埋的更低,屁股也厥的老高,以示尊崇。

這等做派,讓張茂不屑一笑,隨即坐下來,想看看他如何辯解。

只是朱衝也不辯解,只是平淡說道:“小的願意赴死.”

聽到朱衝地話,張茂心中惱恨,指著朱衝罵道:“你百死不足惜,但,拉著如此多的人為你陪葬,倒是便宜你了.”

張竇也惱恨,這等小廝,當真是伶牙俐齒,刁蠻的很。

張竇冷聲問:“你到底意欲何為?”

朱衝再一次將頭埋低,更加恭敬說道:“小的,是來恭喜官家與衙內的.”

聽到此處,張竇氣的恨不得拿刀,當場抹了這小廝。

但是張茂卻聽的十分有趣,他呵呵一笑,說道:“恭喜?恭喜本官什麼?恭喜本官全家滿門抄斬?三十年基業一夜崩塌,恭喜本官死無葬身之地是嗎?”

朱衝立即把頭埋的更低,屁股再一次抬高,這讓張茂覺得十分無趣,都這個時候,還來這些做派,實在是讓他覺得乏了。

不管怎麼樣,他都不覺得,他張氏能在這次危機中全身而退。

朱衝依舊不慌不亂,沉穩說道:“官人即將加官進爵,小的來恭喜一二,討杯酒吃,不知道,官人可否賞小的一口酒吃?”

聽到這裡,韓浩覺得十分有趣,這好戲,應該馬上就要上演了。

只是張竇覺得惱恨,但卻拿著小廝又沒有辦法。

張茂倒是冷靜下來了,也覺得有趣起來了。

隨即他起身,笑著說:“好好好,請,本官請你這小廝討一杯酒,本官倒是要看看你這小廝如何諂事.”

朱衝立即起身,大聲說道:“多謝官人.”

朱衝隨即便走到餐桌前,執壺而立,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茂此刻倒是覺得這小廝頗為有趣,即便此刻早已心裡火燎,但是卻也耐住了性子,請韓浩一同坐下。

他倒要看看,這喪事,如何變成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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