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和安伊伊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他們家的鐵憨憨也不憨嘛!

有了線索,兄妹三人迅速行動,很快就去了挨著山神廟的一戶人家,這家人也是清水村的人,但房子蓋得離村落稍微遠些,獨門別戶的,倒是不受人干擾。

的確,別小看四哥哥這個憨憨,他平時愛在村裡玩,整個村裡瘋跑,這會兒覺得也不是白跑,他像是清水村的活地圖,也像是村裡的百曉生,知道哪一家都有誰誰誰,又都住在哪裡,叫什麼。

這戶人家的主人叫王採石,三十多歲的樣子,但因為生活的風沙,吹得人跟人家城裡五十來歲的人差不多。

家裡有兩孩子,都還沒成家,跟著他整日在隔壁村的採石場裡幹苦力,一個月有二十塊錢,錢掙的艱辛,但也好過整日在田地裡刨食的人家,因此王家的院子也是不錯的,很大,裡邊鋪了水泥,比村裡如今大多數人家院子裡的黃土來說,簡直高大上了不知多少倍。

門是敞開的,安北喊了幾聲沒有人,便徑自進去。

四處看了一圈,無人。

屋簷下,凳子上赫然一瓶包穀酒。

安北立馬發揮想象力。

連忙扯住安伊伊的手袖,“妹妹,我們來晚了。王叔叔肯定是被策反了。”

安伊伊嘴角微抽,“……”劇本臺詞背多了的人,這腦回路也很新奇。

“不行,妹妹,為了扳回這一局,怎麼也得賄賂一下王叔叔。妹妹,三哥,你們等著。”

說完,安北一溜煙的跑出了小院。

安伊伊回頭看像無波無瀾的安南,“三哥,我以為你會攔他。”

安南搖頭,面對自家妹妹,不愛說話的安南明顯跟人設不符。

“讓他去。他也該報恩了。兩年前,那時媽媽還病著,爸爸忙著田地裡的活計,顧不上我們兄弟,大哥二哥又在城裡唸書。我和安北則經常去山上挖野菜。

一日運氣不好遇到了一條毒蛇,安北當即被咬,就是這位王叔叔遇到,幫忙處理了傷口吸了毒血,還好心的揹著安北去給周大夫去餘毒,事後周大夫也說了。

要不是蛇毒及時被處理了些,安北堅持不到他那兒就會一命嗚呼。

這等於是救命之恩,事後爸爸從田地裡幹活回來聽說後,把珍藏在家裡的那塊表送來給王叔叔,那是爸爸最值錢的東西,我們家最艱難的時候,爸爸也捨不得拿出去賣了,那個時候倒是捨得送人。

不過,王叔叔並不把那個當恩情,並沒有要爸爸的表。”

安伊伊越聽越奇怪了。

按照安家的行事風格,這麼一個救命之恩,別的不說,如今安家的服裝廠在那,怎麼樣也會相當王叔叔一家,服裝廠的工作量和工資,可都不是採石場能比的。

安南像是知道安伊伊的內心所想一樣。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安伊伊不否認,點點頭。杏眸忽閃忽閃的,看著跟只鬼精靈似的讓人心都不自覺的對她柔軟。

“本來爸爸也想和王叔叔一家交好,但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事情事與願違。王叔叔跟李桂英有些牽扯不斷的關係。”

安伊伊愣了一下,一時想不起這個李桂英是誰。

三秒後,她才想起來是安老太的名諱。

好吧,餘下的事情不用說了,安老太本就不是爸爸的親孃,見不得爸爸一家好。

雖然她沒看到,但而已能猜到,安老太肯定對王叔叔說了什麼,才讓王叔叔疏遠了爸爸一家,本來要交好的一家,卻變得比從前還疏遠陌路。

不用講了,李桂英居功至偉。

安伊伊又瞧了瞧那瓶包穀酒,猜測應該就是路書萱來過,不過,以路書萱那派頭,來一趟親戚家,就送一瓶包穀酒?

