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裡有什麼呢?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一堆被打爛的瓶瓶罐罐,還有個被炸壞的水缸。

等等,水缸?就在目光掃到水缸時,楚牧峰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快步走上前,將手電筒照向地上掃了掃,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

找到你了!整個小院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那口水缸。

要知道這個年代,偌大的北平城中,僅有三十分之一的人用得起自來水,大多數的平民百姓,還是以吃井水為主,因此家家戶戶都有水缸用來存水。

但就是這個最容易讓人忽視的東西,現在卻成為楚牧峰眼中的焦點。

他清楚記得,爆炸時,這個水缸雖然被炸壞了,但是並沒有水流出來。

此刻目光落在水缸底部地面,能夠看到一側有明顯的壓痕,顯然是被挪動過的跡象。

一個水缸裡面沒有水,而且還經常被挪動,這代表什麼?自然是下面有玄機了!挪開水缸,楚牧峰隨手拿起地上的瓦片在鬆動的土壤上用力插了插。

嗵嗵!傳來兩聲輕微的悶響。

下面果然有東西。

楚牧峰當下不再遲疑,立即扒開上面覆蓋的一層泥土,露出下面一個上了柏油,四四方方的木箱子,箱子頂端還有個斑駁生鏽的鐵環。

他抓住那個鐵環用力一拉,箱子被開啟了,露出裡面一個棕紅色牛皮包。

楚牧峰當下就將皮包拎出來,嚯,有點分量啊。

開啟一開,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裡面是幾疊嶄新的美鈔,還有一根根黃燦燦的金條。

美金面額都是20的,估測差不多有五六千。

金條則是清一色的小黃魚,也有二十來根。

當然,民國25年的小黃魚可不是後期由中央造幣廠統一製造的金條,而是當下金店自行鍛造。

一美元差不多等於三塊大洋,一根金條差不多等於三十塊大洋。

折算下來,這裡差不多有二萬大洋。

說這是鉅款,真是一點不為過。

要知道這年頭,幾百大洋就能在北平買個不錯的四合院,幾千大洋就能買個汽車開開。

憑著對這個年代一些情況的瞭解,如果楚牧峰選擇離開警察廳,拿著這筆錢去投資做生意,相信很快就能積累大量財富。

不過他志不在此,況且亂世之中,有錢未必有權,有權不會缺錢!“嘖嘖,知道這個姓黃的手上掌握了一定的資金,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看來他的分量應該挺重,可惜死了.”

楚牧峰也是暗暗感慨。

其實他是有所不知。

平常黃建新也不可能說有這麼多資金,充其量有個四分之一就不錯了。

這筆錢是剛剛送來的策反資金,他還沒來得及花出去,就意外暴露了行蹤,不得不選擇自殺。

這筆無主之物自然是便宜了前來刨根究底的楚牧峰。

他毫不客氣地將這些金條和美元全都拿出來放到自己帶的包裡,皮包還放回原處,然後蓋上土,一切恢復成了原樣。

留著這個坑,沒準還能釣到魚。

只要有人敢來找,那楚牧峰自然就能順藤摸瓜,繼續查下去。

在濃濃夜幕的掩蓋下,楚牧峰悄然離開雜貨鋪,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景陽衚衕。

……北平鐘樓衚衕口,一壺春茶館。

剛剛吃完了早點,簡德和顧本昌就來到這裡。

這裡是他們的固定見面地,很多不適合在廳裡說的事兒,都能在這裡無所遮掩地交流。

顧本昌萬萬沒想到楚牧峰不僅輕鬆破了兇殺案,還順帶查出起間諜案,得到了廳裡面的稱讚和重賞。

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屁股下面的位置晃得厲害。

他奶奶的,早知道就自己去辦這個案子,那這個大功就全是我的了!皺起眉頭,顧本昌暗暗有些懊悔,覺得自己失著了。

可是他沒想過,要是真給他辦,他就能查出來嗎?靠奉承拍馬上來的他,能有楚牧峰那麼心思縝密,懂得排查分析,關注末梢細節嗎?答案顯然沒有!風光背後更多的是付出和努力!“科長,您說說,現在這事兒該怎麼著?楚牧峰這小子在咱們第一科室可是成為了香餑餑,我聽說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稱呼他為神探了.”

“現如今不止是一隊的人對他佩服,就連二隊和三隊那邊的弟兄,也都對他頗為信服.”

給簡德倒了杯茶,顧本昌面帶焦慮不安地問道。

“還能怎麼著,看著唄!這小子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想到楚牧峰竟然誤打誤撞的透過一起兇殺案破破獲一個間諜案,簡德的心裡也是感到很不是滋味。

但他卻不能說什麼,也不好再說什麼!以著楚牧峰如今在一科的影響力,簡德想要再搞什麼小花招顯然是行不通,否則肯定是自作自受。

“難道咱們就這樣幹看著嗎?”

