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此前在啟明教堂的拱頂天窗上,得知過部分“鑰”相門扉的名稱,不過這些靈知可能帶來哪些改變,他並沒仔細瞭解過。

有知者可以研習幾種不同相位的知識,但在除“拗轉”之外的尋常情況下,只能選擇一條攀升路徑穿越門扉。

少女在耳旁“嗯”了一聲,隨即又是一個呵欠,聲線再度弱了幾分:

“前三重門扉就不說金鑰了。

對於已經完成穿行的門扉,邃曉者理解了靈知,靈知也創傷了邃曉者,通行權因此得以保留,這次我雖然跌落到了輝塔底部,但只要靈體恢復後,自然就能重新升上去......”

“第一重‘碎匙之門’能讓我在降入戰車後,任何攻擊手段都附帶上靈體破碎的效果,哪怕只是一次揮拳。

同時,自身靈體的破碎被毀對我來說很難致命,在只剩一成完好的情況下,都能很快速地恢復,即便只剩千分之三的殘餘,也能緩慢地修復回來......”

“第二重‘燧化之門’能讓邃曉者對知識汙染的抵抗能力大幅增強,甚至可以嘗試對陌生的見證之主作連續的祈求,還可以按照‘鑰’的思路改造任何相位的秘儀,即便對原本的神秘學原理不太清楚,也只不過在執行效果上打一部分折扣......”

“第三重‘裂解之門’讓我獲得了靈體碎片的細微控制能力,對於自己被打散的碎片,只要不是被汙染,或被毀得很徹底,都能感應到聯絡,實現分形、附身或重新吸收,對於其他生靈的碎片,可以嘗試著抹除他們的殘存意識,將其中的基礎神秘物質與能量拆解出來,從而滋養受損的自己......”

“不過令我鬱悶的是,之前在‘裂解場’裡面時,這個能力完全失效了,自己那些被吸入‘後室’的靈體完全脫離了感應,幸虧逃了最後一絲意識出來......”

感覺“鑰”之邃曉者的正面對抗能力並不突出,但“安全”係數出乎意料地高,不同金鑰的解法所獲得的能力可能都具備類似的特點......範寧心中消化著這些資訊。

“第四重高度,如果我沒記錯,名稱應該是‘歧化之門’吧?”

“嗯,這道門扉的穿行方式很特殊,目前沒有找到能從正常的‘鑰’相低處攀升上來的方法,我推斷出的一把行之有效的金鑰是:同時造就一個人的升高和另一個人的跌落,然後自己作為其中一方,‘升高’或‘跌落’到此路徑上來,正向穿過或反向穿過!”

“這個方法實現的條件特別罕見,不僅牽涉到了其他執序者的攀升或跌落,兩者之間還得存在密切聯絡,所以我在以前就沒有聽說過,在新曆有誰成功穿行過‘歧化之門’......”

範寧一直在揣摩著其名稱的含義,突然靈機一動發問道:

“所以,成功收容這道門扉的真知後,獲得的難道是控制電流或磁場一類的能力?”

“你怎麼知道的?”

瓊的聲音有一絲驚奇,“我也是這麼推測的,這有可能讓我之後獲得真正意義上控制電磁場的神效能力,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是藉助‘鑰’的閃電抽象含義,操縱戰車施展一些小打小鬧的秘術.”

範寧笑了笑道:“‘鑰’的抽象含義有科學,也有閃電,這是一方面。

而且還因為,在化學術語中,‘歧化反應’指的是分子內部發生的自我氧化還原反應,一部分原子化合價升高,一部分降低,你看,這與你推斷出的金鑰形式有些相似,而這類反應的實質,是電子在分子內部發生的轉移流動,或者更本質地說,元素電勢圖中右邊的電極電勢大於左邊......”

“......你不是音樂家嗎?”

“沒說不是,所以,你打算怎麼去做?”

“我已經穿過了它,以很取巧的方式,通行權的問題已經搞定了.”

瓊的嗓音弱小,無力,但得意。

“已經穿過?......”範寧回憶起她這段時間的經歷,好像明白了什麼,“你是說,在這一系列的爭鬥中你和‘緋紅兒小姐’......”

“對,曾經我們分別收容的那顆‘荒-繭’雙生果實,可讓我們共同被視作具備完整的執序者高度,後來我在‘謝肉祭’上試圖將其摧毀時,就在計劃調整自己從輝塔墜落的起始點,因為‘鑰’和‘荒’的兩條攀升路徑我都很熟悉,而且當時我覺得,‘緋紅兒小姐’應該會被‘紅池’擢升,這樣就構造出了‘歧化之門’的金鑰條件.”

