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這話，那股怪異的感覺再次浮現在腦海之中。
“你為什麼要叫我沈書白同學？”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的所在。
似乎白天的時候，張嘉慧喊人總喜歡帶上同學兩個字，而晚自習的時候，她只會直呼其名省略同學二字。
“不然應該叫你什麼.”
陳思蘭有些茫然，她們那個年代的人喜歡互相稱呼同學同志。
她也就保留了這個習慣，因此沒有注意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
“沒什麼.”
沈書白收起了疑慮，沒再多說。
晚自習時間，陳思蘭和女兒又換了回去。
沈書白問她的這種無關緊要的小問題，她自己也沒有告訴女兒。
等到了晚自習結束，張嘉慧滿懷期待地等著沈書白坐到自己身邊。
然而一個不速之客降臨了。
“班長大人這麼熱心，不如也輔導輔導我？”
宋元明嘴裡叼著跟筆，拎著試卷走了過來。
他扯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張嘉慧身邊。
見好兄弟這麼給力，教室門口的唐宇和趙林才擊了個掌，滿懷欣慰地看著插入其中的宋元明。
宋元明見他們投來了期待的目光，瀟灑地回了他們一個nk。
看著僵持的三人，大傢伙都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人類的天性就是八卦啊，一旦有戲看，誰都不願離開。
張嘉慧有些惱怒，這傢伙有沒有眼力見啊，看不出這是她和沈書白的“甜蜜二人世界”嗎，橫插一腳幹嘛。
她磨了磨後槽牙，偷偷衝宋元明的方向翻了個白眼。
宋元明全心全意盯著沈書白，自然沒有看到她的小動作，但是沈書白卻瞧見了。
他噗嗤一笑。
宋元明有些惱怒，他笑什麼？“張嘉慧同學為了校運會付出了很大的精力，她很擔心這一次成績又跟不上去，所以花了錢請我給她輔導。
不知道宋同學你打算交多少補課費呢？”
沈書白淡定開口。
“我……”張嘉慧正要說她什麼時候花錢請他了，就發現自己在桌底下的手被沈書白握住了。
她白皙的臉龐一瞬間染上了紅霞，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像一隻剛出生的小貓咪，眼睛圓鼓鼓的，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和不解。
他鬆開了她的手，用微不可察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她一瞬間會意，沈書白不想幫宋元明補習，所以拿這個當藉口。
剛剛拉她的手也只是怕她說錯話提醒她一下罷了。
“你花錢找他補課了？”
宋元明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張嘉慧。
“嗯。
畢竟沈書白三年來都是第一嘛.”
張嘉慧一本正經地回答。
看她這煞有其事的模樣，宋元明信了。
“那多少錢一節課啊？”
他不忿地看向了沈書白。
“你要問明天再問，你現在耽誤的是我的補課時間。
時間就是金錢，你再耽誤下去，我今天的補課費就白給了.”
不等他回答，張嘉慧便搶答了。
聽她這麼說，宋元明臉上頓時出現了糾結的神色，他倒不是心疼錢，而是怕耽誤了張嘉慧的學習。
畢竟這些日子她有多努力，他都看在了眼裡。
他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想擺脫倒數第一這個稱號了。
“好，那我就不打擾了。
你加油.”
宋元明蔫巴巴地站起身，把椅子放回了原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拎著書包慢吞吞地往門外走去。
唐宇和趙林才看到這一幕，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嘆了一口氣。
“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咱們彆氣餒啊.”
見他這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唐宇急忙安慰了起來。
“就是就是，萬里長征才剛剛開始，咱們可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趙林才也跟著開解他。
“誰說我要放棄了.”
宋元明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
“張嘉慧.”
他忽然回頭衝教室裡大喊了一聲。
張嘉慧還在記沈書白講的要點，他這一個大嗓門嚇得她手一哆嗦，本子上都被畫出了一條長長的直線。
“幹嘛啊！”
她暴躁地抬頭看了過去，眼裡的火光噴射而出。
宋元明嚇了一跳，他沒想到張嘉慧還有這麼暴怒的一面。
在他心裡，她一直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說話做事都有條有理，今個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忽然這麼暴躁了呢？“就，就是，你放心，這次模擬考你肯定不會是倒數第一的.”
他被她這麼一吼，都有些結巴了。
“我當然知道了，還用你說麼.”
張嘉慧聽到這話都快氣死了。
這人怎麼回事，她倒數第一是什麼很光榮的事情嗎，反覆給她提，生怕別人想不起來是嗎？尤其是旁邊還坐了自己喜歡的人，她又羞又氣。
宋元明沒想到她居然生氣了，有心想要解釋，但是見她低下頭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樣子，只好跟著好兄弟們先行離開了。
“不好意思，你剛剛說到哪了？”
她面對沈書白的時候，又切回了溫聲細語的狀態。
沈書白被她這個反差逗得唇角不自覺地上揚，張嘉慧有些懵，她問的問題很好笑嗎？她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她好像剛剛在他面前太不淑女了。
完蛋了，他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暴躁狂吧。
她生無可戀地仰頭，對著教室天花板上的吊燈哀悼起自己還沒開始就逝去的戀情。
“好了，講到第38題了。
別看天了，看題.”
沈書白笑著伸出筆點了點她的試卷。
“哦哦哦，好的好的.”
張嘉慧急忙回過神，認真聽講。
熟悉的下課鈴響起，今夜的補習到此結束。
第二天母女兩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換。
陳思蘭來到學校，看到自己的課桌上放了一份早餐，對方還留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大大的三個字——對不起。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這是誰給她的啊？難不成是搞錯了？見她看向自己，宋元明立刻坐直了身體。
兩人視線交織在了一起，陳思蘭看到他十分驚訝，她笑著衝他揮了揮手：“早呀，宋元明同學。
你今天來得好早哦.”
還不是為了給你買早餐。
宋元明在心中暗自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