顧本昌伸長脖子,瞪大雙眼。

“當然不是!”

簡德橫眉一豎,拍板道:“你也別養什麼傷了,趕緊回來。

從今天開始,你要當好你這個隊長,不能任憑那小子出風頭,明白嗎?”

“是是是,我知道了!”

顧本昌是連連點頭。

原本想撂擔子讓楚牧峰出洋相,現在看來這個算盤打錯了!要是繼續裝病下去的話,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整個一隊就只知道楚牧峰,而不認識他顧本昌了。

“對了,沈家那個案子不能拖了,抓緊辦了!”

簡德又叮囑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

顧本昌是心領神會。

……北平警察廳,總務科。

有個人這兩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膽,忐忑不安,他就是黃侍郎。

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請他幫忙的黃建新竟然是東北那邊的間諜。

想到前幾天還替他跑了個腿,要是被查出來的話,這事兒性質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那就是屁事沒有,該幹嘛還幹嘛;可要是往大了說,有人死咬著不放的話,那輕則飯碗沒了,重則還得蹲大牢。

怎麼辦?怎麼辦?黃侍郎像是一隻在熱鍋上烤著的螞蟻,焦頭爛額地來回走動。

突然間,他猛然站住,一拍腦袋道:“對了,這事兒應該只有楚牧峰一個人知道,只要他不說,那不就沒事了!”

咬咬牙,跺跺腳,他狠了狠心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看來得出點血,讓他滿意才成!”

想到這裡,黃侍郎不再遲疑,開啟抽屜,收拾了個檔案袋匆匆走了出去。

……刑偵處,一科。

大家兒看到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楚牧峰後,全都心悅誠服地站起身,眼神流露出敬佩之色,恭恭敬敬地打著招呼。

妖貓懸案的輕鬆偵破。

兇殺案和間諜案的連環破局。

而且大夥都或多或少沾了光。

所以一直以來很低調的楚牧峰,在短短几天之內,展現出毋容置疑的實力,贏得了地位,成為了焦點。

都是一幫知曉眉頭眼目的老油條,誰也不傻,看得出風向的。

眼下再不趕緊跟紅頂白追捧坐穩位置的楚牧峰,再等等可就遲了。

“楚隊長,晚上我請您吃頓飯?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楚隊長,我這裡有一張小蘭花的電影票,聽說您喜歡看電影,正好給您吧.”

“楚隊長,這是咱們一隊這個月的出警報表,請您過目下?”

……所見都是笑臉,所聞都是諂聲。

楚牧峰對他們的奉承討好並不排斥。

他也十分清楚,這不單單是因為自己能夠破案,更重要是有了地位。

要是沒有當上這個副隊長,那就算再能破案又能如何?只會得到稱讚,不會得到敬畏。

所以說歸根到底還是要掌權,男兒醒來當掌權,惟有這樣才能在接下來的大浪潮中有所作為,而不是隨波逐流。

嘭嘭嘭!這時候,一陣急促低沉的敲門聲響起,顧本昌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陰沉眼神掃過室內,他冷冷說道:“你們都聚在這裡幹什麼呢?怎麼著,吃飽撐的沒事幹是吧?行啊,沒事幹的話,全都給我出去巡邏!”

所有人頓時轟然散開。

走到楚牧峰面前,顧本昌認真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副手,不冷不熱道:“楚牧峰,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上班就該有上班的規矩,你這個副隊長可得帶好頭啊.”

“哦!”

楚牧峰懶得跟他爭辯,隨便應了聲,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哼!”

顧本昌狠狠剜了一眼楚牧峰的後背,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案件資料,然後就直接開始點名。

等幾個人過來後,他將資料往桌上一扔,板著個臉道。

“聽說那起野鬼叩門的案件最近鬧得很兇,外面都說咱們警察都是窩囊廢,光吃糧不管事。

你們幾個和我走一趟,過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隊長!”

顧本昌畢竟是隊長,既然來了,他們也只能是聽命行事。

看著顧本昌一行人離開,楚牧峰略帶幾分疑惑看了看周圍道:“野鬼叩門!我怎麼沒聽說?”

“楚隊長,我知道這個事兒.”

宋大寶探頭探腦地湊上來,指了指窗外說道:“這個事的確是很奇怪.”

“報案的是南鑼鼓巷的沈家,隊長您應該知道,那沈家可是咱們北平城內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原來是那個沈家,據說祖上可是出過大官,家裡的老人也算是滿清的遺老了!楚牧峰當然知曉,心裡暗叨:難怪顧本昌會這麼積極,都跑來上班了。

要是換做尋常案子,他肯定會不屑一顧,但既然是沈家,值得他去跑上一跑。

誰讓沈家財大氣粗,身世顯赫呢。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乾第一敗家子

楚河漢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