“這樣你就成為了‘跌落者’那一方......”範寧已經明白後來發生了什麼了,“當時的計劃出現了意外,‘緋紅兒小姐’佔了控制權的上風,沒能讓你們雙雙跌落下去,自己也沒有等來‘紅池’的擢升,反而是到了這一次,她被‘瞳母’抓到了頂替者位置上,強行往上提到了完整的執序者境界,甚至可能還不止四重......”

“對...那顆‘荒-繭’的雙生果實...被強行獻祭後...我的大部分靈體...也被撕裂剝離...你逃出來時...已經遭受重創...費力...騰挪了個地方......從‘歧化之門’的彼門......往此門......反方向跌了下去......視為穿門......通行權到手......zzz......”瓊的嗓音夾雜著哈欠連天。

奇怪的操作,突然感覺,神秘學領域有很多事情就是在卡bug啊,但必須找到絕無僅有的歷史機遇,否則可能徹底失之交臂,看似簡單,實則難如登天......範寧感覺眼界受到了開拓,但意識到對方說著說著已經沒有了聲音。

“瓊,你還差最後一點沒說完.”

“所以,這就完成了執序者的穿門了?”

“只要等下次實力恢復了重新透過就行?”

“......啊嗯嗯,我剛才睡著了.”

耳旁響起了少女困到極點的嗓音,“自然不行......只是儲存住了金鑰帶來的通行權......真正想收容真知......要秘史之力......完成迴歸.......”

“很難解釋,總之......我需要找到、或成就一件特殊的事物......之前你在北大陸被捕時......就是沒有......完成交予......所以瓊迴歸‘紫豆糕’......時機非常失敗......”

“悖論的古董?”

這卻是到了範寧有所瞭解的領域,他趕緊追問道,“所以是什麼,你知道嗎?在哪裡?交還過程需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儀式來掌握其秘史之力?”

“我不知道啊......”

“可能和‘瞳母’有一定關係......因為現在明白......這些遭遇......是因為‘歷史映象’......”

“而且......很有可能在失常區......當時...我不是......”

這場瓊醒來後的簡短交流持續了10分鐘,後來範寧就再也叫不醒她了。

他有些無奈地將長笛收好,感覺身上出了好多汗,顛簸之中想把車窗搖下點,卻被沙子灌了一臉加一脖子,只得又重新關到一小道縫。

這鬼地方實在是太悶熱了,即便用初識之光很快帶來了涼意,可仍然覺得呼吸不暢。

“差遣給特巡廳的信使,仍是不得音訊嗎?”

範寧出聲詢問,聲音不大,但足夠被前一輛車裡的圖克維爾主教的靈覺所感知。

“沒有,已經快一整天了.”

圖克維爾說道。

教會的調查小隊正式出發前,範寧要他給特巡廳送了封信,用的是請示的口吻。

內容大概是直接告知了己方存在調查計劃,目的是尋找教會傳說中的“神之主題”,並禮貌詢問了一下對方是否近期有所安排,表示願意配合其工作,能提供路線更好。

圖克維爾理解前一點,因為這麼大搖大擺的陣仗,以特巡廳的情報網路其實不難發現,而且拉瓦錫主教立志於尋找初代沐光明者留下的“神之主題”,這是要寫進福音書裡面的事蹟;

他不理解後一點,因為他覺得沒必要同這群不安好心的傢伙合作,現在連隱秘組織都在四處流竄進入,哪條規定寫著作為官方組織的教會不能自行調查了?

當然,他不會違背拉瓦錫主教的意思,信使是完全照著範寧的意思發出去了。

“還沒回復?”

範寧眉頭皺起,雙手抱胸思考起來。

不應該啊。

這群人不是此前還頒佈著什麼“失常區懸賞計劃”嗎?

範寧這樣打算自有他的考量,他認為對方在這次調查計劃中是有利用價值的。

短暫的幾次接觸下來,神降學會的手段實在太怪異了。

既然神聖驕陽教會的力量能借助,為什麼不能嘗試藉助特巡廳的力量?不是說好的世界警察嗎?

“減慢行駛速度,嘗試召回信使,再差遣送一次.”

他作出決定。

如此,車輛行駛加上露宿,走走停停,又在荒漠中行駛了一天兩夜。

即便是刻意拖慢,也快到了失常區的不連續邊界了。

“得了音訊嗎?”

這一天的清晨,範寧從汽車上跳下,登上附近的一座沙丘,眺望遠方再度發問。

“已經是第三次召回又派遣了,拉瓦錫師傅.”

即便是覺得沒必要請示的圖克維爾,也覺得事情出乎人的意料。

“信使是肯定送達了的,但是特巡廳沒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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