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工兵’?”

一看到藥方上的暗號,李牆便當即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然而那個柯醫生聽了卻眉頭一皺,反問道:“‘工兵’?那是什麼?代號麼?”

“當然.”

“我只是一個醫生,不是說什麼‘工兵’,更沒有什麼代號,明少爺是不是認錯人了?”

直到這時,李牆才才終於稍微卸下了些許防備,笑道:“沒什麼,剛剛只不過是稍微試探了你一下而已.”

“這麼說……我過關了?”

“姑且算是吧!畢竟你在聽到我虛構出來的那個暗號之後下意識的反應,還是比較真實自然的,所以我才願意相信你說的話.”

“好吧,既然你已經相信我就是來跟你接頭的那個人了,那我就有話直說了,東西現在在哪?”

“還在桂林.”

柯醫生聽了並沒有感到意外,“這麼說,你這次是來打探這邊的情況的?”

“沒錯,聽說這邊所有的外港一夜之間全都關閉了,情況屬實嗎?”

“屬實,畢竟一下子丟了那麼多價值不菲的託運貨物,不光是輪船公司,就連澳府當局也臉上無光,於是便動員了所有的警力全力追查此事呢!可即便如此,卻依舊收效甚微,五天過去了,案件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進展,港口裡等待出港的船都快要把船塢碼頭全都給塞滿了.”

“查了五天都沒有任何進展,那當局下一步有什麼打算?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封下去吧?”

“那當然是不行了,要說現如今最著急的,還不是那個丟了東西的神秘主顧,也不是當局,而是伊藤商會。

這也難怪,畢竟那些堵在港口裡的商船十之七八都是他們的船,不急才怪呢!”

“看不出來,你一個行醫看病的,知道的還真不少啊!”

柯醫生則淡淡地回道:“在下不過是平日裡走街串巷,四處行醫給人診病,見的人多了,聽到的訊息自然也就多了.”

聽到這,李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繼續問道:“說到那個伊藤商會,你瞭解多少?”

“據說打從民國二十一年起,就已經開設了,只不過規模和影響力都遠沒有現在這麼大而已,直到一年多以前來了一個新會長,才漸漸發展成了現如今的樣子.”

“不到兩年的功夫就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商會發展壯大成這個樣子,看來這位新會長很有本事嘛!”

“是啊.”

柯醫生贊同地點了點頭,“能加難得的是,此人還是一介女流,真應了那句巾幗不讓鬚眉啊!”

此話一出,一旁的海棠頓時就來了興致,剛滿追問道:“你是說伊藤商會的現任會長是個女的?叫什麼?”

“好像是叫山崎……山崎什麼來著,啊對,山崎美智子.”

話音未落,不光是海棠,就連李牆也都不大不小地吃了一驚。

難怪自打那個藤田芳政倒臺之後那個山崎就沒了音訊,鬧了半天,原來竟是被“發配”到這裡來了,如此看來日本軍部雖然嘴上說著要對黑龍會進行大清洗,但卻實際上卻並沒有對其趕盡殺絕。

短暫的沉默過後,李牆才回過神來繼續問道:“正所謂單絲不成線,孤木不成林。

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將商會發展到如此規模,恐怕也不是光靠她一個人就能做到的吧?所以除了那個山崎,商會里一定還有幾個值得注意的關鍵人物對吧?”

“明少爺說的沒錯,商會里的確有這麼兩個人,分別是執行會長黑澤榮作以及秘書長山口久美算得上是山崎會長的左膀右臂。

商會里的事基本都會放心地交給他們兩個.”

此話一出,對於已經對日本人的特務機構運轉方式有了足夠多的瞭解的李牆來說幾乎可以肯定,這兩個傢伙一定就是那個山崎美智子的的白手套,專門負責幹髒活的了。

“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那個女人,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送走了柯醫生之後,李牆便忍不住感嘆道。

“何止是冤家路窄.”

海棠一邊說一邊隔著窗戶指了指那輛停在街對面的一輛小轎車,“喏,對方已經有所行動了.”

然而對此李牆卻並沒有感到特別的驚訝,“動作倒是蠻快的,既然要監視,那就讓他們監視好了。

沒必要在這些人的身上浪費時間.”

“嗯.”

海棠贊同地點了點頭,“那……晚上還要按原計劃出去嗎?”

“那當然,不光要出去,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出去,必須要讓那個龐倫意識到跟我們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這樣接下來的事情才好辦.”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正是澳門最熱鬧的時候,畢竟跟上海和香港不同,這裡的晚上是不實行宵禁的,每每在入夜之後,勞作了一天的人們便會紛紛走出家門,趁著習習的涼風過起絢爛多彩的夜生活。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澳門的夜生活,那“香豔”一詞便在合適不過了。

儘管葡萄牙人野蠻殖民給民族帶來了數不盡的屈辱,但不可否認的是,卻也因此而誕生了全世界都獨一無二的澳門式葡國菜,葡式咖哩蟹、馬介休球、葡國雞等融合菜式即便是口味最為挑剔的老饕也能夠得到滿足。

更不用說那些充滿煙火氣息隨處可見的路邊攤和大排檔,使得夜晚的澳門到處都瀰漫著美食的香氣。

當然,更讓人容易沉醉其間的便是那些遍地開花,所如繁星的賭檔,酒吧以及那些半遮半掩的風月場所,哪怕只是路過,都能隱隱約約地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胭脂香味,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心猿意馬起來。

