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花兒香漫上了高樓,樓下的花兒卻已經蔫兒了,仔細聞著,花兒香裡好像還帶著焦糊味兒,花兒被炙烤的夠嗆。

沒半天兒的功夫兒,雲彩爬了滿天,把太陽擋的密不透風。

非但沒把暑氣驅趕走,還如同蓋了層保溫毯,給全城的人免費蒸了桑拿。

“這麼熱的天兒你偏要出去?”

父母都不是老師,賀博放假,父母沒假,管弟弟就成了賀博一個人的活兒。

“要出去!”

賀奧拽著滑板,拉到了地上,掛下來不少在旁邊兒擺著的衣服和東西,叮了咣啷好一陣亂響。

賀博聽得頭大,可不想慣著賀奧。

“你到時候又覺得帶著頭盔熱,你不帶著我可不帶你出去.”

把地上的東西撿了上去,賀博拎著頭盔,打算讓弟弟自己放棄。

從哥哥手裡搶過頭盔,賀奧直接戴在了頭上,伸手把戴的歪歪扭扭的頭盔扶正,理直氣壯喊了一句:“我戴!”

“這麼熱的天,出去曬完了得病.”

賀博倒還真沒騙人,前兩天新聞裡還說呢,有戶外工作者得了熱射病,生命垂危。

小孩兒顯然沒在乎哥哥說了什麼,踹著滑板就往門口兒走,等都不帶等的。

“你下來,說了多少次別在樓裡滑,別在樓裡滑,你在樓裡滑,人家樓下休不休息?”

當哥的任勞任怨拿著水和一點兒小零食追在弟弟屁股後面兒,前後腳兒出了家門兒。

一正式放假,盛安寧就外出遊玩兒,也不是又去了幾個地兒,反正不選考地理的賀博以為是三個省,康春駿以為是南昌省和ah省。

最後盛安寧惱羞成怒,甩了張中國地圖,又甩了張網上當地人自己調侃自己省份的圖。

【不得安寧:jx省nc市、jx省井岡山市、jx省jdz市!救命吧,你們看看好不好?人家是jx省,不是南昌省!】盛安寧不在,沒同齡人陪著的賀博約了幾個板友出來。

天兒這麼熱,也都沒特意去什麼專門的室內戶外的滑板公園兒。

且不說賀博沒心氣兒的時候兒就是個板兒混,更何況只要心中有道具,處處都是滑板公園兒。

“哥們兒,來了?”

“我本身就在這片兒玩兒呢,今兒打算什麼動作?”

“這不是陪我弟出來麼……”賀博看著一邊兒玩兒的正起勁兒的弟弟,皺了皺眉,“先開局遊戲吧,這大熱天兒的,待會兒吧.”

“你也確實得小心點兒,哥們兒我當年高三暑假那會兒,沒玩兒好,把胳膊摔骨折過一次.”

有的玩兒運動的大佬兒,把受傷當做一種資本,擺在面兒上,那就是自己的資歷。

“頭一個月我連作業都寫不了,試著拿左手,後來乾脆我口述讓我家長給寫.”

“等我好了的頭一次月考,我寫題速度根本跟不上,考的一塌糊塗.”

很多人都以為好玩兒什麼街舞、滑板的,大多不是什麼學習好的,百分之八十就是那小混混,紋著身,一頭花裡胡哨。

但實際上只是以為。

“後來我們老師和家長那叫一個急啊……”“還指著你給學校爭光呢,看著我不讓我玩兒,生怕我再來一下子,高考都別考了.”

“嗯,確實是.”

賀博點了點頭,前兩天連自己爹都有意無意提了一嘴。

知道這年月孩子大多吃軟不吃硬,當爹的也不好意思直說,當兒子的,也就是趕上賀博這種,還能反應過來。

“但是咱們這種人為的就是玩兒這個,愛好麼,你也別太拘著自己.”

看著哥們兒面露苦色,對面兒的板友兒拍了拍賀博肩膀兒。

“走,咱們幾個開一局,待會兒看看誰ollie最低,兩立起底啊,輸了請飲料!”

打遊戲一般就是一局輸了,下一局;一句贏了,還是下一局,玩兒著玩兒著就是倆三小時。

“走走走,這麼會兒天兒都快黑了,也沒見涼快兒.”

眼見著這天兒一直被雲裹著,將雨不雨的這會兒指不定要耗幾天。

可這雨不下來天兒就和蒸籠似的,比太陽直射還難受上幾分。

這麼會兒拎了兩塊兒滑板,剛擺好,賀博和一眾板友兒就眼睜睜看著賀奧輕輕鬆鬆點板兒、刷板兒,一個ollie過了兩立。

提議比賽的那板友兒打側面兒一看——小傢伙兒的輪子越過板子綽綽有餘,離著少說得有五厘米。

一片鼓掌聲響起,賀博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兒,周圍板友兒就開誇了,“這想欺負小孩兒都不行啊,神童!”

“賀博,你這就不局氣了,你弟弟這麼厲害都不告訴我們的?到時候一比試,比不過人家四歲小孩兒,你說我們尷尬不?”

天色將晚,幾人選的這購物廣場空地兒也聚來了越來越多的人。

燈光璀璨,把周圍的天映成了五彩,迷幻的光影世界,把現實和虛幻揉成了一團,讓人找不著界限。

“賀博你小子行啊,四立半都過了,今兒不試試五立?”

“你今兒要是把五立過了,哥們兒請你吃飯.”

賀博剛想應下,就被弟弟拉了拉衣角兒,示意俯下身去。

“幹什麼?”

“表,七點多了!”

賀博這麼一看,好麼,快七點半了,自己也沒說就出來了,爸媽下班兒回家可不得急死?“算了算了,今兒算我欠你一頓,過兩天我請你們.”

賀博用腳猛地一點板尾,把板子收到了手裡,“今兒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行,路上小心,下次再約.”

板友兒們也不勸,大家玩兒板兒,圖的就是個樂呵兒,心裡有事兒的時候最容易摔,一摔還就是個狠的。

匆匆忙忙帶著弟弟跑回了家,賀博心裡都在打鼓——要是父母已經到了家,現在恐怕急得都得報警了。

賀博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都在後悔,自己怎麼就不長個記性說一聲兒?怎麼就不長個記性別打遊戲打到手機沒電?“卡啦”一聲,門開了。

屋裡黑著燈……“呼……”賀博都能聽見自己心跳“通通通”的,渾身上下的血管兒都在蹦蹦蹦的蹦,心臟就差沒從胸口跳出來了。

燈“唰”的一下兒開了,賀博立馬兒回頭兒看了眼弟弟,卻發現後者就站在自己後邊兒,哪兒也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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