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妧這一覺睡的沉,等她醒過來,天邊有了一抹晚霞。

她是餓醒的,這幾天在行宮壓根就沒心思吃東西,用飯的時候,腦袋還在想怎麼解毒,當初醫治衛明城,她都沒有這麼大的壓力。

萬千百姓的命壓在她肩膀上,由不得她有絲毫的懈怠。

現在睡了一覺,精神抖擻,疲憊盡去,胃口大開。

小廚房做了滿滿一桌子好吃的,全是她喜歡的菜,楚墨塵給她夾菜道,“這幾日沒吃好,多吃點.”

楚墨塵給明妧夾了只雞腿,明妧把另外一隻夾給了他,問道,“這幾天在行宮,我也沒顧上問王府的事,老夫人她們怎麼處置的?”

楚墨塵見明妧乾淨澄澈的眸底閃著光芒,他道,“老夫人供認不諱,當判斬立決,只是父王覺得這麼砍了她,太便宜她了,決定明天開春再砍她.”

王爺手握重兵,權傾朝野,他要這麼處置老夫人,刑部自然會聽王爺的。

“那沐老夫人呢?”

明妧問道。

楚墨塵回道,“沐老夫人的罪名沒有老夫人那麼清晰,但她和我親祖母的死也脫不掉干係,刑部說她是幫兇,老夫人不會替她證明清白,她就是幫兇,會和老夫人一起被斬首.”

明妧記得老夫人是受刑過的,她道,“刑部大牢陰暗潮溼,老夫人和沐老夫人又養尊處優,受不了那份罪,只怕扛不到明年開春就死在刑部大牢了.”

明妧醫術超群,她做出這樣的判斷,那肯定是活不到那時候的。

“刑部獄卒會好好招待她們的,這幾天,父王騰出時間,會修改族譜,把老夫人貶為妾室,”楚墨塵道。

明妧嘆息一聲,心疼枉死在老夫人手裡的兩位先老夫人,被老夫人奪了性命,霸佔了三十幾年的榮華富貴,只是最後折磨她幾個月,貶為妾室,真是太便宜她了。

不過老夫人和沐老夫人得不到多少報應,三老爺和沐家這些後輩將會用一生來替她們贖罪。

皇上查抄了沐家,除了一點祭田,所有的家產都充入國庫,沐家三代不得入朝為官,三老爺被貶了官職。

這只是明面上的,如今的三老爺還被關在刑部大牢裡,並未放出來,那些獄卒打斷了他一條腿,這輩子只能坐輪椅了。

所有人中,只有三太太受的罪是最輕的,這和當初她“棄暗投明”有點關係,當初要不是三太太主動把楚墨洐送到王爺王妃膝下,明妧也不可能順藤摸瓜把這些事都給查清楚。

只是可惜了楚瑜和楚珂她們,本來是鎮南王府上的姑娘,多少人想求娶都怕高攀不上。

如今長房和三房一倒,以前她們看不上的,如今都是她們高攀不起的。

楚墨塵給明妧夾紅燒排骨道,“往後王府就清淨了.”

明妧輕點頭,兩人你給我夾菜,我給你夾菜,還真有點歲月靜好的樣子。

珠簾外,喜兒和雪雁由衷的高興,“要是能不打仗就好了.”

一旦打仗,世子爺肯定會上戰場,就算世子爺武功再高,也叫人提心吊膽啊。

行宮內。

容王世子靠在大迎枕上,手裡一方繡帕,深邃的眸光中瀉出一抹溫柔來。

那方繡著幽蘭的帕子是明妧落下的,容王世子塞進被子裡,明妧沒有發現。

北越使臣走進來,容王世子把帕子往枕頭下一塞,可惜那方淡藍色的繡帕並未瞞過使臣的眼睛。

北越使臣上前,道,“世子爺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容王世子道。

北越使臣也覺得好多了,睡了一覺,身子恢復了幾成力氣,只是多走幾步,會覺得渾身疲憊。

容王世子讓他們坐下說話。

除了柳大人不在,其他幾位使臣都在,北越使臣望著容王世子道,“鎮南王世子妃的醫術奇高,實在令人驚歎.”

“只可惜名花有主,不然和我們世子爺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另外一使臣附和道。

另外一使臣望著容王世子,嘆息道,“王爺病的古怪,太醫一直找不出病因,服下的藥總不見效,要是我們北越有鎮南王世子妃這般醫術高超的大夫,或許王爺不會病危.”

容王世子看著使臣,眸底閃過一抹光芒。

他望向護衛,問道,“大景朝皇帝狩獵是哪一天?”

護衛有點懵,不懂世子爺為何這麼問,朝廷一個月之前就定下了狩獵之期,並邀請容王世子參加。

護衛道,“原定計劃是在半個月後,現在東陵和咱們北越結盟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狩獵.”

“只要我們還沒走,就會,”容王世子道。

北越使臣不解,“世子爺怎麼這麼篤定?”

容王世子勾唇道,“大景朝皇帝會用沉穩和隨意來告訴百姓,也告誡我北越,大景朝胸有成竹,不懼一戰.”

手敲了敲被子,容王世子道,“等狩獵過後,我們再啟程回北越.”

北越使臣則道,“可王爺的身子骨…….”

“父王病了大半年,時好時壞,我相信他會堅持到我回北越,何況父王沒了,朝廷要辦喪事,三個月之內,安南郡主沒法出嫁,他們會留住父王的命的,”容王世子眸光陰冷道。

容王世子執意如此,他們也沒輒。

他們和容王世子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們什麼都不想,只想能活著回北越。

容王世子沉默了片刻,道,“過六七日,你們進宮告訴皇上,我父王病情暫緩.”

“我們記下了,”北越使臣道。

明妧吃完晚飯,楚墨塵陪著她溜達去給王妃請安,她有幾日沒見王妃了。

不過明妧不知道,她回府後,王妃知道她是被楚墨塵抱回來的,擔心她出了什麼事,來沉香軒看過她,見明妧消瘦了一圈,王妃心疼不已。

這會兒見明妧醒過來,氣色紅潤,王妃也就放心了,道,“沒事就好,這幾日累壞你了,國家大事,全壓在你一人身上.”

明妧挨著王妃坐著,搖頭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父王他們上戰場殺敵,明妧幫不上忙,現在能用到明妧,明妧豈有不盡力的道理,我只怕容王世子毒解了,邊關還是會起戰火.”

王妃嘆息,“真要打仗,又豈是一人之力能阻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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