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龍川肥原莫名其妙地突然站起身對王田香說道。

“去……去哪啊?”

“今晚我的心情不錯,陪我去後山走走!”

此話一出,那王田香便立刻神色一凜,“後山?!大佐……”話沒說完,龍川肥原的眼神就立刻變得犀利了起來,“怎麼你害怕了?還是說……”“沒……沒沒沒有,卑職……卑職只是有些受寵若驚……受寵若驚罷了.”

聽到這,龍川肥原便哈哈大笑起來,“王處長,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

說著,便拍了拍手,隨即一個手下便走了進來,“大佐!”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說完,那手下便將一隻足有四層高的漆木食盒拿了過來。

“王處長,我們走吧?”

龍川肥原一邊說一邊給了王田香一個眼神,示意他帶上那隻食盒,隨即便自顧自地率先走出了房間。

王田香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從那個日本兵的手裡接過食盒,小跑著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裘莊的後山,然而讓王田香沒想到的是,龍川肥原並沒有繼續朝著狼園的方向走,是轉頭來到了山下的西湖邊上。

到了湖邊,王田香就開始忙活了起來,又是拾柴生火,又是把食盒裡的東西統統拿出來替龍川肥原擺盤倒酒,極盡殷勤諂媚之能事。

可即便如此,龍川肥原卻依舊板著一張臉,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這便讓那王田香的心裡更加沒底了。

而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也不是毫無根據的,龍川肥原剛一落座,就立即眯縫著眼睛問道:“王處長,我聽說傍晚的時候,你去了趟地牢,想要提審吳志國,有這事嗎?”

王田香聽了連忙解釋道:“大佐,卑職……卑職只想儘快確認吳志國到底是不是老鬼。

所以……”“所以你就無視我的命令,擅自與吳志國接觸,是嗎?”

“這……大佐,卑職……卑職真的只是想盡快幫您揪出老鬼,所以才枉顧了您的命令,大佐,您一定要相信我呀!”

“信!我當然相信你了,不然的話,你以為自己還能像現在這樣,站著跟我說話嗎?”

聽到這,王田香便不由得感到脊背發涼,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彷彿看怪物一般地看著龍川肥原。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你很怕我嗎?”

“有……有點……”“不只是‘有點’吧?”

龍川肥原笑道,“不過這也正常,因為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說說吧,你在地牢裡,跟吳志國都說什麼了?”

“大佐明鑑,卑職真的什麼也沒跟他說!卑職剛準備讓手下把他從刑架上放下來,吳志國就二話不說直接用胳膊夾住了他的脖子,當著我的面活活地就給夾死了!簡直就是個混賬!可憐卑職的那個手下,跟在本職身邊三四年了,對我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就……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死了,他吳志國這……叫囚犯嗎?叫配合調查?要我說這根本就不用查,他就是老鬼!他要不是老鬼,他能對同胞下這麼重的毒手嗎?”

不想那龍川肥原聽了依舊面無表情,好半晌才終於開口說道:“王處長,相處得越久,怎麼我就越看不明白你了呢?你看,有時候你粗莽得可笑,什麼婊子啊,堂子啊,隨時掛在嘴邊;說自己從沒讀過什麼書,口口聲聲不懂文化人的習慣;可有的時候,你又能一眼看出一個翻譯身上的可疑之處和破綻。

所以我就在想,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大佐,您又跟卑職開玩笑了.”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龍川肥原依舊沉著臉繼續說道,“你這樣……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來.”

“誰……誰啊?”

“奧德修斯。

明明是一個智者,卻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愚蠢的低等的奴隸。

原本我還在暗中觀察尋找他和那個明科長之間的相似之處,萬萬沒有想到,你王處長才是最像這個奧德修斯的人啊!所以我就在想,為什麼呢?為了復仇?還是尋寶?”

“大……大大大佐,您這個……這個玩笑開得可真是要命了。

什麼裘……裘莊的寶藏卑職根本就沒想過,我壓根就沒信過嘛!”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好像也沒說過你是在尋找裘正恩在裘莊裡埋藏的寶藏吧?”

此話一出,王田香頓時就被嚇得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硬著頭皮搖頭裝傻道:“沒……沒有啊,那大佐您說的是……”不想那龍川肥原卻突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說道:“顧曉夢啊!那裘莊寶藏的傳說荒誕不經,但是顧船王的財富可是確鑿無疑的,她又是顧船王唯一的女兒,誰要是做了顧家的乘龍快婿,誰不就那顧民章巨大財富的繼承人了嗎?一個男人這一生,所求無非是顏如玉,黃金屋還有千鍾粟,而顧小姐身上可謂是三美兼備呀!”

儘管龍川肥原這話說得波瀾不驚,但聽到王田香的耳朵裡卻已然盡是刀光劍影,嚇得他當即主動掏出配槍放在了兩人面前的石桌上,瘋狂地表起了忠心:“大佐,卑職……卑職用自己這條賤命發誓,如果最後查出顧曉夢真的就是老鬼,我絕不手軟!您要是不信,現在就可以開槍打死我.”

然而龍川肥原卻連看都沒看那支槍一眼,便輕輕地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搖頭說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王處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從不把顧曉夢當做老鬼,那麼我敢肯定,顧家的大門,就永遠不會向你敞開。

我們國家有一部傳奇小說,叫《源氏物語》,主人公源氏公子,用你們國人的眼光大概算得上古今第一情棍,天下之大,從宮廷道荒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拒絕他的魅力.”

“這……雖說有些誇張,但想必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可是他的妻子卻不愛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成為太子妃,天皇之後,卻沒想到下嫁給了一個臣子,她呀,太高傲了。

看不起那位源氏公子,就像……就像顧曉夢居高臨下看不起你一樣.”

