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朱衝的瀟灑,張氏,就顯得有些焦頭爛額了。

推掉一切公務的張茂,此刻坐在南園地陵園內,神情肅穆地等待著訊息。

此間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此刻這百畝林園,卻沒有半點享受的歡樂,四目看過去,只覺得,這等林園大宅,倒像是個大個的棺材,他張氏一百多口人,很快就要死在這林園中了。

“莫要再收拾了,先逃出去再說.”

張竇安排自己妻妾五十餘人,上下一百餘口,將一干金銀細軟,都堆上馬車,催促著族人儘快離開。

張茂看著,心中甚是覺得心煩,他為官三十載,何曾有過如此狼狽?但是眼下,即便再怎麼心煩,也只能忍受了,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至少,得給他們張氏,留個後。

“老爺,老爺……”張茂看到管事的回來了,便急忙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送信去宮裡嗎?”

張管事跪在地上,狼狽說道:“城門被封了,只准進,不準出.”

張茂詫異問道:“你沒有拿本官的信物?”

張管事恐懼說道:“那了,但是,那提點刑獄不買賬啊,不但把小的趕了回來,還把官人交於小的信件收走了.”

聽到此處,張茂心灰意冷,跌坐在椅子上,雙眼中透露出的死灰,無不彰顯著他心中的無奈。

張竇氣憤說道:“那韓浩,是要置我們張氏於死地了,這提刑司的人,當真是好狠的心啊,如今,我這妻小,也應該是出不去了.”

張茂看著自己的那些家眷,最小的孫兒,不過才一歲的光景,還未曾經人事,如今,便卻要面臨抄斬的慘劇。

張茂長嘆一口氣,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到疲倦。

張竇立即說:“大人,現如今,我等不能坐以待斃啊.”

張茂無力說道:“我等,死則死矣,但是,張婕妤是一定要保住的,當下,一定要想辦法,把信件送到宮中,讓張婕妤保住自己的龍種,想盡一切辦法……”張茂隨即起身,環顧左右,心裡開始盤算著,自己還能有何做法。

隨即張茂說道:“去,把劉燦叫來.”

張管事立即出門辦差。

張竇危機說道:“大人,如今,依靠一個小小的八品主判,能成事嗎?”

張茂長嘆一口氣,說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韓浩,是指望不上了,他已經封城了,這明擺著,是要等事情發酵,然後,他雙手不用沾血,就可以滅了我張氏,我張氏是必定要滅了,但是,一定要保住張婕妤,雖然那小小的八品主判在大局上,已經無力迴天了,但是,殺幾個人,應該還是沒問題的,那龔氏,一定要滅掉,即便東窗事發,也少一個人證,餘下來,我就去求一求韓浩,想來,以我張氏的大權以及昔日的提拔之恩,他能給我張氏一個善終的,只要稍稍隱瞞住遼鹽與軍械之事,這丟失鹽貨的罪名,就必定連累不到張婕妤,一定可以.”

張竇立即說道:“父親,我這邊,還有百萬兩銀子,如今,只怕都成了廢物,不如拿出來,與那韓浩做個買賣吧,說不定,他肯,將此事辦的周全.”

張茂覺得很心累,他坐下來,看著自己的兒子,這營生他是做的非常好,這十數年來,從來未讓他操心,但是做官,他差的太遠了。

張茂悲哀地小聲說道:“兒郎啊,眼下,你知道這金銀是無用之物了,再多,也只不過是我張氏的催命符,難道,他韓浩不知道嗎?眼下,他巴不得把我們抄家,把所有的家資,都送到聖人面前,眼下,我張氏,就是火架上的肉,看著讓人饞的流口水,但是,誰來吃第一口,吃的最美呢?只有聖人,你以為這麼多年,我們張氏在這邊做的一切勾當,聖人不知曉嗎?不過是養肥了,等著合適的時候來宰,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賺銀子,只知道奢靡享樂,但是他韓浩知道,而且,他韓浩還要名聲,所以,他現在封城,就等著我張氏成為釜中爛肉.”

張竇自然不知道在上面的人是如何做官的,他沒有經歷過,他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獨霸一方了,他覺得,自己應該享樂,若是賺了那麼多銀子,不享樂奢靡,那賺銀子,還有什麼意思呢?只是他想不到,這官場裡的權術,如此狠辣,也如此的,讓人難以把握,眼下,只是因為一把沙子,就攪動全城風雲,讓他張氏經營了三十年的根基,頃刻間,就有倒塌的徵兆。

此間,張管事帶著劉燦到來。

劉燦看到張府慌亂忙碌地畫面,心中就知曉,這張氏已經亂了,眼下,居然開始要舉家逃亡了。

可是,這張氏只怕逃不出去了,也不能讓他們逃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人,這張氏,只怕都沒有那麼受人魚肉。

劉燦心中已經有所打算了,此時此刻,便是他劉燦,最好的機會。

劉燦來到張茂面前,隨即跪下,恭敬問安。

“見過張官家.”

張茂立即說:“起身說話.”

張茂立即起身,站立左右,張茂問道:“那龔氏的差事,辦的如何了?”

劉燦立即恭敬回答道:“韓官家吩咐,不準輕舉妄動,那龔氏,依舊安穩,而那龔氏的小廝,朱衝,現在在玉春樓宴請王遠,尋歡作樂.”

聽到劉燦地回稟,張竇憤怒罵道:“那該死的韓屠夫……”張茂立即揮手,一臉心累,眼下罵誰,都是無濟於事的。

張茂立即小聲說道:“劉主簿,本官,差遣你去辦些差事.”

劉燦立即恭敬說道:“張官家請說,下官一定照辦.”

張茂小聲說道:“你呢,馬上清點一些心腹,務必要將龔氏所有人都清理乾淨,還有那小廝,務必要讓他與王遠閉嘴,眼下用毒最好,只要能讓他們閉上嘴,所有事,都有轉機,此等機密要事,交於你,你應該知曉這其中分量.”

張茂說完,就輕輕拍了拍劉燦地手,其中暗示,十分明顯。

但是劉燦心裡卻有自己的打算與勾當,眼下,知曉這張氏已經走投無路了,他劉燦自然不會白白為他們辦事,這好處,要趁著他們張氏還能給的時候,要個明白。

劉燦隨即小聲說道:“張官家,此事,茲事體大,若是,不經過韓官家,恐怕永遠過不去,若想辦成此事,只怕,官階得以韓官家相匹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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