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洞,訊號不……”雲貴高原山巒連綿,崎嶇縱橫,火車過橋穿隧。
夏天佑剛剛正和妹妹打著電話,一進隧道,沒多遠就沒了訊號。
隧道里一片黑暗,火車上的燈光依舊通明。
隧道很長,剛才出了一個,便進了另一個,迴圈往復,火車便在山嶺中穿梭。
有了上次的禁止參與,王禎羽最近在學校消停了不少,聽講座的時候也控制住了自己浮誇的行為,獲批參與遊學。
時不時出現幾處村落,兩三層高的小洋樓兒和當地特色的老宅隔的不遠,有的還未封頂。
高壓線架在山間,有了這開山打洞的火車,相比之下依舊不禁讓人懷疑——偏僻山村,魏巍高嶺,何以將需要的材料運送上去,又何以用如此繁複的工程,只為了山間那一兩戶看上去便沒有人常住的屋舍?窗外的景觀山重水複,儘管山巒從不可能出現複製貼上的等同形色,卻依舊無法改變其層巒疊嶂。
遠望,便是不見盡頭的深深淺淺。
極目,三兩村莊的裊裊炊煙混入山嵐的霧靄,漫上天際,掩蓋著一棵棵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樹。
“喀斯特地貌.”
有了盛安寧每次的激勵,華倩這回也學會了,一路上看著遊學手冊的內容,提前瞭解遊學中的重要內容,順帶著把相關的知識點也給複習了。
“岩溶,溶洞……”“對了安寧,我記得咱們這個講過貴州地區土地退化對吧.”
“對,就是那個石漠化.”
盛安寧正翻著一大沓子夾在一起的a4紙,上面寫著的顯然與遊學內容無關。
“對對對,我想起來了。
然後咱們老師還講到了那個貴州的貧困和這個有關係.”
“嗯,然後政治就還有一個就是說一共十幾戶人家,還專門要去通電.”
“真的好難,車開不進去,就要靠人力.”
“所以說,要想富,先修路.”
“嗯,而且這個環境問題也是。
過度開墾,石漠化嚴重,在開墾,更嚴重,惡性迴圈啊.”
“所以說綠色可持續性發展啊.”
平時也不看盛安寧捧著個書背背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這些全串到了一起。
盛安寧腦子轉的飛快,“所以說環境真的很重要.”
“前些年我去的好多原生態的地方,發展過程中有的生態就遭到破壞了.”
盛安寧皺著眉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好多了,在發展鄉村的同時,也沒忘了環境……”“挺好的,越來越好了.”
華倩繼續看著自己的遊學冊子,盛安寧拿著一沓兒a4紙寫寫劃劃,時不時抬起脖子看看窗外。
“哎,安寧,你這是弄什麼呢?”
瞥見盛安寧厚厚一沓a4之上印滿了字,華倩放下手裡的遊學冊子,好奇的開了口。
“劇本啊.”
“喏,你看.”
把手裡的劇本推給華倩看,“咱們不是五月有個話劇節麼,我打算弄這個.”
“你這是……紅巖?”
“不對啊,怎麼感覺.”
“嗯,我特地去查了資料,把歷史和小說的演繹對比交叉的結合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
“哇,你這個好細緻啊,道具什麼的居然都列清了,你是也查資料了麼?”
“高一那會兒,咱們上一屆不是有表演麼,然後咱們可以去看那次.”
盛安寧說著,拎出筆來,又在劇本上修改了一處。
“然後從那會兒,我有時間就看看這方面的內容,比如說這些格式啊,展現方式什麼的,然後日積月累,基本上現在寫出來的沒什麼大問題.”
窗外連綿的山,看久了也不免橫生兩分倦怠。
山外人看來瑰麗奇偉的景觀,對於不少大山深處的人們,卻是難以逾越的屏障。
好不容易開出了密集的山區,有一段相對平坦的地區,夏天佑那邊趕緊趁機會給妹妹打了個電話。
早上從bj出發,即便是高鐵,想要到貴陽,就已經過去了八個多小時。
再從貴陽到zy,又是一個小時左右的行車。
盛安寧喜歡旅遊,五年前來過貴州——從bj到貴州的車就要一天一夜,一天沒打出去仨電話。
在山區,就和失聯了沒什麼兩樣。
動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車站的站房已經出現在視野。
“行,那晚上我給你點外賣.”
夏天佑和妹妹交代著這兩天需要注意的事兒,“你別管他了,沒準兒我們回去了,他還沒回去.”
別看夏天妍嘴裡,父親是個“不省心爹”,但該惦記肯定會惦記。
哥哥出去遊學,父親跟著作協去採風,就剩下夏天妍一個人在家。
“我回來了.”
夏天佑正要結束通話電話,那頭兒便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我們活動延期了.”
夏天佑聽著父親的話,知道這是父親擔心妹妹才隨口編出的瞎話。
——不過也算是放心了,這爹生活上再怎麼不靠譜,也總會保證妹妹的安全。
從火車上下來,大巴直接把一群學生載去了酒店。
下午六七點鐘,所有景點都關了門,只剩下吃晚飯了。
“哇,這菜也太辣了點兒吧.”
王杉瑄在一旁唸叨著,“這不是讓人爆痘呢麼!”
盛安寧正吃的歡快,撇了王杉瑄一眼,擦了擦嘴,“不會,山區溼寒,這特色的菜都是講究符合當地環境的.”
王杉瑄沒說話,嘗試著夾了口菜,放到嘴裡……隔壁桌兒王禎羽是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吃的油光滿面,被辣椒辣的“嘶嘶哈哈”。
一頓晚飯過去,這趟遊學才算剛剛啟程。
臨從酒店餐廳出去,王杉瑄拿著筷子扒拉出幾塊兒辣椒底下掩蓋著的烏江魚,連米飯都沒就,直接就往嘴裡塞。
窗外的zy沒有想象中的古舊,山環水繞之間也是高樓林立。
酒店旁,一座約莫等高的丘陵,酒店裡,一片人工與自然相協的花園。
高高低低的房,新新舊舊的景,沿途一路走來,匆匆劃過車窗的現代與遺蹟,無一不在昭示著:這座城,有這座城脫開單純歷史的新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