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暗暗思忖著景從雲提問的思路,陸川覺得按照血脈延續的正常思路,景從雲應該先問三個已有身孕的后妃是否懷有皇子,而不是單問夏晨雨一人。

景從雲這樣的問法顯然是把夏晨雨提到了一個特殊的位置,這裡面很可能有她的祖父夏無疆的因素,但夏晨雨本人有沒有什麼大家不知道的特殊之處呢?“秩序制定的規則,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失效?”

夏晨雨的問題暫且擱置,陸川問出了自己想要了解的第二個問題,如果他之前瞭解到的資訊沒錯的話,景國太祖景開天曾經動用秩序規定過神族不可降臨現世的規則。

然而從陸川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見過了太多神祇在現世的作為,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限制,更不用說當日在青鄄開天河畔那位下界的神王,幾乎是強行打破了這個規則。

如果神族靠自己就能打破規則的話,祂們就不應該被困在神界數百年之久,而且陸川也十分擔憂景從雲前不久剛加固過的規則又能再支撐多久。

“最簡單的方法自然是由秩序的執掌者自己取消規則,相比制定新的規則,取消規則的代價要小得多,不過你如果是規則會不會被外力所打破,那自然也是有辦法的。

規則是大道的一部分,強行違背規則自然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在規則懲戒之後,規則本身也會受到一定的削弱,直到規則無法再發揮效力。

再有其他的話就是景氏先祖有傳聞留下,言稱曾有擅長規則一道的修士,在悟道時透過某種特殊的方式影響過規則,因此那位先祖猜測,或許秩序還隱藏著許多我們還未通曉的奧秘,隱藏在了大道深處.”

景從雲喜獲佳音之後心情甚好,對陸川的問題答覆也十分詳盡,陸川聽到景氏秘聞之後也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在超感之道上找到的透明晶石,心裡不由地聯想到秩序和命運同為三大本源,或許也和命運一樣有著屬於自己的伴生大道。

所以說如果自己能先去規則之道上找到改變規則的辦法,把只有景氏嫡傳可以掌控秩序的規則抹掉,這樣一來自己就能拿到秩序並且用它來制定規則了?“該你了.”

“你對命運掌握到了什麼層次,除了判斷事實真相之外,還掌握了什麼其他的能力嗎?”

景從雲只用了一個問題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省下來的問題自然能發揮更大的作用,陸川想要打探秩序的情報,景從雲也對鮮為人見的命運感到十分好奇。

“我可以看到一些關於未來的片段,如果確的未來的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陸川回答之後,明顯看到景從雲的目中迸發出精光,他猛地轉頭看向道誓石,似乎也在懷疑自己的道誓石是不是個假貨。

他猜測過命族的到來可能會給陸川帶來一些變化,但他怎麼都沒想到陸川真的已經掌握了命運其他的能力,而且還是預知未來這樣的能力,他才穿越多長時間?“你看到的未來一定會發生嗎?”

本該陸川提問或是宣佈結束的環節,景從雲卻是忍不住問道。

“如果這是你的下一個問題,那也應該要等我問完之後你再問.”

陸川無情打斷道,“我今天要問的最後一個問題是,這次武國大軍壓境,如果烏托邦不同意你的貸款交易,你又發動不了秩序,那你還有什麼底牌呢?”

陸川直接宣佈了第三個問題就是最後一個問題,景從雲的交易發起的突然,陸川自己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那麼多的問題想要跟景從雲瞭解,而景從雲明顯是有備而來,再跟他交換下去很難說自己是賺是虧。

“你這個問題,有點刁鑽啊.”

景從雲作為皇帝,表情管理能力自然是拉滿了,即便陸川問的問題可以說是相當隱秘,但他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想的更多的反而是今天的資訊交換就要結束了,他的最後一個問題應該問什麼。

“你可能對戰爭不太瞭解,你想象中的底牌可能是什麼絕世寶物,一拿出來就能逆轉戰局,一錘定音的神器,然而真正的戰爭打的是國力軍力,是後勤物資,是將帥軍士以命相搏,是一寸寸陣地山河的攻防籌謀,如果有什麼底牌輕易就能掀翻局面,那這些又算什麼呢?”

