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黃宅,中午招待幾個工人吃飯。
泥水工說今天下午就可完工了。
下午潘大章把別墅鑰匙寄存到周狄凡辦公室。
姜春梅是新招的保姆,但是還不能完全信任。
前次的徐嫂就是教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兩人又去機場買了明天十點回廣州的機票。
晚上跟師傅打了長途電話。
這回接電話的是黃河清。
他收到了潘大章從京城匯來的一千元賀禮,態度對這個小師弟改觀了許多。
聽父母說了許多潘大章的事,知道師弟師妹都是不缺錢的主,父母收他們為徒,也主要是出自真心喜愛。
人家已經是個名人了,並不存在想從父母身上佔便宜的想法。
“有空來香港,一定來找我。
或者明年我們在京城也可以見面.”
他把老爸叫過來接電話。
潘大章跟師傅說:“別墅窗戶和門都安裝了防盜網和防盜門,一般的小偷即使想入室盜竊也是很難撬開的。
鑰匙已經寄放在《名詩刊》周狄凡主編辦公室。
蔣老準備去歐州旅遊講學去了,他已經從詩刊社辦公室搬走了.”
黃雲裕說:“這老小子終於放下了,稱身體還好,到處去世界各地走走了.”
潘大章告訴他荷花池已全部清理了一遍,後面溪溝砌了儲水壩,有活水流入荷花池。
荷花池內那股異味聞不見了,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庭院圍牆頂上鍥了玻璃,別墅窗戶都加裝了防盜網。
入戶門和房門都安裝了防盜門。
新來的保姆是沒辦法進入別墅的。
黃雲裕笑呵呵地說:“你辦事我放心,要麼你在家待到過完春節再回去,我和你師孃過了元霄就回京城了.”
潘大章說:“不了,我們明天就回,已經買好十點的機票.”
閒聊了一些繪畫上的事情。
第二天姜春梅知道他兩人要回去,早早就過來了。
潘大章讓她告訴嚴復今晚必須開始在黃宅住宿,師傅兩人肯定要年後才回來。
姜春梅說:“放心吧,沒事的.”
潘大章在門口叫了一輛計程車,趕到機場時還不到九點鐘。
到白雲機場才一點多。
在飛機上吃過午飯,就直接坐計程車到花都汽車站。
去到何志宏家辦事處。
何志琴看見他兩人格外高興,問他們吃過午飯沒有。
溫小芹告訴她已經在飛機上吃過午飯。
“今晚是不是住在這裡,我給你們安排住宿,或者去廣州逛逛,隔二天再回去?”
潘大章問她:“今晚這趟車還有座位嗎?沒有的話就明早回,若是還有就今晚回吧.”
何志琴說:“說實話,這幾天的車票都賣空了,不過可以在走廊上加幾個座,只是碰到公路局的人查票時,要躲避一下才行.”
離春節還有十天,回家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有關部門宣佈春運已經從上個星期已經開給了。
所以現在從廣東回贛省的班車,每一輛都是滿載的。
公路局允許一定的超載,但是車主為了賺取更大的利潤,往往超載量達到極限。
一個載客量五十多人的班車,有時塞進了八九十人,甚至一百號人。
在公路上設定了檢查超載點,但是神通廣大的車主,還是有辦法搞掂這些檢查工作人員的。
關係搞通後,班車路過檢查點,工作人員並不上車查檢,只是在車下拿手電裝模作樣往車廂照照。
往往這時候賣車票的跟車員和司機,早已跟無坐票的旅客提前打好招呼了。
遇檢查點時要聽從司機和售票員的吩咐,差不多接近檢票點時,擠在走廊中間的旅客全部要蹲坐下來,儘量把身子伏底,千萬要靜聲閉氣,不能讓檢查人員發現。
若是誰敢搗亂,因此而造成押車處理的事件發生,他要負全部責任。
年底了大家都想早點回家,不想在路上因為這些事而耽誤。
因此個個都願意配合。
前世潘大章每到年底都要經歷這樣的事,熟知其中的酸甜苦辣。
特別是他那時候每回坐這樣的長途班車,他都暈車暈得厲害。
坐車前一點飯菜都不能下肚,暈嘔得連黃膽汁都要吐出來。
路上十幾個小時簡直就如同闖了地獄一番。
特別是春運回家的時候,車廂裡五味雜陳,燻得鼻子出氣都難。
現在他不暈車,但是溫小芹還會暈車。
他不想讓她再遭這份罪。
他對何志琴說:“現在坐班車的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叫個計程車回去吧,反正也不缺那個錢.”
