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氏發生這種事之後,也無心待客了,龔宗元與周氏告罪之後,兩家人商量,等改日再議親事。

那時,請四大媒人在場,把兩家的婚事正式給定了。

而周氏也非常的通情達理,並沒有多怪罪。

朱衝送周氏的時候,從庫房裡提出來兩萬兩文銀交給了周壽,並且極力拜託他,務必將兩家聯合辦私塾之事放在要緊處。

見到白銀,周氏眾人才知曉朱衝的決心,並不是空口白說,於是周氏也鄭重承諾,必定會為朱衝的計劃,出一份力。

忙完之後,朱衝這邊才急急忙忙的去宋清堂。

找來了夥計劉潭,又吩咐宋清堂的幾位大夫等候著。

那兩名小廝都給打死了,那李姨娘能好到那去?估摸著,也是傷筋動骨,所以朱衝早早備下大夫等候,免得耽誤了傷情。

安排好一切之後,朱衝就架著馬車前往提刑司,到了衙門口,朱衝與劉潭等候了個把時辰也不見人。

朱衝立即拿著銀兩去打點提刑司當差的衙役。

這提刑司跟其他府衙可是不同,專管邢獄,這裡的衙差,可都是吃人的,誰手裡沒幾個性命?而且,這件事李知府現在不能下場,朱衝也來不及打點人脈,所以,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這打點了二十多兩銀子,那邊的衙差才去通報,終於在午後,衙差差遣朱衝去邢獄裡領人。

朱衝隨著衙差來到邢獄之後,便看到那位劉燦主判,隨即便急忙過去行禮。

這主判官可真的是閻王手邊的小鬼,手裡有主簿,判筆,雖然只是八品的官職,差遣,但是,他手裡的勾判,可是能定人生死的。

“見過,劉主簿……”劉燦冷眼瞥了一眼朱衝,這小廝,他倒是有所耳聞,之前在平江府鬧了不少動靜,弄的他們提刑司都要為他們龔氏出平反文書,當真是有權有勢。

但是,劉燦卻不大理會這等小門小戶的。

今日,這劉素娘得罪的,可是一路都轉運使的衙內,沒要了他們家狗奴的命,已經是有所收斂了,按照以往的做法。

這不長眼的人,都是先死在衙門裡,然後再人來領屍體的。

劉燦冷聲說道:“你見到本官,居然敢不跪?”

朱衝立即跪在地上,雙手伏地,把頭埋的很深,屁股厥的老高,以顯示恭敬。

“見過,劉主簿.”

劉燦見到朱衝如此恭敬,隨即就不屑地抖抖袖子,也算他會來事,若是,他敢跟那姨娘一樣,出言不遜,那麼今日,他龔氏的人,一個也別想出了這邢獄。

他可是專職邢獄,這栽贓陷害地法子,他多的是。

就好比,這李姨娘之前說,是聽了他朱衝的差遣,才來退貨,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受到朱衝的指使呢?這等話術,他劉燦可多的是。

劉燦走到朱衝身旁,一隻腳狠狠踩在朱衝手上,使勁地碾壓了兩下。

朱衝感覺到鑽心之痛,卻不動如山,任由劉燦踐踏。

劉燦見到朱衝這般知趣,隨即就提醒說道:“手,不要伸的太長,不要拿,不該拿的銀子,官家的銀子,入了庫,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只能打道回府,今日這般教訓,希望,閣下領悟一二,日後,若是再出這檔子事,閣下好好瞧瞧我這邢獄司的勾當,若是上次在邢獄司沒吃上,下次,我劉燦,保證讓閣下吃個飽.”

朱衝立即恭敬說道:“多謝官人提點,小的備了一份薄利,還請官人笑納.”

劉燦抬起腳,不屑說道:“我秉公執法,你不用賄賂我.”

朱衝立即起身,抓著袖子,為劉燦擦拭腳上灰塵,笑著說道:“多謝官人秉公執法,我龔氏必定銘記在心.”