“那後來呢?那位源氏公子是怎麼做的?”

“很簡單,冷淡她,打擊她,甚至羞辱她!當她陷入絕境,脆弱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時候,再施以溫柔和援手,杯水救不得車薪,但人快渴死的時候,卻貴比黃金呢!你以為儘快地給吳志國定罪,迅速地幫顧曉夢脫離險境,顧家父女就會感激你,對嗎?王處長,你太天真了!這種小恩小惠,都是那些堂子裡的女人拉攏恩客時的拙劣手段,而只有他們真正感到威脅時,頭髮被死神抓住,所有他們的權勢和財富帶來的安全感和高傲被撕得粉碎的時候,你王處長的情義和善意才會有價值和分量!你明白了嗎?”

“大佐,您的一席話,真是讓卑職恍然大悟,茅塞頓開啊!還是您高明,太高明瞭!要我看啊,您就好比那個……源公子……您看您這樣的家世,學識,樣貌,哪有您拿不下來的女人啊!”

“是嗎?”

龍川肥原眼皮微抬,似笑非笑地反問道。

王田香則立刻點頭如搗蒜地回道:“當然是,當然是.”

“謝謝.”

龍川肥原說著便將面前的酒杯舉了起來,王田香也了趕忙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下杯。

然而一杯酒下肚,龍川肥原卻又話鋒一轉,自顧自地說道:“可是就有一個女人讓我無能為力,輾轉難眠啊!”

“啊?”

王田香聽了不由得一愣,連忙追問道,“誰啊?”

不想那龍川肥原卻衝著他的身後揚了揚下巴,陰惻惻地說道:“喏!就在你的身後!”

“身……身後?”

聽到這,王田香立刻轉過身向自己的身後仔細一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竟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土包,而是一座墳!“哎喲!大……大佐這,這……”然而龍川肥原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默默地拎著食盒走到了那座墳前,溫情脈脈地說道:“芳子,我來看你來了.”

“芳子?”

“是龍川芳子,我的夫人.”

“原……原來是尊夫人,失敬失敬失敬……大佐,尊夫人怎麼會葬在中國呀?”

“是呀!因為我對西湖著了魔,她知道我大概會一直留在這裡,所以……就把自己也留下了,陪著我。

她出身富家,卻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下嫁於我,連一身合適的嫁衣都沒有,而在我終於能為她披上禮服的時候,她卻離開了我.”

說到這,龍川肥原稍微頓了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墳包,深情地說道,“芳子,你不會怨我,恨我吧?怪我這麼久才回來看你吧?”

“那個……大佐,卑職冒昧地問一句,尊夫人是中國人嗎?”

不想話音未落,龍川肥原就猛地從地上彈身而起,一把揪住了王田香的衣領,瘋了似的吼道:“什麼中國人?我怎麼會找一箇中國人做妻子呢?她是日本人!她是……”“大大大佐,我我我知道了,尊夫人不是中國人是日本人,卑職真是嘴欠,該打,該打!”

說著王田香竟真的開始狠狠地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龍川肥原此時也終於冷靜了下來,此地無銀一般地繼續說道:“她是日本人,而且是日本的華族,為了下嫁於我,放棄了女繼承人的身份,為了我吃了不少苦,為了我……”“明白……明白……大佐就是薛仁貴,尊夫人就是王寶釧嘛!”

“什麼薛仁貴?那是薛平貴!驢唇不對馬嘴,連拍溜鬚拍馬都拍不到點子上!”

“是是是,大佐您說的是,是薛平貴,卑職記差了.”

“記差了人名沒什麼,可有些事情要是記差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多謝大佐指點,卑職記住了.”

然而龍川肥原卻好像沒聽見似的,抬頭仰望著星空,嘴裡喃喃地說道:“可她不會願我的,她一定會理解我,因為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兒子……”“對……對啊,當媽的嘛,只要孩子好,當媽的怎麼樣都行.”

“說得好!說得好!這當媽的,就是要為了孩子奉獻出一切的,對吧?”

“是是是,那個……大佐,您看都這麼晚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裘莊裡還有鬼等著咱們去抓呢!”

聽到這,龍川肥原才恍然地說道:“對啊,我怎麼忘了,這裘莊還有隻鬼呢?”

說著,龍川肥原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樣東西,蹲到了篝火前自言自語道:“我答應過要替你奪回來的,現在我做到了.”

說完便將那東西丟進了火堆,然後才轉頭對王田香說道:“走吧,王處長,我們回去.”

然而回去的路上,或許是好奇心作祟,王田香每走幾步就偷偷地回頭張望一眼。

這樣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龍川肥原的眼睛,可奇怪的是他卻並未制止,也沒有戳穿,而是裝作對此毫無察覺的樣子,而就在快要回到裘莊的時候,王田香便突然冷不防地說道:“大佐,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你說.”

“就是……就是自打進了這裘莊之後,卑職心裡就老覺得挺奇怪的,總是覺得除了老鬼,還有一隻鬼.”

此話一出,龍川肥原便立刻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一字一頓地問道:“什麼鬼?”

“裘莊主留下來的鬼.”

“那王處長你……怕鬼嗎?”

“這……卑職……”龍川肥原見狀則擺了擺手,“好了,這個問題,你已經給出答案了,不過我倒是有點想不通,為什麼要怕鬼呢?所謂的鬼,不過只是人留下的一道影子罷了。

即便是那些埋葬在墳墓裡的,早晚也都是要出來的!無論你再怎麼隱藏,結果都是一樣,你說對麼,王處長?”

“對,太對了!”

然而龍川肥原聽了卻搖頭說道:“先別急著回答我,王處長,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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