我信你個鬼,我雖然不懂戰爭,但你們上一次景武之戰怎麼打的我又不是沒看到,還不就是你們設了個局,用弒神得到的懼之權柄翻盤滅掉了武國的北方軍團嗎?雖說夏無疆且戰且退誘敵深入確實談得上攻防籌謀就是了。

果然你這道誓石就是個水貨!景從雲看到了陸川的神色變化,只是笑著繼續說道,“一舉決勝的底牌我沒有,但能增加勝率的牌,景國卻是有很多。

神祇的權柄我們收集了不少,關鍵時刻能給武國來兩下子,雖然武國最近也在大範圍地捕殺神祇,但這類牌的數量,武國肯定是比不上我們景國的。

景國有一些暗藏的超凡力量,景國皇室再怎麼凋敝也不可能只剩下我跟雨虹,還有各個家族都有為了家族延續留下的暗部,到了生死關頭自然會傾巢而出。

武國的軍中也有不少我們摻的沙子,也有為數不多的釘子埋在了武軍關鍵的位置,另外東極山以東的諸國和我們的聯絡並沒有斷絕,關鍵時刻如果讓他們看到足夠的希望,便會在東線出手與我們夾擊武國...”陸川看著景從雲伸出手指在桌上畫出一個個方塊,就好像他畫出的方塊是一張張可以打出的牌一樣。

“還有一些牌是我們正在努力爭取的,比如方才在外邊提到的貸款,比如這次劍修大會超凡境和如意境有你和餘叔之外,我希望蕭望能奪得神通境的魁首,大振景國聲勢,比如剛剛來烏托邦拜訪過的獸族使者,我們也希望能和它們搭上線,如果它們能從沙漠中出手給武國腹地一擊,你覺得會不會是一個巨大的驚喜呢?”

景從雲講起這些明明還沒拿到的牌的時候,在他對面的陸川卻能充分地感受到他的信心,在他的描述中彷彿已經兵臨陽關的武國大軍只是他的玩具,只等著他用各種手段來操弄一般。

陸川倒是想問他一句對這次戰爭有幾分勝算,但自己剛剛已經說過是最後一個問題,便也就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他故意做出一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的表情,說了一句該你了。

“你可以改變你自己看到的未來嗎?”

景從雲問的還是和之前相近的問題,但在有了時間思索之後,就改變了問題的問法。

“我現在對未來的影響力還非常小,絕大部分的未來都無法改變.”

陸川斟酌了一下,做出了一個自己覺得相對準確的表述,然後站起了身,“那我們今天的資訊交換就先結束了.”

景從雲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站起身跟陸川握手,“感激不盡,冒昧多問一句,有沒有可能幫我看一眼這次景武戰爭的結果呢?我可以付錢.”

陸川有些猶豫,發展龜樞做大客戶他是很開心的,龜樞怎麼說也算是有恩於烏托邦,庇護了烏托邦穿越過去的孩子,又主動地提出了歸還,但如果說要把景從雲發展成大客戶,陸川對他多少還是有點偏見。

景從雲看到陸川遲疑,自己的眼神反而恢復了清明,他鬆開了陸川的手,篤定道,“算了,不用幫我看了,我不信未來是一成不變的,也不信我和景國會輸.”

...陸川覺得自己虧麻了。

如果他早知道寧輕侯也會代表委員會拜託他看一下景武戰爭的結局,為什麼下午的時候他不乾脆答應景從雲,一個未來賣兩份價錢呢?4月4日的時候陸川做了晚飯實驗之後,11日預知未來的cd又轉好了,那天陸川回想起第一次隨機看未來的時候看到了陸長生的危機,便果隨機看一段未來會不會給的也是非常關鍵的未來片段,3天1次和7天一次差別還是挺大的,於是就選擇了讓銅幣哥隨便來一段。

結果銅幣哥倒也真沒糊弄他,上的果然是乾貨,他看到的畫面是姜沫正在過她十六歲的生日,李倩和姜濤都無比緊張地在一旁看著,手裡主持定風波的是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白髮的霍長歌。

