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蓉的第一本能反應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變得極度危險起來。
尤其是面對小五的這件肚兜。
或許，是曾經追殺的仇人？畢竟如此雄渾的背景勢力，尤其是剛才被那麼多強者圍住的一幕，讓她心生敬畏和害怕。
小五加入他們這個小家庭，遠比其他幾個孩子詭異得很。
誰會詭異地出現在地下暗河裡？誰會跟一株價值連城的五千年靈藥詭異地融合在一起而保命？你說是天生地養的，卻又有著人類的衣服和姓氏。
諸多詭異讓他們夫婦倆一致認定，絕不向其他人談論小五的來歷。
只跟他說，他是個孤兒。
跟其他四個師兄一樣的孤兒。
見到田震以及弟子護住夏婉蓉，陰九雀趕緊過去，一把摁住慕容柔的雙肩，頓時潔白的靈力不斷湧入她的經脈，讓其情緒穩定下來。
一件肚兜，已經完全刺激到了她原本追尋百年，好不容易放下的理智。
只有她知道，姐姐為什麼會這樣。
她這麼多年又經歷了什麼。
如果不是李旦，她現在依舊滿臉傷疤地亂跑著。
正因為李旦跟她逝去的姐夫有點相似，所以姐姐才願意治臉，願意……李旦？等等，李旦？！陰九雀看著滿桌桌子上的布包，心臟劇烈顫抖起來。
這裡，是他們五兄弟從小到大的回憶衣服和玩具。
就在距離天涯海閣旁邊幾百裡的地方，是當年出事的戰場。
姐夫李太浪的墳冢還在那裡埋著呢。
不會這麼巧吧？不對不對，時間不對。
當年侄兒掉進冰窟，根本活不了的，年齡更是對不上。
李旦的骨齡是騙不了的，她能看出的確只有三十來歲。
而且前幾年夏婉柔才過的百歲壽誕。
就算侄兒活著，就算被撿到。
那到底是誰撿到的誰？陰九雀使勁晃了晃腦袋，感覺頭好痛，好亂。
此刻的慕容柔終於是緩過神來，看了看四周，趕緊恭恭敬敬的向著田震一行人行了一禮。
“對不起，我，我毀了你們的家，我不是故意的.”
見到慕容柔這般的樣子，田震作為男人，稍微放鬆了一下戒備。
說實話，對方如果真的要動手，他們幾個還真連幾個回合都堅持不下。
更何況，整個宗門還有她的背景勢力。
“沒事，一些房屋而已，我們可以重建的！”
田震道。
慕容柔則看向夏婉蓉，再度行禮：“夏妹妹，對不起，嚇著你了.”
夏婉蓉的臉色有些緩和，輕輕推開擋在前面的老二老三和老四三個孩子。
“沒關係，不過，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夏婉蓉道。
慕容柔一聽，趕緊一指夏婉蓉手裡的紅色肚兜：“夏妹妹，我只這件東西你從哪裡得到的，它對我很重要！”
田震回頭看了一眼夏婉蓉手裡的肚兜，似乎明白了什麼。
三徒弟也是看了過去。
老三陳海黑黝黝的臉龐一陣沉吟，瞬間眼睛一亮：“這不是——”話還沒說完，夏婉蓉對著他就是一腳。
老二徐鍾更是立馬捂住他的嘴。
他們當然都認識這是李旦的肚兜。
小五最小，嬰兒狀態時他們已經五六歲了。
大師兄牧天行更是懂事的少年郎了。
“是李旦對不對？告訴我，是不是李旦身上的？你看他姓李，我初次見他時就倍感親切，原來，這早就冥冥之中註定的.”
沒人是傻子。
慕容柔嘴唇顫抖，雙手激動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手足無措的樣子讓得陰九雀一陣心疼。
夏婉蓉有些搞不清狀況。
但作為一個一百多歲的女性，她的第六感告訴她。
有人，要來搶小五。
她突然笑了：“什麼李旦，你要說這個肚兜啊，這個的確不是我做的，是我當年撿的，你也看出來了，當年我們過得不好，孩子衣服都是穿了又穿，這麼好的肚兜怎麼能放過.”
慕容柔一愣。
陰九雀同樣看過去。
“怎麼，這個肚兜你認識啊？其實當年撿回來沒人穿幾次，太豔，畢竟孩子都大了，誰穿著都不合適，要不然早就舊了，你看這嶄新嶄新的，你要是喜歡，送你了！”
夏婉蓉一副大度的樣子，直接將肚兜遞了過來。
慕容柔看著近在咫尺的肚兜，似乎有什麼原本已經快要得到的東西，再次消失了。
陰九雀嘆息一聲。
果然如此。
只有這樣的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而田震等人不知道夏婉蓉為何會編造這個謊言，但都沒有說話。
她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且看吧。
慕容柔顫抖著手接過肚兜，一雙手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慢慢掩面，泣不成聲。
“這是，我孩子的肚兜，這件肚兜，是我親自縫製的.”
聽到夏婉柔的話，所有人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滿眼不敢相信。
小五，是她的孩子？田震更是豁然轉身看向夏婉蓉。
夏婉蓉則在短暫的發愣後，微微搖搖頭。
“你孩子的肚兜？能說說嗎？”
夏婉蓉道。
但慕容柔只是掩面抽泣。
陰九雀上前：“還是我來說吧.”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是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唏噓不已。
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回事。
陰九雀輕輕拍著姐姐，以示安慰。
而其他人則偷偷看向夏婉蓉。
因為他們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
對慕容柔這麼多年執著尋找的同情和敬佩。
對李旦有親人在世而高興。
畢竟，他們幾個都是孤兒，小五小時候又那樣，再沒人能體諒他們這群人對母愛的嚮往和追求。
雖然他們不缺乏母愛。
但夏婉蓉一直皺著眉。
她對慕容柔表示同情。
但是，她也是一個人。
一個女人。
更是一個母親。
五個崽，每一個都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撫養長大的。
尤其是小五，從小性格孤僻，她更是操碎了心。
現在孩子出息了，長大了，耀眼了。
突然有一個女人上門，說這是他的孩子要接走？誰願意？而且這麼多年，她自認為是五個孩子的一切後盾，更是家。
小五要是知道他母親還在世，是否會遠離自己離開？就算不離開，那會不會從心底裡慢慢疏遠她？一個是撫養，一個是斬不斷的親情！這一刻的夏婉蓉，極度患得患失。
一切來得太快，快得讓她沒有做好絲毫心理準備。
幾天前有關神龕和黑帝的事她也在一旁聽說了，這姐妹倆都是神龕的成員，小五跟著這麼一團旋渦，你確定安全？夏婉蓉本能地想要說謊，可當迎上慕容柔的那雙通紅和期望的眼睛時，心裡還是一軟。
作為一個人，她也有著普通人有的七情六慾。
終究，她自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