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一張疑似惡魔報告,卻查出來了兩頭惡魔——雖然羅素沒能抓捕其中任何一頭,但考慮到“芽接的戀人”是已經完成了孵化的惡魔,他依然還是受到了董事會的表彰。

翠雀依然還是特別執行部的部長,而羅素則被正式升職為副部長、同時兼任執行部部長。

——整個過程中,充滿了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急促感。

彷彿像是鏟屎官在揪著羅素的耳朵,跟他嚷嚷著“別摸了快滾去幹活,該加班了”一樣。

“羅素”也不敢嘻嘻哈哈,只得慘遭升遷。

然後跑去坐辦公室。

有一說一,作為一隻貓,抓老鼠的確屬於他的本職工作。

這主要是用於解決在劣者失蹤之後,執行部群龍無首的問題。

到現在為止,天恩集團仍然沒有派人去追捕劣者。

哪怕效率再低,也不可能反應慢到這種程度……於是羅素就意識到,這是董事會預設了劣者的離職。

他自願離開……沒有挖走什麼人,也沒有給公司帶來什麼負面新聞——投桃報李,公司也選擇不去追捕他。

不把事情做絕的同時,也給了劣者反悔和回來認錯的機會。

畢竟執行部如今群龍無首的本質原因,其實就是因為劣者過於社畜……畢竟哪怕是最盛烈的燭火,在哪怕是星月之光之下依然會變得暗淡。

在劣者把最困難的任務全都一把攬走之後,反而讓其他人都撈不到什麼顯眼的功績了。

當然,根據羅素對劣者性格的理解,或許他是故意的。

而理所當然的,沒有醒來的翠雀還是沒有來上班。

羅素提前為她準備了請假的藉口,但讓他有些遺憾、又感到相當合理的是,沒有任何人來查驗翠雀的到崗問題。

——不過羅素倒也說不了翠雀,因為他其實也沒有去。

替羅素去上班的是神之容器。

寫報告,應付領導,對付媒體,審批檔案……翠雀“休假”、神之容器去代班時,羅素才意識到原來她居然真的有很多工作、而不是每天坐在那裡看書看新聞。

而之前,蘿藦與天送被精靈刺客狙擊這件事,也被“羅素”納入了調查。

結果查出來了讓他相當訝異的情況——或者說,他居然真能輕而易舉的查出來,這件事就已經很讓他驚訝了。

那兩位精靈並非是被僱傭的,也並非是神智重工的人、甚至都不是專業的刺客。

而且嚴格來說,那也並不是兩人……而是四人。

資訊記錄寫的清清楚楚,他們來自於崇光島。

就是羅素與阿米魯斯之前被劫持的那艘空艇。

他們都是隸屬於崇光株式會社的網路工程師。

在分散著抵達幸福島之後,不知為何潛入到了花觸的心理診所中盜竊了不明檔案。

具體案發時間就在羅素去找花觸的前一晚。

他們應當是同樣看到、並複製了羅素得到的那些檔案,並決定對他們中的某個人開一槍。

“原型”也被他們騷擾過,但只是試探性的狙擊了一次、就沒有繼續再動手……就和蘿藦那邊遇到的情況一樣。

最終被反殺的,只有去刺殺天送的那位“業餘刺客”。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

他也接觸過花觸,但花觸並沒有把他的報告交給羅素。

那個人的代號是“涅槃”,一位名聲不是很好的賽博偵探。

因為網路安全部曾懷疑過他當過靈能駭客,因此始終在監控對方……結果卻恰好拍到了“涅槃”被人槍殺的過程。

但要說這些人是為了盜竊什麼資料,似乎也說不通。

因為他們殺害涅槃之後立刻就離開了幸福島、回到了崇光島,並沒有前往涅槃所在的公寓進行搜查。

非常莫名其妙——四個專門學習過狙擊技術的正派精靈,作為其他空島的網路工程師,跑到幸福島的一個心理醫生的診所裡偷翻了翻她的診療記錄,然後對著她的四個病人各開一槍就迅速跑路了。

