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重心不穩的支撐腿，崩劍之後抖來抖去的劍身……盛安寧此時此刻已經不想在乎自己的成績，只想著世昕還能不能趕過來——分著神，失誤好幾次，能到就不錯。
虛步接劍，轉身雲劍，收勢敬禮，看著裁判示分的盛安寧感覺腦子已經快不是自己的了，轉過身去下場。
推開門，一股冷風吹來，盛安寧這才回過神兒來，轉身就要往回走。
“安寧，安寧，我來了，抱歉，抱歉.”
世昕一路跑來，氣兒還沒怎麼喘勻。
“你是不比完了，怎麼樣，多少分？”
世昕問著，盛安寧腦子還沒回過彎兒來，“啊，是，比完了……”“沒戲，我都沒記分，這次真墊底兒了.”
剛才那姑娘反應過來，看著盛安寧稀裡糊塗的樣子，趕緊提醒起世昕，“你和檢錄的哥哥們說一下，然後讓他們和裁判說一下你這個情況，然後插在最後一個之前上場.”
幫盛安寧這姑娘已經是一級運動員，國家級的比賽都經歷過，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這點兒事兒怎麼處理早就爛熟於胸。
學武術的孩子大多單純，直來直去，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幫忙也不會顧及什麼誰輸誰贏，是不是競爭對手。
“安寧就是著急你，你沒事兒她就弄清楚了。
剛才比著賽她都三心二意來的.”
知道盛安寧無論如何不會把這些說給世昕聽，那姑娘還是選擇了開口，也不在乎會不會得罪人。
“你加油，爭取拿個好成績！”
“昕昕，加油！”
世昕到場了，盛安寧的心也落了地兒。
“二號上場，七號準備.”
“五號最終得分，分.”
盛安寧心裡早就有了預估，聽見這分兒也沒有什麼驚訝的，但大半年一次的比賽，說沒有失落，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也別灰心，咱們這次有倆新人，你剛沒注意那會兒，有個失誤特多的，自選難度也沒上去，你應該不會墊底兒的.”
盛安寧聽了不禁笑出聲來，“沒事兒，下午還有傳統四類，好歹不至於再出錯兒.”
“我還有個棍，也在上午，下午我就觀眾席待著了，你加油！”
倆人正說著，眼睛倒是沒從世昕身上錯開。
“哎呀，這個失誤有點兒可惜.”
今天世昕的狀態也不很對，盛安寧隱約猜到原因，但思來想去，並不打算開口詢問。
“世昕，加油！”
康春駿正在二場地比賽，隔空吼了一嗓子，頗為突兀。
其實滿場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與康春駿不同的是，這些加油助威的聲音從看臺傳來，更是有著固定的節奏。
康春駿突然嚎這麼一嗓子，非但把盛安寧嚇得一愣，世昕的動作都是猛的一頓。
盛安寧隔空甩了個白眼兒，已經上場的康春駿背後一寒……“安寧，我今天是不是影響你了.”
剛剛走下場，世昕頗為抱歉地走到了盛安寧身邊，咬了咬下唇，世昕明顯有些侷促緊張。
“真的很抱歉，安寧，我也沒想到……”“昕昕，沒事兒，不就是一次比賽嗎？下次再說好啦！”
盛安寧笑著罷了罷手，“遲到一兩次，大家都能理解，就是你別耽誤了自己將來需要的這些就好.”
世昕頭一直微微低著，聽完盛安寧的話，世昕稍微把頭抬起來些許，“好.”
“那我先去找我們學校同學了，你們也趕緊準備後面的專案吧，拜拜啦，加油！”
那姑娘被同學叫走，和盛安寧打了個招呼，小跑著匆匆離去。
“昕昕，咱們也走吧，你是等成績還是待會兒咱們直接去看名次？”
盛安寧已經把劍收到了器械袋裡，扭過來問著世昕。
“到時候看名次吧.”
“那行，咱們順著底下轉到那個門去……”拎起器械袋，拿好手機，盛安寧雄赳赳氣昂昂，準備好了找康春駿算賬。
“啊？”
世昕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半拍。
“賽場上哪位同學把你嚇了一跳來的，咱們算賬去.”
世昕的穿著羽絨服，安寧的羽絨服卻在父母那裡，這段與樓外寒風相接的地帶，盛安寧連跑帶竄。
彼時，康春駿剛剛下場就打了個噴嚏，預感大災將至。
成績單剛被貼到展板上，一群大大小小的參賽者，外帶上一些學校的領隊教練都擁了過去。
無關的從側面溜出，讓出道路，有關的就拿手機拍下，下一次比賽心裡都有底兒。
“果不其然大佬又是第一.”
盛安寧看著旁邊剛擠進來的那位外校女同學，“大佬真的絕了！”
“什麼啊，我們學校練得多，你成績還好呢.”
“你和你們同學怎麼樣？拿名次了麼？”
“嗯，並列第六.”
盛安寧拍好照片從人群中擠出，手裡也沒忘了在微信群裡給老師彙報。
“那還不錯！”
盛安寧終於在下午的比賽中發揮正常，中規中矩的得了個不錯的分數，三人無一不是載譽而歸。
“你們怎麼樣？是不是都拿名次了.”
“嗯，都撿了個前三，然後基本上都拿名次了.”
“挺好的，不錯啦！”
聊了沒兩三句，那女生被學校教練叫走，盛安寧等人也從地壇體育館的大門走出。
一到傍晚，風是越刮越大，不少枯樹枝被打落在地，夜幕在招手。
地壇體育館附近許許多多歸家的參賽者，一襲武術服為羽絨服外套半掩，衣袂隨風有章法的舞動。
或負器械袋而行，或執槍棍疾步，約莫都是身姿挺拔，闊步隨性的少年。
走在街上，不少人側目。
身經國際夏令營的盛安寧幾人早就習以為常。
“這是學舞蹈的吧？”
“真是，這就是有氣質.”
有沒走兩步兒，過街天橋上，盛安寧等人果不其然聽到了常見的誤會言語。
“沒有，我們這是武術.”
多少次了，盛安寧還是會開口解釋。
“哦哦，武術啊，那女孩子練了防身，男孩子練了保護家裡人，挺好的.”
每到這個時候，盛安寧總會無奈的去嘆息武術如今的境地。
所幸武術將在2020年納入中考體育專案，也終於不會在被誤會和忽視——今年參加比賽的小學生就翻了倍。
“你們是坐車還是地鐵？”
盛安寧還想著這些事兒，沒發現已經機械的走到了路的另一側。
“您老先生傻麼？晚高峰是生怕上面兒車走的動？”
“救命吧，週六你給我哪兒偷的晚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