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在哪兒?”

葉沉魚問。

一名女傭會意上前:“我領您去.”

祁家主宅五層,餐廳在二樓。

葉沉魚跟著女傭順著盤旋的樓梯往上。

被凝視的感覺從上方隱隱傳來,葉沉魚微微偏頭。

眸色漆黑、面板雪白的小男孩抓著遠比自己高的欄杆,專注地望著她。

“嗯?”

葉沉魚在樓梯口停下來,認真地回望。

小男孩從低頭變成仰頭,抿平的嘴唇張開,叫了一聲:“媽媽?”

葉沉魚的瞳孔微微回縮,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咦?”

系統在她耳邊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是的,你們是有一個孩子。

【目標人物“祁嘉行”出現,本世界任務“彌補祁嘉行的童年創傷,避免祁嘉行黑化”。

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樣子。

葉沉魚彎下腰,仔細打量起祁嘉行。

他繼承了父母、尤其是父親的容貌,長了一張極其漂亮的臉,不同於同年齡的孩子的活潑,他極為安靜,眸光沉寂,面無表情。

保姆匆匆從後面趕來,一把拉住男孩的手,半是慌張半是責怪:“小少爺,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這麼晚了,趕緊去睡覺.”

說著,她就將祁嘉行往後拉。

祁嘉行不言不語,任由人拉著,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著葉沉魚。

保姆被這個眼神怵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惱怒,更為強硬地拉著人往臥室裡走。

祁嘉行一步一個踉蹌,固執地回頭,用那雙漆黑的眼睛與葉沉魚對視。

原來五歲的孩子是這個樣子的,很小,很安靜,應該也很餓,很想吃東西。

當然,他很快就會學會控制自己的慾望,接受這種飢餓。

可以不用管他,葉沉魚想。

他會自己行走,自己長大,征服身前的一切。

她這樣想著,按住了保姆的手。

葉沉魚在保姆隱隱煩躁的目光中半蹲下來,問道:“要吃飯嗎?”

祁嘉行沒有說話。

事實上,作為一個並不受父親關注,也得不到母親庇護的孩子,他很少有自己說話的機會。

保姆的表情透露出果然如此的掛著不陰不陽的笑:“小少爺吃過晚飯,他這個年紀不知道飢飽。

不能跟你一樣,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葉沉魚沒有理她,只是安靜地與祁嘉行對視。

她姿態半蹲,微微偏頭,垂落的長髮給她添上了平素未有的純真。

保姆的臉色變了兩變,用力想要拉走祁嘉行。

然而被葉沉魚抓住的手腕,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片刻後,祁嘉行開了口:“吃.”

得到回答,葉沉魚手上微微用力,隨後站起身。

她本想將祁嘉行拎過去,想了想又將祁嘉行的衣領鬆開,自己往餐廳走去。

祁嘉行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一起進了餐廳。

因為吃痛鬆手的保姆快步跟了上去,惱怒幾乎不加掩飾,聲音高昂而尖銳:“夫人,您不懂怎麼照顧孩子,不要胡鬧。

這可是祁家的長孫,您照顧壞了,可擔不起責任!”

這個人好吵,葉沉魚下意識抬手,一記手刀打在她後頸。

“撲通!”

保姆眼睛向上一翻,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葉沉魚滿意低頭,對祁嘉行說道:“現在安靜了.”

不止是保姆安靜了下來,在一側故意不加制止、試圖隔山觀虎鬥的管家也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見過祁家老夫人的雷霆手腕,也聽聞這個圈子裡許多傳聞。

但從來沒見過,哪一家的女主人動手打人!

他還不知道,祁景渙已經被葉沉魚打斷了一條腿。

一直沉默的祁嘉行此時抬頭,聲音不大卻極為清晰:“阿姨說,媽媽擔不起責任,會被趕走.”

不能多話,不能打擾爸爸,也不能跟媽媽講。

保姆阿姨說過很多遍,他記得很清楚。

媽媽沒有依靠,會被趕走。

就跟他上次在小姨面前說錯話一樣,媽媽會被爸爸罵。

想起上次媽媽流淚的樣子,即便覺得身邊這個人氣息很陌生,祁嘉行依舊害怕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衣角牽動的感覺讓葉沉魚想起一連串跟在她身後的師弟師妹。

她轉過頭,問一直沉默的管家和女傭:“這個家裡有我擔不起的責任?”

管家被點名,不得不開口:“……當然沒有,您是小少爺的母親.”

即便傭人們再瞧不起她,她終究是祁家的女主人。

祁家可不需要騎在主人頭頂上的傭人,有些事做出來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相比之下,對女主人大呼小叫、毫無敬意的傭人,早就應該被拉走趕出去才對。

“那我會被趕走?”

葉沉魚繼續確認。

“當然不會.”

管家額角冒出汗來,保姆被打暈這種事情對於祁景渙來說不值一提。

但自己的兒子被保姆教唆,這件事絕對會讓祁景渙勃然大怒。

到時候不止是保姆,他這個管家首當其衝。

即便葉沉魚不討祁景渙的喜歡,也不是他們這些被僱傭的傭人能隨意欺辱的。

她果然是在警告他,不然憑這件事足夠在祁景渙面前狠狠地告上一狀。

管家不敢再怠慢,連忙叫安保將暈倒的保姆帶出去喚醒安撫。

等她醒來就解僱,管家在心底做好決定,他要用這件事緩和與突然強硬的女主人關係。

“聽到了嗎?”

葉沉魚沒有管他們打算如何處理保姆,專心糾正祁嘉行的認知,“我不會被趕出去,這裡屬於我.”

“那爸爸呢?”

祁嘉行問,“爸爸會罵媽媽嗎?”

這個問題葉沉魚不太確定,但她必須要安慰害怕的任務目標,不能讓他留下童年陰影。

“不用擔心.”

她對祁嘉行說,“如果他敢罵我,我就打斷他另一條腿。

祁嘉行張大眼睛,努力地理解這句話。

然而即便他足夠早熟,也很難理解葉沉魚的思路。

打斷腿是很嚴重的事情吧?爸爸對媽媽的責罵原來是跟打斷腿一樣嚴重的事情嗎?

祁嘉行在葉沉魚的引領下茫然地餐廳入座,直到廚房陸陸續續將飯菜端上來,他才想起來問:“爸爸為什麼會受傷?”

葉沉魚實話實說:“夫妻之間發生了一些磕磕絆絆,是家務事.”

她安慰了祁嘉行一句:“不用擔心.”

她有當妻子的經驗,葉沉魚十分確信,這就是夫妻之間的小磕絆,之前那些人都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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