看到朱衝賣力的模樣,劉燦就趨溜開朱衝的手,滿意說道:“把人帶走吧,記住,管好自己的手,跟嘴,禍從口出.”

劉燦說完便冷酷離開。

朱衝急忙起身,拿出來十兩銀子,塞到牢頭手裡,這牢頭也是與朱衝熟悉,拿了銀子,自然辦事勤快。

朱衝進了牢獄,看到李素娘,這臉上無傷,也不見狼狽,衣衫周正,不像是捱了酷刑,但是,這模樣看著,倒是像是半死不活。

牢頭立即說:“傷在內裡,請好的婦科大夫瞧,若不然,此生都無法生育了.”

聽到牢頭地話,朱衝立即明白,客套了兩聲,便將李素娘揹走。

當朱衝離去後,李燦冷聲吩咐身邊的捕快:“盯緊這小廝,若是,他還敢陰奉陽違,立即通報於我.”

捕快立即領命。

這劉燦隨即行色匆匆,趕回衙門內。

來到衙門後堂,劉燦見到了韓浩與張竇,他恭敬匍匐在韓浩腳下,猶如忠犬。

“韓提邢,一切都打點妥當了,那龔氏的小廝十分恭順,想來此人是會辦事之人,不敢再虛張聲勢.”

聽到劉燦地彙報,韓浩表面平靜如井,但是內心卻在不停的盤算著。

“聽聞,最近穹崇山周遭,來了一夥鹽盜,這等狂徒,盜取官家鹽鐵,豢養匪徒,這三五年的光景,養了不下百餘眾,這幫匪徒若是突然下山來,闖入那大戶人家殺人越貨,打家劫舍,傷了人性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韓浩瞥了一眼那身穿綠色官服的張竇,此人生的就如他老子一樣,陰柔歹毒,又精通於算計,那雙濃眉大眼之下,藏著的都是毒蛇一般的詭計。

他這般說,不就是想要讓那夥匪徒下山,趁夜,摸進龔氏,把所有人都給殺個乾淨,好把口舌給滅乾淨。

這鹽鐵的營生,是聖人最為看中的兩樣財政收入,歷來,擔任一路都轉運使之人,都是官家又信又防之人,因為其中的油水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可以佔據國庫財政一半的總量,隨便撈一些,富甲三代有餘,但是,出了紕漏,那也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如今,這龔氏倒了血黴,撞在這張氏的手裡,被滅門,只是遲早的事。

但是,韓浩並不打算讓張竇像以往一樣,讓所有撞見他營生的人,都死在牢獄裡。

給他張氏鞍前馬後數十年,也該有點新的變數了,那龔氏的小廝,可不是什麼好應對的,能讓李知府欽點邢獄,又讓周氏殷勤巴結,這其中的能量,只怕是他這次扭轉乾坤的好利器。

韓浩冷聲說:“那夥盜匪,專注盜鹽,那有功夫打家劫舍?這一旦鹽,可比一箱銀子貴重的多,今日,那夥盜匪,趁著夜色,闖入製鹽場,殺了數十人,盜走了一批鹽,回去,讓張都轉運使下剿匪文書吧,送客.”

張竇立即起身,恭敬與韓浩告辭,雖然臉上平靜無波,但是內心卻早已惱恨之極。

韓浩地回覆,就是告訴他,不要動龔氏,反倒是,要把他手下的那些運送私鹽的暗樁清理乾淨。

這豈不是沒得到便宜,還要自損八百?只是張竇雖然不滿,也不敢囉嗦。

韓浩只是揮手,張竇便徑直離去了。

韓浩冷聲說:“下去吧.”

“是……”劉燦領命,起身之後,走出衙門,渾身早已冷汗溼透,此等高手過招,當真是殺人不見血。

官場權術弄的可謂是一絕。

只是可惜了鹽場的那三十多條性命。

今夜,要全部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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