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在亂世養反派(五十二)
少女懷刀倚坐在高樓之上,身邊的欄杆上整整齊齊地趴著將軍和他的親兵。
下面的淮南軍頓時沒了章法,徹底失守,退出了城池。
這一場戰鬥開始到結束沒超過一個時辰,重鳳坐在剛剛收拾出來的府邸還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就沒打過這樣的仗。
葉沉魚坐在他對面,手中捧著一杯清茶,問:“我們什麼時候去打下一座城?”
這座縣城是隸屬於蘄州的一座縣城。
整個蘄州算下來有十餘座這樣的城池,要想打到淮南,還需在拿下蘄州城後,再拿下兩座城池。
不過就現在攻城的速度來看,就算把整個蘄州都打下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重鳳有些木然:“這一戰打得不久,明日休整一番就可以啟程.”
葉沉魚低頭看了看沙盤。
明天打蘄州城,後天再打這一天。
嗯,只要再過三天她就可以去淮南吃酒樓啦。
她滿足地喝了一大口茶,墨眸舒服地眯起。
重鳳看著她目光澀然,這樣看起來,真的難以將她與戰場上肆意殺戮的身影聯絡起來。
在答應留在漁陽的時候,他還只覺得是權宜之計。
現在看來,重鳳在心底嘆了口氣,他是跟了怎樣一個怪物。
葉沉魚不知道重鳳在心裡想什麼,愉快地跟系統聊天:【我很快就能打下淮南了。
】
系統: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種跟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戰爭,它累了。
與此同時,漁陽。
跟一年前不同,現在的漁陽固若金湯,繁華之處也今非昔比。
神女大人所在之地,總有人想過來一睹神顏。
漁陽周邊的土匪窩又都被葉沉魚挑了,路上也沒什麼危險。
人多了,城池自然就繁華了起來。
即便現在已經入夜,大街依舊有著燈火行人,熱鬧非凡。
謝群走在行人之中,藉著陰影掩蓋自己的容貌,左拐右拐進了一家破舊的小酒樓,進了一間雅間。
雅間裡面坐著三個人,在謝群進來之後站了起來:“少公子.”
謝群冷冷地打量著幾個人,雅間內針落可聞。
三個人本來神色輕鬆,此時卻摸不準謝群的意思,莫名多了壓力。
他們本來未行大禮,半晌過後猶猶豫豫地對謝群俯下身去。
謝群淡淡掃過他們的頭頂,也未叫他們起身,冷淡開口:“這是漁陽,你們是江東的人,還是儘快離去.”
三人聞言便有些著急,其中一人起身道:“少公子,我們此行是為了接您回江東。
您不跟我們回去,我們如何能回去?”
謝群繞過三人,在酒桌旁邊坐下,嗓音中帶著少年的沙啞:“我現在是漁陽的軍師,為神女大人效忠,你們回去稟告便是.”
“您是主公的少公子,留在漁陽成何體統?若是葉沉魚發現您的身份,恐怕會對您不利.”
葉沉魚。
謝群本來寡淡的眼神終於有了些波動,他在心底輕嗤了一聲:葉沉魚想對誰不利,根本不會管那個人是什麼身份。
再高或再低的身份在她眼中都視若無物。
他是個無用的孩子,與他能為漁陽效力,在她眼中都並無區別。
人為在意螻蟻是什麼身份,能做什麼事情嗎?至多覺得有趣罷了。
“我流落漁陽的時候,”他開口,“是神女大人救了我。
那時候謝家何在?”
“這……”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當年少公子離家是因為謝家內宅之鬥,少公子母親地位卑微,這對母子離家時主公也未曾留意。
誰料隔了幾年之後,主公長子戰死,其餘的公子皆不成器,唯有少公子流落在外卻少年成名。
如今少公子提起當年之事,不願歸家,如何是他們這些下屬說得動的?
不能以情說動,那就只能以利了。
三人中最年輕的那位拱手一禮:“少公子有所不知,我等這次前來是內有內情.”
謝群微微挑眉,語調上揚:“哦?”
這人長嘆了一聲:“主公常年在外征戰,留下了無數暗傷。
此處突然生了急病,暗傷復發,已經不能起床了.”
“主公不能理事,江東現在群龍無首,大業無人可繼。
這才讓我等接少公子回去繼承大業.”
“謝郡守那麼多兒子,大業怎麼會無人可繼?”
謝群冷笑一聲,反倒像是更生氣了,直接起了身要往外走,“我對江東不感興趣,隨便由誰繼承.”
說罷,他甩開凳子就要往外走。
“少公子!”
三人驚呼一聲,又是苦苦挽留。
剛剛說話的那人一邊暗歎自己說錯話,一邊勸著謝群。
謝群卻還是要走,三人心知這次讓他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了,說什麼也不讓他走。
挽留之際,其中一人忽然靈機一動,心想謝群怕還是介懷當年之事,勸道:“主公臥病於床,常常想起當年內宅之事,對夫人和少公子十分愧疚.”
他此話一出,原本鐵了心要走的謝群微微動容:“真的?”
此人見他動搖,便是一喜,連連點頭:“正是!”
看來少公子是重情之人,不能以利誘之。
這樣也好,若是少公子唯利是圖,他反倒要勸諫主公多考量一二。
謝群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像是被情緒所觸動,心中卻無比嘲諷。
若不是他師從重鳳,又跟隨高文斌出戰揚名,謝松儒記不記得他有這個兒子還兩說。
拉著他勸的三人見他回身,心中狂喜,自以為找對了方向,又說了一番謝松儒對他們母子如何愧疚,最後道:“少公子若留在漁陽,當年之事則不可追。
但少公子若隨我等回江東,便可讓主公追查當年之事,還夫人一個清白.”
謝群的神色已經很明顯在動搖了,他沉默了半晌,終於說道:“我考慮考慮.”
三人又是懇請一番,做足姿態,才讓謝群離去。
謝群走出酒樓,任微冷的夜風吹遍全身,酒樓內那些人恭敬的語氣彷彿還在耳邊。
他母親只是一個婢女,連通房都算不上。
這些人只怕連她的姓氏都沒聽過,現在卻能一口一個夫人地稱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