此時從廣州坐班車到岡州,要十幾個小時才到,坐計程車的話七八個小時就到了。
何志琴說:“也是,小潘是大老闆了,有得是錢,當然可以不遭那份罪了.”
潘大章見她忙個不停。
年底了她老爸又增加了一輛班車,租住的地方又增加了幾張臨時床,自己兩個再在她這裡住一宿的話,就等於給她添亂了。
於是對她說:“志芹姐,你忙你的事吧。
我們去附近找個賓館住,明早叫個計程車送我們回去就行.”
何志琴也歉意地說:“年底都這樣,明天若是不好找計程車,還是過我這裡來,我給你們安排兩個座位,票賣出去了,一樣可以變動的.”
潘大章答應她,就跟溫小芹離開了。
在外面有幾輛摩托車搭客仔來問:“老闆到哪裡,坐車嗎,我帶你去?”
這時候的廣東城市開始有這種搭客摩托車仔了,收費不算貴。
稍遠一點三五塊錢,近的話二塊錢。
這時候油錢便宜,又沒有其他費用。
但是更多的還是腳踩三輪車。
溫小芹還低聲問潘大章:“坐個三輪車去賓館也行.”
潘大章卻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找個好一點的賓館,要多少車費?”
司機想了想說:“最近的羊城賓館是個二星級酒店,離這裡3公里左右,起步價12塊錢.”
一個摩托車仔一直騎著摩托車跟在潘大章兩人後面兜客。
“坐什麼計程車,才3公里就要12塊錢,坐我摩托車過去才收你3塊錢,可以替你省9塊錢.”
他聽見計程車司機出價錢,在旁邊嘀咕著說。
計程車司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這麼冷的天氣,坐你摩托車還不如坐公交車,才5毛錢,最起碼不凍。
計程車是有錢人坐的.”
摩托車仔也估摸不定兩個年輕人是不是有錢人。
只見年輕人讓計程車司機開啟車門,把兩個旅行包塞到後備箱,兩人坐到後座。
潘大章問司機:“師傅租你計程車跑長途怎麼算?”
“你們想去哪個城市,莞城還是佛山?”
“比如贛省的岡州市?”
“啊,從這裡到岡州市有七百多公里,我這個車是元一公里,超過15公里加收15%回程費,至少要一千五百塊錢.”
司機快速把報價說了出來。
潘大章知道此時的計程車都是公司的,司機拿的是固定工資加提成。
公司規定了價格,司機沒有多少講價空間。
當然特殊情況還是有的。
潘大章決定跟他講講價。
“我們明天回岡州,要租坐一輛計程車回去,你看這個價格可不可以降一些,比如不打表,直接給你一千塊打車費,你看行不行?”
平時間坐班車費用是八十多塊,但現在春運已經漲到二百一十塊,兩個人就是四百二十塊。
若是一千塊可以坐計程車,也不算貴。
司機搖頭說:“少這麼多肯定不行,少二三百塊錢還可以商量,公司在車上裝了路程表,也做不得多少假的.”
潘大章見他這樣說,連忙跟他確認:“一千二就一千二,你明天可以八點鐘左右到羊城賓館門口接我們麼?”
司機說:“可以,這個星期我都是上白班,明天送你的回岡州,來回至少要十四個小時,一個人開肯定受不了,我要再約一個司機一起去才行.”