而要說人氣最旺,最為熱鬧的地點,並不是三大巴牌坊,也不是見證了無數歷史的議事亭前,更不是匯聚了三教九流的蓮溪夜市,而是看成所有澳門民眾精神象徵的媽閣廟。

說起這座媽閣廟,在古時的名字叫海覺寺,又名媽祖閣,俗稱天后宮。

位於半島西端內港入口處,背山面海,主要由大門、牌坊、正殿、弘仁殿、觀音閣和正覺禪林組成,各建築規模雖然細小簡樸,但卻能充分融合自然,佈局錯落有致,石獅護門,飛簷凌空。

除觀音閣供奉觀音外,正殿、弘仁殿和正覺禪林皆供奉媽祖,媽祖閣故因此而得名。

當然李牆此行既不是來湊熱鬧的,也不是來燒香禮佛的,而是打著遊玩的幌子來跟那個龐倫接頭的。

至於接頭的地點則是位於建築群前方且與正殿同在一平臺上的正覺禪林,相較於其他神殿,此處無論在規模上或是在建築形式上都更為講究,建築由供奉天后之正殿及側殿組成,正殿是為一院落式佈局,且具有濃烈的閩南特色的建築,以泥塑裝點牆身,以琉璃裝飾牆頂,更以瓷制珠寶點綴瓦頂飛簷,亦顯示出此殿之重要性,

相比之下,側殿建築則相對低調了許多,僅為一般的磚結構民房式,屋頂也只是最為普通的硬山式,看上去十分的不起眼,但也正因如此,才讓它成為了兩人接頭的絕佳地點。

“怎麼樣?蒐集到什麼有用的情報沒有?”

沒有寒暄,也沒有客套,一見面李牆就立刻直奔主題,開門見山地問道。

那龐倫也不隱瞞,立刻竹筒倒豆一般地將自己提前蒐集到的情報逐一向李牆做了彙報。

儘管絕大部分的情報跟自己早些時候從柯醫生那裡得知的那些有所重合,但也算是做了相互印證,大大增加了情報的真實性。

而讓李牆最為在意的,卻是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細節。

“等一下,你剛剛說陳耀祖也秘密派人到這來了?”

“是啊,被扣在港口的貨船裡有一艘是福民堂的,迫於日方的壓力,陳不得不派人前來運作疏通.”

聽到這,李牆便忍不住撇了撇嘴,別的不說,單就看日本人的反應就不難猜到,這個所謂福民堂一定也跟南京上海等地的宏濟善堂一樣,是日本人專門販賣煙土,毒害大眾的缺德機構了。

然而轉念一想,卻又不由得心生疑惑,“你說這澳門當局到底是哪來的底氣,僅僅為了幾箱託運的貨物,就敢這麼跟氣焰正盛的日本人公開叫板?”

“明主任,這您就有所不知了,畢竟當局背後站著的可是葡萄牙人,儘管這位昔日的世界霸主實力早已大不如前,但在世界各地卻還是又不少殖民地的,其中就有巴西,要知道在那裡可是住著三百萬的日本僑民,雙方真要是撕破了臉皮,讓葡萄牙人把那些僑民全都趕回日本,其後果可是現在的日本完全無法承受的。

至於那幾箱貨,卑職倒也不認為是當局是在小題大做.”

“哦,是嗎?”

李牆聽了不由得眉毛一挑,“理由呢?”

“原因有二,其一是卑職經過多方打聽,終於打聽到了一點訊息,據說丟失的那幾個箱子的主人名氣很大,而且在上流社會很吃得開,這件事一旦不能處理妥當勢必會造成不小的影響;再有,安全妥當,萬無一失一直都是澳門運輸業最為響亮的招牌,沒有之一,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如果處理不好,那就無異於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時候沒了託運業務的鉅額收入,勢必會對當局財政造成災難性的打擊,所以這才必須保持強硬,頂著各方的壓力一查到底.”

“嗯,說的也是。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啊!所以說到底,港口到底何時開放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對麼?”

“卑職無能,還請明主任恕罪!”

李牆則擺了擺手,“這不怪你,估計就連澳門當局自己都不知道何時才能重新開放港口,我又怎麼能怪罪於你呢?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我們不妨就換一個思路.”

“換一個思路?您的意思是……”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只能提出問題的人了,只要那個那些被弄丟的貨物的主人不再追究,這件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麼?”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我知道,這個辦法可能是有些欠妥,但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不是嗎?”

“那……您的意思是,要卑職去查那個貨主的身份?”

“沒錯,而且不光是貨主的身份,具體的損失最好也一併調查清楚.”

“是,卑職明白.”

儘管不清楚李牆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讓貨主不再追究這次回去丟失的責任,但那龐倫卻還是第一時間點頭應了下來。

約定好了下一次碰面的時間和地點之後,李牆便擺出了一副剛剛禮佛完畢的樣子,心滿意足地走出了側殿繼續在劉副官和吳方智兩人的暗中護衛下,陪著海棠四處遊玩閒逛起來。

一行人一直逛到了午夜,這才意興闌珊地返回了酒店。

然而才剛一進到酒店大堂,一個梳著背頭,戴著眼鏡,西裝革履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人便走了過來,帶著幾分謙恭地對李牆說道:“閣下一定就是明少爺吧?在下是伊藤商會的秘書長,山口久美,在此恭候多時了,初次見面還請多多關照!”

“沒錯,我就是明牆,不知山口先生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在下是奉了山崎會長之命,特來請您過府一敘,有要事相商.”

“現在?”

“對,就是現在!”

不想話音未落,李牆便連想也不想,就十分乾脆地拒絕道:“抱歉,山口先生,敝人今日才剛到,一路上舟車勞頓甚是疲憊,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登門拜訪了,麻煩你回去之後代為轉告,如果事情真的特別緊要的話,可以直接到這來找我,不然就只能改日再說了.”

“這……”許是那山口久美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根本就沒有想到李牆會拒絕自己,於是整個人一下子就怔愣在了那裡,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李牆等人早已坐上了電梯,回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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