安北很快就回來了,手裡拎著兩條從後院抓來的魚,每條怎麼也有五六斤的樣子,兩條加起來有十多斤,這可比那瓶包穀酒有誠意得多了。

安北喘著粗氣,插著腰站立,“妹,妹妹,可把我累死了。不行,從明天起,我就要起早點跑步。一段時間不晨跑,我的體力都跟不上了。”

安南嫌棄的涼了他一眼,但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魚,讓他減輕負擔。

“沒人拿著鞭子在後面催你。”

“不行啊!我得快點,不然又被人捷足先登。對了,經過小賣鋪的時候,我問過大成叔叔了,他說是有個穿鵝黃色連衣裙的女孩不久之前,買了一瓶包穀酒。除此之外沒有買其他的。”

安南和安伊伊聽了後,再次互視一眼。

心下了然。

“咦?安家幾小隻?”一個粗獷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

兄妹幾人齊齊回頭看去。

就見一個穿著紅背心,外面白襯衣敞開,頭上戴著一頂大草帽,肩上扛著一把鋤頭的老農從門口走了進來。

只見他肩膀一動,手一抬,鋤頭落地,被他丟在了大門口的牆角處,就著走到不遠處的水盆邊,舀了清水出來洗了手,擦乾了才朝他們走過來。

“王叔叔。”安北驚喜的搖著手上的兩條魚。

此時安伊伊才想起一個問題,難道路書萱壓根沒見到王採石?

王採石也是個愛吃的,本身在採石場乾的都是體力活,不分晝夜的辛苦,拿的錢其實是有點,帶著兩個兒子,總共每個月有六十塊,但在採石場的工作,危險性也大,經常不是這裡傷了就是那裡傷了,單是看傷的錢就要出去不少,等到最後,也就所剩無幾,溫飽而已,想要頓頓吃好的,也不可能。

他最愛吃魚,聽說安家的魚更是養得鮮美肥嫩,早就想吃了,就是拉不下那個臉來。

安北是看到王採石眼裡的亮光的,嘴角勾了勾,他算是賭對了,大哥說,凡事得多用腦子,有勇也要有謀。

“王叔叔,這個給你做了當下酒菜。”王採石早就後悔跟安家的溝壑,尤其安老太也走了,更是想著跟安青竹和解,無奈一直沒有臺階。

如今安北送來了臺階,王採石就想抓住,他忙伸手要去接。

安北卻縮回了手。

“王叔叔,東西肯定會給你。但別急,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當然,就是幾個不關緊要的小問題。”

王採石感覺被這小子耍了,但自己這麼大年紀,也不能跟個小輩計較,更何況這孩子他當年還救過,是有著特別的親厚的。

“王叔叔,只要你配合我,我會去跟我爸說,讓你們去我家的服裝廠謀份差事,以後你也能安心養老,不必去那危險的石場提心吊膽的工作了。”

不得不說,安北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任是誰都不會無動於衷。

安家如今不單是在清水村,就是周邊的村子,也知道安家的勢頭,都想著攀一下看能不能進服裝廠工作,哪怕是掃地,聽說工資也高的咂舌,比人家城裡的鐵飯碗還香,工作也不累。

夢寐以求啊!

不管安北是多麼盡心盡力的想說服王採石。

一旁的安南和安伊伊卻站一旁,完全像是事不關己的看戲人。

尤其二人此時還對看了一眼,安南搖搖頭,兄妹二人就一個想法:果然是鐵憨憨!

就王採石的處境,別說安北拋的一個又一個的誘惑,就算是安北站在這裡,空手要求王採石,以王採石現在的想法,也會知無不言。

本身他就想跟安家和解。

只不過安北這個憨憨看不懂而已,還以為自己多聰明。

安伊伊和安南之所以不干預不阻止的原因,還在於當年王採石對安北的救命之恩。

不過,安北這個鐵憨憨,當年被毒蛇咬到後就昏迷過去,後面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醒來後也無人告訴他,他一直就以為是醫生救了他。

安伊伊覺得,等會兒還是要告訴安北這個真相。

這畢竟不是芝麻粒大的尋常小事。

王採石一拍大腿,“好,去堂屋裡坐,你們想知道什麼,我知無不言。”

兄妹幾人互相看了看,都抬腳跟了上去。

王採石家的堂屋裡,跟安家的牆上掛安陌畫和安伊伊照片不同,他家的正中間貼的是“天地”,面前是一隻三角香爐,裡邊還有才燃盡的香。

安南收回視線,開門見山的問。

“王叔叔,路書萱你認識嗎?”

