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

太平車行。

說到現在北平城的車行,首屈一指的自然就是太平。

這家車行在馬武的帶領下,原本已經發展壯大起來,後來雖然說有了北平城陷落的事情,但卻絲毫沒有影響到車行的發展,甚至是在陷落的時候,太平車行靠著雄厚的資金和人脈關係,一舉吞掉好幾個同行,躍居成為京城第一大車行。

陳建華就是這家車行的掌舵人。

說到這個掌舵,因為陳建華已經徹底改頭換面,所以說沒誰知道他的底細。

這會兒就讓之前偽滿洲國那邊的同僚見到,都認不出來他是誰。

如若不是這個原因,你以為陳建華敢在北平城拋頭露面嗎?其實陳建華為人處世還是很低調的。

他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就是為楚牧峰效命的一顆棋子,所以說平常都是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蒐集情報這些活兒都是在暗中悄悄進行。

可這幾天他卻是很煩惱,很心焦。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閻澤事件。

“你在北平城收集情報的時候,務必要注意兩個人,他們是之前警備廳的廳長和副廳長,閻澤和曹雲山.”

“閻廳長對我有知遇之恩,曹雲山是我的師兄,別人的死活我不管,他們兩人你卻是要放在心上。

倘若說他們遇到危險,你一定要想方設法的進行營救.”

這是楚牧峰曾經給他交代過的話。

可現在閻澤卻被當做賣國賊,抓到了金陵城軍統局總部。

曹雲山也被北平站扣押著審問。

你說陳建華能不著急嗎?兩個人全都遭殃,而他現在才剛剛知道是怎麼回事,弄明白內情。

這樣的延遲,讓他如何向楚牧峰交差?就在陳建華的這種鬱悶中,桌上的電話突然間響起來。

“我要租車.”

都沒有等到陳建華這邊說話,那邊便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陳建華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心跳陡然加速。

“先生,租什麼車?”

“我想要租一輛能跑得跟汽車一樣快的黃包車.”

“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

咣噹!都沒有遲疑,陳建華就掛掉了電話。

但掛掉後他就搓著雙手,面露喜悅,因為陳建華知道,是老闆楚牧峰來了。

剛才的電話就是他們的暗號,只要暗號對上,他去秘密基地就能見到楚牧峰。

兩個小時後。

北平城的一處普通民居。

陳建華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就是楚牧峰和陳建華見面的秘密基地。

這次來的只是楚牧峰一人,西門竹他們都被留在客棧中。

畢竟陳建華這條線是屬於楚牧峰自己的情報網路,不必在軍統局那邊暴露出來。

這要是說被戴隱知道,太平車行竟然是楚牧峰的,你覺得他會怎麼想?他是信任楚牧峰,但這種信任卻不是說沒有前提的。

要是說他察覺到楚牧峰有尾大不掉的趨勢,所謂的信任會在頃刻間消失,那時候戴隱對楚牧峰會是一種什麼態度,還真不好說。

“楚少!”

見面後,陳建華滿臉激動地說道。

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楚牧峰,但卻對楚牧峰的行蹤一直關注著。

他知道楚牧峰如今是在華亭站擔任站長,而現在華亭已經淪陷。

他正在想著楚牧峰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誰想到楚牧峰竟然出現了,就這麼來到北平城,站到自己面前。

“坐下說話吧!”

現在已是深夜時分。

兩人就著一盞搖曳的煤油燈,相視而坐。

“楚少,您怎麼會前來北平城?該不會是因為閻澤廳長的事過來的吧?”

陳建華沒有藏著掖著,很痛快的就將這個事揭露出來。

“不錯.”

楚牧峰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次就是特地為了閻澤廳長的事情過來的,前幾天從華亭回到金陵城後,就聽到了閻澤廳被軍統當做通敵者抓起來的訊息.”

“楚少,閻廳長沒事吧?”

陳建華趕緊追問道。

“放心,你不用擔心,那邊的事我已經解決掉,如今這個案子歸我管,只要能查出事情真相,就能還閻廳長一個公道.”

“楚少,是我辦事不力,是我沒有事先及時得到訊息,以至於閻澤廳長和曹雲山副廳長中了圈套.”

陳建華有些愧疚的低下腦袋。

“老陳,這個與你無關,這事既然是對方佈置下來的圈套,又怎麼可能說讓你隨隨便便的察覺到,就這事你是不用多自責的.”

“行了,說說吧,你現在有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楚牧峰擺擺手,跟著問道。

陳建華猛然抬頭說道:“查到了!”