畫面中的時間流速是正常的流速,但陸川知道霍長歌肯定是把時間零開到了他能掌握的極限,畫面中輕巧的一秒過去,姜沫睜開眼喜極而泣,而霍長歌卻是又白了半邊的頭髮,在畫面里長舒了一口氣仰天大笑,誰也不知道他在漫長的時間裡緊緊地盯著姜沫,為了那個精準的時間等待了多久。

事實上自從拿到定風波以來,天選之殤的問題基本上就算是解決了,陸川在每天能判斷三個問題之後,會把即將滿十六週歲的孩子準確生辰精確到10微秒以內,這樣一來孩子的家長們只要在此之前先用時間零的符籙和定風波多練習幾次,以大家都是超凡的境界再加上鎮靜的術法和藥物,基本上不可能失誤。

這幾個月以來包括寧修遠和新加入烏托邦的天選之人家庭在內,已經有十一個孩子順利地用定風波度過了天選之殤,所以姜沫能順利過關當然也在陸川的預料之內,不過能親眼看到這個未來,還是讓他放心了許多。

4月11號到今天14號正好是三天,陸川本來還想回去再來一段隨機的,不過既然委員會想要知道景武之戰的結果,他當然還是要緊著公家的活先做。

陸川閉上眼催動了隂面的命字之後,眼前很快就出現了未來的畫面,他一進來就習慣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畫面裡的地方他沒去過也認不出來,不過銅幣哥很貼心地給了一個非常妙的俯視視角,讓他不僅能看到下方是景軍的城關陣地,還能看到一些遠處的武軍旗幟。

這讓陸川頗有些意外,以他最近幾次用銅幣哥預知未來的經驗來看,銅幣哥向他展示的畫面不會太長,目前為止一般都是一分多鐘,兩分鐘不到就結束了。

但此刻看到的畫面里根本都還沒打起來,這怎麼能看到結局呢?和往常一樣,畫面裡的劇情進展得極快,陸川心裡疑惑的念頭剛生出來,畫面裡驟然一亮,天空中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這個場景陸川感覺似曾相識...焯!青鄄!開天河畔!是神王降臨?!陸川腦海裡瞬間想起上次陸長生給他的警告,神族可能會有大動作,不過景從雲你小子到底是人品有問題還是殺得太狠了,怎麼又是你這個倒黴蛋啊?!縫隙中傳出了無數痛苦的哀嚎聲,似乎是在咒罵那位神王的名字,不過此刻陸川無法動用音韻的功法,也聽得不真切,陸川又看到縫隙中有好幾只和上次相似的手掌,不過並沒有從縫隙中出來,只是死死地抓著縫隙,支撐著縫隙無法被規則合攏。

景軍的陣地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亂所驚住,數十位超凡騰空而起,那縫隙中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身影,祂的四周綁滿了無法動彈的神祇,被規則消磨地連哀嚎的聲音也發不出來了,這道身影在空中也是一個踉蹌,即便找了一堆的代價擋在身外,似乎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些創傷。

“原來是景開天的後裔,難怪如此不知死活...”這位大概也是神王的身影比當日開天河畔的一隻手掌強了何止一籌,他的聲音還在高天之上飄蕩,身影已經朝著景軍的陣地俯衝了下來,悍然撞碎了陣法,劇烈的碰撞讓整座城關都在搖晃,只是幾個呼吸之後,那身影重新回到了天上,一隻手抓住了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景從雲,一隻手握住了秩序。

啊?就這麼死了?陸川目瞪口呆,特麼的你說你沒有底牌,原來是真沒有啊?那你特麼的跑前線去幹嘛?你的秩序呢?一下都沒擋住?不滅之軀也沒用?閃現隱身也不交?我看你是思想出了問題。

你死了就死了,秩序還落到了神族手裡,那人家接下來一手裁決一手秩序,我特麼的還玩個屁啊?陸川在心裡口吐芬芳,畫面裡的神王開始單方面地暴打悲憤欲絕的景軍超凡,畫面最遠處的武軍旗幟也開始動了起來,似乎是察覺了這邊的動靜和戰機。

兩分鐘轉瞬即過,寧輕侯的臉出現在了陸川面前,陸川醒了醒神,才從震撼中脫離出來,澀聲道,“寧叔,景國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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