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粉色小豬的視線看去。
茂密的林間，斑駁的陽光順著枝葉照射而下。
那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
他佝僂著腰，臉上還有一顆黑痣。
頭髮不是白色，而是黃綠色。
此刻笑眯眯地看著粉色小豬，然後將其抱起，看著上面的傷口，然後輕輕撫摸著。
上面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可憐的小傢伙，人一老就孤獨，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說完後，便帶著小豬往森林深處而去。
那裡，遍地長著一根根長滿倒刺的巨大藤蔓。
上面一個個巨大的球狀生物宛若呼吸一般，微微而動。
“臭老——”李旦嚥了一口唾沫。
心中的震驚難以言表。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明白臭老真正的身份是什麼。
因為他，就是白玉太墟院外十萬森林裡的妖王。
一尊跟江晚舟、古天炎一般無二的不朽境，甚至更強。
巨臭榴蓮在他的王庭，所以他喜歡吃臭臭的東西。
那天所見，是因為自己誤會了小豬，以為妖王領地就只有它。
沒想到，是他收留了香香。
而它，更是化為了人形。
怪不得他說，就算是江晚舟向他討酒喝，他都沒給。
原本以為對方是探他的底，沒想到說的是真話。
怪不得他說自己是除了他以外，第二個喝榴蓮酒的。
香香跟自己做交易，拿出的那壇榴蓮酒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自己，還真是傻得可以。
跟一個不朽境稱兄道弟，喝了一夜的酒。
記憶很快，真正稱得上是走馬觀花。
他對香香很好，尤其是巨臭榴蓮成熟，香香不像其他妖獸一般臭得逃跑。
反倒很喜歡吃，這讓臭老更加地喜歡。
一人一獸……不，應該說一獸一奇異生靈，就這麼生活在了一塊。
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香香在十萬裡森林永遠這麼大，也更加熟悉得很。
沒有什麼妖獸敢攻擊它，它的身上留了臭老獨有的印記。
直至它偶然一次闖進了白玉太墟院，來到了一片景區。
不知道為什麼，這塊地盤一直悸動著它，讓它留戀，讓它哼哼。
胡亂地用嘴拱著。
偶爾遇到別人就逃跑。
明月下，它仰天哼哼。
聲音中充滿了悲涼。
直至幾年前這片地域突然動工，一座座殿宇拔地而起。
一個個神祇境導師入駐。
一名名學員在這裡出沒。
大大限制了它的行動。
甚至感應的地盤也越來越小，最後唯一的地點就是劍堂這裡了。
它的專屬神通，便是可以窺伺他人神府裡的東西。
小三，則是無視任何禁制。
果然，跟李旦猜測的一樣，每個閃電都有不同的屬性。
而且劍堂那裡一直以來的小偷原來是它啊。
繼續看去，隨著劍堂越來越沒人來。
隨著安慕汐最後也離開。
夜晚，它總是找一個漆黑的角落趴在地上，用臉蹭著地面，安穩地入睡。
白天，聽到響動，便趕緊離開。
有時候在某個地方藏著，有時候返回外面，在臭老那裡吃飽喝足後再度折返。
直至他看見了自己以虛空之門開啟地面，它跟著自己下去，然後觸碰禁制……李旦心裡莫名的發酸，甚至眼睛都通紅。
自六代死後，幾萬年了，被抹去所有記憶的它原來就這麼一直在外流浪著。
可就算如此，感應到了六代的殘軀，就算沒有記憶，它還是來了。
在這裡尋找。
在這裡呼喚。
在這裡睡覺。
近距離的接觸，讓它安穩入睡。
這種情感，就算臭老照顧它萬年也比不上。
這種情感，就算違背計劃，六代也讓它自由，而不陷入這潭水中。
是夥伴，是生死戰友，更是……家人！景象到這裡全都消失了，小三化為一條藍色的龍。
粉色閃電成了一頭小豬。
它的眼神清澈而又迷惑。
但本能的趨勢還是讓它好奇地向小三兒靠近。
似乎，似乎它們是一類，但又長得不像。
周圍的雷海同樣在這一刻消失。
他們依舊在劍堂內。
李旦看著粉色小豬香香，伸出手。
香香沒有躲開。
單手放上，上面的豬毛很軟，彷彿羽毛一樣。
屠夫，小豬。
李旦笑了，小三成龍形的原因，他都快忘了。
六代的閃電是豬，該不會屠夫修煉之前，就是幹殺生營生的吧。
同時，他心裡一動。
如今哪怕六代的閃電近在咫尺，用手觸碰著，但依舊沒有那股彷彿遇到親人的感觸。
也就說明，其他幾代就算在自己身邊，彼此也不認識，更感應不到。
除非……當面承認。
這種防護，還真是厲害啊。
九道不同顏色的閃電到底從何而來？流放之地第三層到底是什麼？一代不死天主又從何得到自己的，然後開始了傳承？他的是什麼顏色閃電？又是什麼形狀？但絕對化形了。
還有……李旦想到了自己在流放之地遇到的那個巨大的黑色心臟，周圍被如此多的鐵鏈纏繞。
他自稱在流放之地百萬年了，更是一代不死天主的師尊。
而不死天主，只是他的小徒弟。
自己當時完整的《不死卷》就是他拓印在自己腦海。
而且他當時直接篤定，自己是四代往後了。
因為他當年進入流放之地，只傳承了四代，還沒有第五代。
更重要的是，百萬年未死，卻藏在流放之地無盡的黑暗裡，還說別人就當他死了。
這是炸死還是瞞天過海？或者其他？而且，他是自願待在流放之地的，沒有人囚禁他。
那麼，他又扮演著什麼角色？不死天主如此厲害，又是他最小的徒弟，那麼其他徒弟在幹嘛？為何天道網這邊沒有絲毫八卦？李旦摸著小豬，腦海中飛快地理著頭緒。
但越理越頭疼。
晃了晃腦袋，啥也不想了。
還是自己修為低，接觸的東西太少。
目前想方設法的先把六代的一條腿給搞出來再說。
“香香，要不，先跟著我吧，我們一起救你家主人.”
李旦柔聲道。
原本被李旦撫摸的小豬，頓時全身一顫。
周身粉色閃電噼裡啪啦。
它的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李旦，滿眼的不敢相信，然後痛苦的渾身顫抖。
而後難受的哼哼一聲，頓時化為一道閃電消失不見。
李旦站起身來。
看來，是自己這聲‘香香’喚醒了某些東西。
估計自從六代死後，沒人再叫過它香香這個名字了。
就連妖王臭老，相處萬年，也只是叫著小傢伙。
李旦嘆了一口氣。
小三慢慢飛過來，用頭親暱地蹭著李旦的臉頰。
李旦也溫柔地撫摸著。
“放心，咱倆永遠不會分開.”
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不會給你留下任何記憶的。
眷戀，只會讓你難受。
有些東西，不是沒了記憶就像沒發生。
六代，你的事，我李旦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