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是整條花街最靚的仔(六)
“你擅闖將軍府可是大罪.”
宋景洲竭力向勾起葉沉魚的刑律意識,“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你現在走可以既往不咎.”
他極為誠懇地望著葉沉魚,一隻手卻背在身後,燭光清晰地將他的身形映在紗窗上。
葉沉魚挑眉:“你要反悔?”
宋景洲正要說話,房門處卻傳來一聲巨響。
反鎖的木門應聲而碎,幾道寒光撲向少女的身後。
幾人從破碎的木門後跳進來,手中掌風與兵刃直對葉沉魚。
葉沉魚沒有回頭,手腕一翻,刀鞘與寒光相撞。
幾聲清脆的碰撞聲後,數只飛鏢掉落在地。
葉沉魚輕輕一磕,雪白的刀刃滑出半截。
她一隻手撐著桌子,身體借力躍到半空,在尚且呆愣的宋景洲頭頂掃過,長刀準確地劃過撲過來幾人的咽喉。
“吧嗒.”
宋景洲只感覺一陣強風從頭頂上掃過,繼而面前掉下來幾隻兵器和幾具屍體。
他再抬頭,正好對上葉沉魚淡漠的目光。
葉沉魚握著長刀,示意他接著說:“嗯?”
宋景洲算了算剛剛這幾人死的時間,又算了算自家暗衛進來救他的時間,默默地放下了背後打暗號的手。
“我……覺得姑娘想做花魁是好事,誰不想當人上人呢?”
只不過花魁算不算人上人,宋景洲也不敢說,也不敢問。
“那你為什麼沒去?”
“……這不是沒來得及出門.”
宋景洲含糊地答了一句,問道:“不知道姑娘有什麼才藝?”
葉沉魚答道:“殺人.”
宋景洲臉色複雜地掃了眼地上的屍體,這項“才藝”他看出來了。
“除了這個呢?”
葉沉魚想了想:“刀法算嗎?”
若是舞刀可以算作才藝,但宋景洲有一種感覺,葉沉魚口中的刀法,跟他想的刀法肯定不一樣。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葉沉魚,是個美人,卻遠談不上國色天香。
當花魁有點勉強。
但現在事情顯而易見,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他今天不能打發了葉沉魚,他就會被葉沉魚打發。
“姑娘的刀法必定豔驚四座.”
宋景洲硬著頭皮道,“不知道我今天可否有幸觀賞一番?”
“剛剛不是看過了?”
葉沉魚指了指地上的人。
“……”果然。
宋景洲順著葉沉魚的手指向下看,發現屋子裡死了四個人,卻不同於一般勢力培養的死士,每個人著裝不同,武器也不盡相同。
宋景洲沒習過武,看不出什麼名堂,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葉沉魚見他專注地觀察地面上的屍體,推測道:“你剛剛沒看清楚?”
這換誰能看清楚?宋景洲只感覺臉上被灌了一陣風:“在下眼力不太好……”
葉沉魚很看重這個要捧自己當花魁的客人,體貼道:“沒關係,可以再看一遍.”
說罷,她抓住宋景洲的肩膀,從剛剛進來的窗戶中躍了出去。
京都此時夜色正濃,卻還沒到宵禁的時候。
葉沉魚簡單地判斷了一下方向,自民居的屋頂與院牆上掠過,最後落在了城樓上,趁著衛兵轉身之際,跳下了城牆。
七拐八拐,又穿過了一片密林,葉沉魚找到了系統地圖上標註好的地方,將宋景洲往地方一放。
宋景洲被顛得七葷八素,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看清面前的建築物,目瞪口呆。
應該說是一群建築物,錯落有致地坐落在山峰之間,隱隱還能放哨的哨樓。
一炷香之前,他還在京都的寢臥之中。
一炷香之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
反正絕對不是京都,宋景洲看著夜晚山間縈繞的霧氣:“這是哪兒?”
“魔教.”
葉沉魚抽出長刀,“他們好像不管自己叫魔教.”
這個宋景洲知道:“他們自稱聖陰教.”
這兩個字湊起來不倫不類,這個教派行事也頗為不受歡迎,但武林之中卻沒有人願意惹他們。
原因是地勢險要,高手如雲,而且極為記仇。
總之這地方不是好來的地方,宋景洲壓下心中不詳的預感:“姑娘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葉沉魚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沒看清楚,帶你過來多看幾遍.”
宋景洲終於知道自己寢臥中的那幾具屍體哪裡不對了,衣裝不同,武器各異,分明是江湖人尋仇,他居然還往死士上面猜!
這得是多大的仇,闖進將軍府也要殺她?
葉沉魚後退一步,看了看哨樓的位置,抓起宋景洲閃身進了哨樓。
長刀一橫,就把哨樓清了個場。
葉沉魚也無意老老實實打過去,她從醉舞閣出來的時候,聽到那幾人說教主在教內,直接去找教主能省下許多事情。
清完哨樓,葉沉魚直接往最高的那層樓掠去。
宋景洲被她抓在手裡,不由有些後怕。
葉沉魚能潛入將軍府,說明她的武功遠高於府內的護衛與暗衛。
如果她潛進來的時候往他脖子上一抹,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葉沉魚落在塔樓的頂部,帶著宋景洲翻了進去,站在橫樑上往下看。
聖陰教今日並未熄燈,教主坐在上方,面色陰沉。
四周站著的教眾,無論地位高低,也都不敢說話。
左護法昨日與齊王商談琉璃珠之事被殺,與挑釁無異。
教主大怒,得知左護法是死在醉舞閣的一位名為葉沉魚的女子手中,當即下令讓右護法同三位長老一同圍殺葉沉魚。
這四人去圍殺江湖上任何一位高手,此時也該有了音信,但訊號彈遲遲未見,教主的心情當然更差了。
教內僅剩的長老上前一拱手:“教主,右護法與風、雨、雷三位長老怕是路上耽擱了,可要讓人去探聽探聽訊息?”
他頓了頓:“畢竟醉舞閣跟齊王關係密切,不同於其他江湖幫派.”
跟皇室掰手腕,哪怕是聖陰教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教主不耐揮手:“去.”
宋景洲聽到這裡,僵硬地抬頭:“他們說的那四個人,該不會是我寢臥裡的那四個人吧?”
葉沉魚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殺人之前沒有聽別人自我介紹的習慣。
“我只聽到他們談話說自己聖陰教的人.”
所以她找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