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鄭貴妃慵懶地斜椅在榻上,身側宮女在輕輕給她打著扇,忽而有人腳步匆匆而來,不一會兒,腳步聲的主人便出現在了鄭貴妃的面前。

“娘娘.”

那人雙膝跪地行禮,喚了一聲。

鄭婉眉頭動了動,可合著的雙眼卻沒有要睜開的意思,只開口問道:“怎麼了?”

“奴婢探得訊息,屠樓與離王殿下已經抵達邊關,且本該無旨意不得離京的衛染也出現在了邊關.”

“知道了,你下去吧.”

鄭婉聞言沉默了好半晌,才擺手讓那宮女退下去。

那宮女不敢多言,行禮便退了下去。

身側為鄭婉打扇的宮女悄悄瞥了一眼鄭婉,卻發現鄭婉的臉色並沒有絲毫異樣,就仿若方才根本沒聽到任何稟報一般。

意識到這一點,打扇宮女心中一驚,只覺得貴妃其人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鄭婉其實察覺到了打扇宮女悄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過她並未理會,只在心中想著,這京都的天啊,大概是要變上一變了。

蕭珏在這五年來,成長迅速,即便是他不為皇帝所喜,但他在京都中的地位卻是越來越牢固了。

再加上他與衛家大小姐之間的關係,蘇大學士必然是站在了蕭珏的陣營裡的。

如此一來,蕭珏未離京之前,便是最為有可能會被皇帝立為太子的人。

被迫而立的太子,那也是太子,其他已經成年的皇子們可是心裡不服得很呢!現今蕭珏不在京都中,那些心有不服的皇子們,若是不蠢蠢欲動起來,那便是怪事了。

“二殿下在哪?”

鄭婉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睜開雙眼問道。

打扇宮女手上動作不敢停,垂眸答道:“回娘娘,奴婢不知,要不奴婢去問問?”

“嗯,去給本宮問問二殿下在做什麼.”

鄭婉點頭讓打扇宮女退下。

打扇宮女停下手上動作,行了禮便退出去,找人詢問二殿下在哪,在做什麼。

彼時蕭夙正打算偷偷溜出宮去,卻在得了訊息,母妃在讓人詢問他在哪裡之後,歇了要出宮的心思,轉而去見母妃。

恰好跟已經打探好訊息正要去回稟的打扇宮女撞了個正著,蕭夙擺手讓見著了他正要行禮的宮女退下。

“你退下吧,本宮自己去見母妃.”

“是,二殿下.”

宮女不敢有絲毫異言,忙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屋裡的鄭婉聽見門外傳來了小兒子的聲音,唇角禁不住勾起了一絲弧度,道:“既然說了要來見母妃,那還不快點進來!”

“母妃著什麼急啊,我這不是走的有點慢嗎?”

蕭夙撇嘴應了聲,話落之際踏入了屋中。

鄭婉朝著屋裡伺候的宮女們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宮跟二殿下說說話,別讓任何人來打擾.”

“是,貴妃娘娘.”

眾宮女應了聲,便行禮退了出去。

宮女們將屋門一關,屋內便只剩下鄭婉跟蕭夙了,蕭夙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頭,眉頭跳了跳。

“母妃找兒臣,是否有話要問兒臣?”

鄭婉點了點頭,抬手向小兒子招了招,示意小兒子過來坐下說,才在小兒子過來坐下之後開口道:“夙兒以為當今局勢如何?”

“後宮不得妄議朝政,母妃此言,當心被有心人聽了去.”

蕭夙眸光閃了閃,在蕭珏離京之後,局勢一說到底是被提起來了。

鄭婉橫了小兒子一眼,道:“此處就你我二人,難不成你是那個有心人,把母妃說的這話,要去告訴你父皇嗎?”

“兒臣沒有這個意思.”

蕭夙大呼冤枉,他明明只是提醒母妃不要妄議了朝政,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鄭婉眸底劃過一抹無奈,小兒子這般不在乎朝政,她忽然覺得那個問題便是問了小兒子,大抵也是不會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罷了,既然如此,那便讓他繼續吧,總歸他上頭還有個哥哥頂著,不會讓他出事。

“沒有這個意思便好,來,與母妃說說,你方才在做什麼?”

鄭婉決定了不問小兒子,便斂起了臉上表露出來的所有心思,轉而問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蕭夙不是傻子,相反地,他活得通透得很,幾乎是在鄭婉開口的那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鄭婉的目的是什麼。

可如今,他卻聽見他母妃換了個話題,這代表著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他心中一沉,不答反問道:“母妃方才想說的不是這個,為何母妃會改變了主意不繼續說了呢?”

“看你對那些沒有興趣,母妃自然就不必說了.”

鄭婉倒是沒想到小兒子這麼通透,意外地挑了挑眉。

蕭夙揚了揚眉,瞭然問道:“母妃莫不是想讓大哥去爭一爭那個位置?”

“便是如此,又有何不可?”

鄭婉失笑地搖了搖頭,不待小兒子開口,便又道:“你對那個位置沒有心思,但你的那些個兄弟們可不信.”

“母妃不讓你大哥去爭一爭,難不成還等著其他人得了那個位置之後,來處置我們母子三人不成?”

“母妃是覺得蕭珏離京之後,這京都之事便管不著了,所以才會有此想法嗎?”

蕭夙哭笑不得,母妃想的未免也太過於天真了。

蕭珏在這五年間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裡,不管怎麼想,蕭珏要是對京都之事沒有把控,他是不可能領旨後便如此乾脆的離京。

他的乾脆,總讓他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如若他們此時動了,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鄭婉不知小兒子為何會這般說,臉色驀地一沉,反問道:“夙兒,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母妃,兒臣什麼都不知道,兒臣只是覺得,以不動應萬動是眼下最為合適的選擇.”

蕭夙搖了搖頭,不動,或許蕭珏不會將他們也等同地視為對皇位有意思的人。

鄭婉眸底劃過一抹沉思,小兒子的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蕭珏都未曾及冠,他就能有這般大的本事,人還在邊關,手卻還在這京都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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