“我查到這事是偽政府的偽市長梁月明在搗鬼,事發的時候他曾經在茶樓附近出現,而且事後他和島國特高課的人是有過接觸的.”

“死掉的土佐九郎屍體是被北平站的人帶走的,我也不知道北平站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卻查到,他們的一個據點已經暴露,特高課那邊卻沒有動手,應該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

“畢竟那個據點只是用來擺放土佐九郎的屍體,人數也只有五個特工.”

“對了,我還查到,這事是和特高課的課長松井兵有關係的,雖然說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這事是他在幕後指使,但各條線索都是指向他的.”

“目前曹雲山副廳長仍然是被關押在北平站內,可北平站的總部到底是在哪裡我是不清楚的,因此也沒有辦法肯定他現在的狀況.”

……陳建華就這樣將自己蒐集到的情報一五一十都說出來。

楚牧峰眯著眼默默聆聽。

他知道自己真的是沒有選錯人,就憑陳建華現在提供的這些情報,便能證明太平車行是做過功課的,是在用心調查這事,這是讓楚牧峰感覺頗為心安。

要是說自己過來,陳建華一點有價值的情報都沒有辦法提供出來,那他會動怒的。

“楚少,目前我能蒐集到的情報就是這些,至於說到其餘的事情我也正在調查中.”

陳建華說完後,恭恭敬敬地候著。

“其餘的事情?你指的是什麼?”

楚牧峰挑了挑眉頭問道。

“楚少,梁月明是閻澤廳長策反的人,他理應是北平站的保護物件,按照常理來說,他也應該會安於現狀的.”

“畢竟自己沒有暴露,這樣腳踩兩隻船對他的前途是有好處的。

可為什麼他會那樣做?”

“就算他是聽命於島國政府的,至於做出這種事情嗎?我想要調查的就是這個原因,我想只要調查清楚這個,閻澤廳長被冤枉的事件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陳建華有條不紊地說道。

“嗯,沒錯!”

楚牧峰滿意的頷頷首,“你做的很對,就該是這樣做的,就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梁月明絕對是一個關鍵人物,誰讓整件事就是他在推動的.”

“要是沒有他的話,這件事不可能說發生,你只要爭取將梁月明為什麼這樣做的原因調查清楚就行.”

“是,我明白!”

陳建華這樣領命後,又有些遲疑。

“有什麼話就說,不必遮遮掩掩.”

楚牧峰挑眉道。

“楚少,我覺得就這事沒那麼簡單,很有可能還牽扯到北平站的人,沒準北平站的某人也被梁月明拉下水了,要不然這事發生的時候,北平站的人不可能說第一時間就出現.”

“難道說北平站的人不知道這事有多危險嗎?”

“他們只要出現,就肯定是會被特高課盯上,可即便這樣,他們還是說出現了,這麼做正常嗎?”

“我覺得肯定是誰在背後搗鬼,是暗中和梁月明打配合的.”

陳建華冷靜的說著,這番話他是早就想要說出來的,畢竟他以前也是混軍統局的,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和門道。

他會有所遲疑,也是因為現在的身份畢竟是有些特殊和敏感。

他眼下已經不是特工,這樣說北平站的話,有可能會被楚牧峰誤會。

“嗯,你說的這個我也清楚,我會調查這事的,你這邊就給我盯住梁月明就行.”

楚牧峰點了點頭說道。

“是!”

又聊了幾句後,楚牧峰看著陳建華說道:“老陳,我最近會在北平城待著,你那邊有什麼訊息的話,就按照之前我給你說的聯絡方式去投遞.”

“情況要是說十分緊急的話,就按照緊急的方式來.”

“是,楚少!”

……楚牧峰和陳建華告別後就開始沿著北平城的街道隨意走著。

就算這裡已經是日佔區。

就算這裡到處都有偽政府的偽警備廳巡邏。

那又如何?不要忘記楚牧峰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他對別的城市可能還比較陌生,可對北平城,卻是閉著眼睛都能知道每條衚衕的位置。

真的要是說有什麼危險的話,楚牧峰也有足夠自信能夠逃掉。

“這座城市和以前相比,太蕭瑟,太冷清了.”

楚牧峰站在一家商店的屋簷下面,看著前面的街道忽然間慢慢說道。

“出來吧。

一直這樣跟著我,又不露面,不嫌累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隨著楚牧峰話音落地,一道身影從背後的衚衕中慢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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