王採石聽罷,愣了一瞬,實在沒想到安家小娃兒會問他這個問題。

但他也知道安家小娃不是隨便問的,這孩子一看就不同尋常。

剛他就打量了三個小孩。

安南沉穩不動聲色,實則成竹於胸,習慣於把事情掌控在手下,長的也很好看。

安北這小子雖然長著一張跟哥哥有著八分像的臉,性格卻跟安南南轅北轍,太過跳脫,不夠沉穩,容易吃虧。

而面前的小女娃,長得粉雕玉琢的,雖然一直不說話,但一雙杏眸卻是把一切看在眼裡,鬼精靈勁兒看得他都喜歡。

聽說這女娃是安青竹抱回家的,當時村裡好多人說風涼話,以為安青竹不是真心想養女娃,是因為家裡太窮了,想抱回來給家裡幹活,等長大了換份彩禮給家裡的幾個娃兒娶媳婦。

但後來,當時說這種話的人,如今見到安家人就羞愧的躲遠。

安家人寵這個小女娃到什麼份上,已經遠近聞名,把人當小公主一樣的養,試問在農村,誰家有這個魄力?

單是這一點,王採石就很欣賞安青竹這個人,娶的媳婦有眼光,養的兒子個個好本事,如今養個女娃也是精靈般的剔透,這娃兒,別說,一看就是個帶福氣的,安家人有眼光。

“王叔……”

半天沒作答,安北沉不住氣的催促。

王採石被喊回心神,頓了下,眨了眨有些紅血絲的眼睛。

“哎……姓路?等我想想……”

安伊伊凝眸,看來剛剛路書萱怕是真的沒見過王採石,但如果有心要見,也或者有事的話,一定會等的吧。

安伊伊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非這人雖然是親戚,但跟路家來往不密切,根本不知道路家這些年發生的事?

安伊伊越看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好在她的想法被推翻了。

“嗯,你是說路老二家那閨女啊!路書萱,名字我記得,就是有些年沒見到了。這些年,女大十八變,難保路上見到會認不出。不過,你們找我打聽她做什麼?”

這麼說,這人有可能幾年都沒見過路書萱了?

安伊伊和安南互視了一眼。

“王叔叔,聽說你們是親戚?”

“是親戚,表親,但我們十年沒來往了。我不成器,不能給表妹當幫襯,自己不好意思去攀,人家也不願意上門料理我這個窮親戚。”

就是這麼簡單。

安北睜大眼睛,完了!眼前的叔叔不能幫忙了,他們的線索又斷了。

“不過,即便不聯絡,我也從我那老友口中知道一些關於路家的訊息。”

兄妹三人一聽,眼睛都睜大了等著王採石的下文。

王採石不由得一笑,“真是幾個鬼精靈,安青竹還真是有福氣。我的確知道一些,但也不多。路老二原本也是土生土長的泥腿子,和我那表妹一個村的,但後來,那小子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救了一個大人物。

後來那大人物就帶他在身邊培養,而他也肯努力,先幫大人物開車,再是做人家管家秘書,到後來有了機會,大人物舉薦,讓他直接當上了個小領導,也是從那個時候起,路老二看不起曾經的窮親戚的。

聽說當時他們那個村的親戚,他都斷了來往,不斷改了名字,連戶口都改。

再然後,就是五年前,聽說路老二一路升遷到了隔壁鄰市,當了青市的一把手。

然後三年前,聽說路老二那個嬌生慣養的兒子成了一名賭徒,被人斷了一隻手。

唉!好好的小夥子啊,就被路老二那個利慾薰心的人給教成了一個廢人,那小夥子我是見過的,小時候可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孩子,卻不知長大了會去賭,還被人廢了一隻手。”

“然後呢?王叔叔,還有沒有更多的訊息?”安北著急的搖晃著王採石的手臂。

這點訊息,他也看不出有用,沒有用就幫不了妹妹。

王採石瞪了他一大眼,“別晃,我都要被你晃暈了。”

安伊伊也拉了下安北的衣角,安北這才冷靜下來。

“王叔叔,那請問路老二去鄰市上任,他是拖家帶口的去嗎?”

王採石點頭,“當然,那老小子雖然不讓人待見,但對媳婦孩子還是很好的。”

“那謝謝王叔叔了,今天實在麻煩了。四哥哥,你回去後就去問咱媽咱爸,看服裝廠還有沒有空缺,王叔叔一家可能需要。”

這話是對安北說的,但事情可能她會摻一腳,功勞得記在四哥頭上,這才叫有恩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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