不久他把車開到羊城大酒店門口。
潘大章兩人進去開了兩個單人房,住了進去。
吃過晚飯,索性去外面逛逛街。
羊城的夜,街上非常繁華和熱鬧。
有許多的娛樂場所,舞廳、溜冰場和錄相廳。
街上許許多多在工廠上班的年輕人,穿著靚麗的衣裳,在夜宵街吃小食,在書店購買書籍。
此時書報攤圍著許多人在看雜誌,挑選武俠小說。
許多人對《江山文藝》和《佛山文學》感興趣。
新出版的《江山文藝》很快就被銷售一空。
有人買到雜誌後,就蹲在路燈下,看起潘大章連載的那篇《陌生城市》來。
幾個女青年也嘻嘻哈哈地搶購了幾本《江山文藝》。
“我主要就是看這篇《陌生城市》小說,這作家寫的彷彿就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事一樣,我敢斷定這個潘大章也肯定是個打工仔出身,不然他不可能寫得這麼身臨其境的.”
“我前幾個月也是在《江山文藝》上看過一篇對他的專訪,上面說他才十七歲,是一名中學生,寫這篇小說,完全是憑他想象出來的,以及對本村打工人的瞭解,再創作出來的.”
“不可能吧,他單憑想象就可寫出這部打工生活濃郁的小說,我打死都不信。
除非他前世經歷過打工,而且碰巧又沒有喝王婆的湯……”溫小芹捅了捅潘大章的腰,低聲對他說:“看來你寫的這篇小說,在珠江三角洲這一帶,影響還是比較大哦.”
“不僅僅在這邊,在全國打工文學我這篇小說也可以算得上是有代表性的.”
在一處空曠的草地上,幾個夜霄攤,幾張餐桌上坐滿了人。
各種美食香味撲鼻而至。
“我們也去吃點夜霄吧?”
溫小芹卻說:“算了吧,有點困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坐車呢。
我睡醒了,坐長途車才不會暈車。
我怕吃了夜宵,等下睡覺不著.”
潘大章不勉強她,準備去對面藥店買些暈車藥就回去。
此時卻聽見夜宵攤上有一個人叫他。
“小潘,是你嗎?”
潘大章回頭出乎意料地發現是邕寧的計程車司機覃衛國。
跟他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是今天送他們到羊城酒店的那位計程車司機。
這可太巧了!潘大章驚訝地問:“覃叔,你怎麼在這裡?”
覃衛國也是在邕寧開岀租車。
現在社會上司機、醫生和售貨員是最吃香的職業,一般人幹上這幾種職業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覃衛國招呼潘大章兩人坐下,一起吃點東西。
潘大章放暑假時陪爺爺去憑州烈士陵園,坐的就是覃衛國的計程車。
後來知道董方平是他的營長,戰場上曾救過他一命。
後來遇見覃衛國碰上難題,潘大章還慷慨拿一千塊錢替覃衛國解了圍。
當時覃衛國說一定會還錢,潘大章對他還錢也不抱希望,只是希望他每年清明端午節會去陵圓祭拜董方平,就算是幫了很大忙了。
誰知才過去三個月,覃衛國就把一千元匯給了他。
現在在這裡碰見他,心裡也格外高興。
覃衛國介紹旁邊司機說:“這個是我堂哥覃衛軍,他在廣州這邊開計程車。
我今天從邕寧開計程車送了一個客人來白雲機場,每次有機會來這裡,我都會來大哥這裡看看的.”
覃衛華高興地說:“真是太巧了,衛國就是這兩個年輕人明天約了我車,說去贛省岡州的.”
他已經約好了覃衛國明天一起跟他跑這一趟。
覃衛國也絕對沒想到,叫車的就是潘大章兩個。
“小潘,你們這是去了哪裡?”
“我們頭段時間去了一趟緬甸收翡翠原石,然後又去了京城,今天剛從京城回到羊城。
因為現在坐班車人特別多,所以就想租一輛車回去,想不到遇到你大哥.”
覃衛國還特意感謝潘大章在何淑芬碰到難事的時候,借了他一千塊錢,幫她渡過難關。
“覃叔,你現在跟何阿姨修成正果了沒有?”
潘大章故意問他。
覃衛國說:“上個月我跟他去登記了,也請客辦酒席了。
想過幾次想邀請你來喝酒,又怕路程遠,來一趟不容易,打擾到你,所以就沒跟你說.”
“恭喜覃叔.”
潘大章真誠地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