只能說,羅素感覺自己的確是查到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查到。

靈能武裝那邊好像還得等上一段時間。

阿米魯斯董事親自上手除錯,至少得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做好。

老精靈聲稱,在這途中羅素隨時可以前往透特靈能去觀看製作進度。

羅素很信任阿米魯斯,因此也就不去看了。

——反正看了也看不懂,沒必要過去不懂裝懂的點評一番。

失去了天送卻得到了猴面鷹的神智重工、以及特地跑來殺了一個小人物的崇光集團,都奇妙的保持了沉默。

結果羅素這邊,卻詭異的變得安靜了下來。

天恩集團也沒有再整什麼活。

沒有再度對下城區開戰,天使們進入特別執行部之後教會那邊也沒有在新聞上說什麼。

雖說感覺是暴風雨前那種壓抑的寧靜感,但羅素卻也能怡然自樂。

他這幾天哪裡都沒有去,甚至沒有進入過夢界。

一開始還對翠雀那邊的情況很擔心,但之後或許是習慣了、羅素反而漸漸放下了心來。

羅素原本最為擔心的翠雀父母那邊的問題,反而是最好解決的——當羅素跟他們說翠雀在自己這裡時,他們甚至都不問翠雀什麼時候回家了。

除了始終注意翠雀的體溫,幫她打營養針補水退燒、處理個人衛生,就安然泡上一壺茶,坐在床邊久違的看看書、看看劇。

羅素最開始還是想要喝冰可樂的。

但可樂與看書著實不搭,而他莫名有些打不下去遊戲了。

就像是坐了許久的空艇,下來之時感受到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光是躺在翠雀身邊,羅素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心情變得寧靜。

第一天晚上的時候,羅素甚至都沒有怎麼睡。

翠雀躺在床的正中間,而羅素就趴在床邊。

他一邊講述著花觸和那三個人給自己添的麻煩,一邊縮在被他搬到床邊的搖椅中睡了過去。

而當羅素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頭正枕在翠雀的肚子上……而他從床邊的搖椅上直接被“倒”了出來,跪在了床邊的地上,維持著一種詭異的姿勢。

——雖然不知道翠雀有沒有因為被枕了一晚上而做噩夢,羅素卻是著實感覺到自己的膝蓋有些僵痛。

在那之後,羅素就將翠雀挪到了床鋪靠裡一點的位置。

而他也不再坐在床邊,而是一併躺在了床上……那天羅素其實心裡相當忐忑。

他總是擔心壞日會不會突然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

但心中又莫名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希望有人真的能看到。

結果就是那天他又是半天沒有睡著——因為在不被人捆起來的情況下,羅素的睡相其實是相當隨機的。

他以前在崇光島上中學的時候,和舍友是睡上下鋪的。

他曾從上鋪滾下來、以一個弧線球精準的落入到下鋪室友身上。

天降正義了屬於是。

從那之後,羅素就只會睡下鋪了……不管睡姿多麼奇特,至少他不會滾著滾著滾到上鋪去。

羅素很擔心,自己會不會一覺醒來把翠雀踹到地上……或者滾著滾著,壓到翠雀的頭髮或者肉。

但等羅素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與翠雀已經抱成了一團。

他不光是自己在滾動,而且是拖著翠雀一併開始滾——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不再是入睡時的初始位置,而是轉了一個九十度、睡在床鋪中間。

翠雀毛茸茸的大尾巴還蓋在了羅素的腰上,而羅素則抱著翠雀、縮在對方的懷裡。

羅素滿臉通紅又一臉懵逼的爬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

他已經很久很久,睡眠時間都沒有超過八個小時了。

若是需要上班的話,想必他現在早就已經遲到了。

——哦,我有代練啊。

那沒事了。

但突然一口氣睡了這麼久,倒也不會感到神清氣爽。

反倒是有些隱約的頭痛,莫名有些不想動的懶散。

於是羅素在洗漱完,吃完飯並幫翠雀處理過一輪衛生之後,就又慢悠悠的縮回了床上。

自那之後,羅素才終於是放開了微妙的羞恥心。

懷著一種“抱都抱過了”的、透露著淡淡喜悅與自得的淺淡幸福感,他終於能在翠雀睡在自己身邊的時候,靜下心來去看一些書或者電視劇、而不是一直回頭看她了。

有時候看書看累了、看劇看困了……他就會腦袋一歪,趴在翠雀肩膀上安靜的休息一會。

羅素突然就能理解,摩根曾說過的那句話了。

那種恬靜而安然的滿足感,能夠開釋一切孤獨。

它是一切苦的解藥,是甜如蜜糖的溫潤。

——但或許倒也不必非得躺在向陽處,才能做著關於她的夢。

因為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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