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在亂世養反派(二十五)
他認得鄭書春,知道他是馮秦安的人,多少能猜到些前因後果。
馮玉平平素就喜歡美人,除卻去青樓楚館,在街上看到家境貧寒的貌美姑娘也會強買過去。
也不是沒鬧出過人命,只不過馮家會拿出強簽下來的賣身契,又給足受害者銀子也就了事了。
葉姑娘雖然看著冰冰冷冷的,卻救下了不少漁陽的百姓。
對谷治是動了刀,但也是他們這些人逼迫在先,最後也沒有真正下手。
高文斌斷定,怕是這馮玉平看葉姑娘貌美,上去動手動腳才被葉姑娘殺了。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是葉姑娘找上門讓人動手動腳的,俗稱“碰瓷”。
高文斌眉頭擰緊,覺得事情實在棘手。
馮玉平和馮家的打手死了不要緊,尋常的百姓沒出事就行。
只不過馮玉平死了,馮秦安那邊實在不好交代。
馮家在漁陽縣裡紮根極深,尤其是馮秦安在鄉紳富戶中稱得上一呼百應。
馮玉平是死有餘辜,但如果馮秦安死活要給馮玉平討個說法,漁陽現在經不起折騰了。
高文斌這邊愁眉不展,葉沉魚已經放開了鄭書春,收刀入鞘。
鄭書春連滾帶爬地起身,就聽少女用淡淡的聲音說道:“去馮府.”
馮府?
這是殺完兒子要去找老子算賬不成,高文斌來不及細想,連忙道:“等等……”
葉沉魚將從馮玉平身上翻出的那封信扔給高文斌:“春香院藏著糧食,馮家有鐵器.”
“如果不快點過去,說不定就要被轉移走了.”
高文斌接住那封信,上下掃了一眼,他比葉沉魚更清楚漁陽的情況,看完之後便猜測到:“馮家收購糧食,私造鐵器,賣給了上官忠陽.”
“上官忠陽是哪個?”
葉沉魚沒聽過這個名字。
“義軍中的其中一支,佔了蘄州一帶,首領就叫做上官忠陽.”
高文斌解釋道,“信上說糧食和鐵器要走水運,從漁陽出去水運能到的地方只有蘄州一帶.”
葉沉魚來到這個世界一眼地圖還沒看過,不清楚蘄州在哪兒,想了想又問:“蘄州在哪個方向,離淮南近嗎?”
“蘄州就在漁陽南邊,想去淮南要先過蘄州才行.”
高文斌說罷,就吩咐一側的親兵,調撥人手先去馮家。
鄭書春也被人帶了下去,以後用作證人。
葉沉魚若有所思低下頭,手指輕輕點在刀鞘上。
系統這時候開口:【你關心糧食和鐵器幹什麼?】
難不成她真要留在漁陽,領人打仗?但是以宿主怕麻煩的性格,怎麼也不會……這麼幹吧?
系統暗自猜想著,就聽葉沉魚說:【碰巧發現封信而已。
】
果然……
【但是我吃了那些米餅。
】葉沉魚走到門口。
外面陽光明媚,房簷與樹枝在地面上留下斑駁的投影。
【總要還些東西,才能算清了因果。
】
系統:【你想做其他的事情我不會管。
】它也管不住。
【但最重要的是任務……】系統停了一下接著說道,【如果你想在漁陽一直養著謝群也可以,教養個十年八年應該能教好。
】
只不過這樣葉沉魚花費這個世界的時間就太久了,她肯定不會這樣選。
葉沉魚的確不會這樣選,她走出春香院在的小巷,此時街道上已經有了些人,顯得不是那麼死寂空蕩。
【養孩子要言傳身教。
】葉沉魚說,【儒家講以德報德,我總要做些示範才行。
】
系統:【你不去淮南了嗎?】
【不,要去。
】葉沉魚踩在斑駁的陽光上,神色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很尋常、很容易的事,【他們要跟著我,帶著這麼多人去淮南不現實,所以我決定打到淮南。
】
系統:【……?】
葉沉魚難得耐心給它解釋:【淮南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是這麼一群人跟著我,我照顧不過來。
但如果我把從漁陽到淮南這一片打下來,這一片就都是我的地盤,沒有兵災,我也不用照顧他們。
】
到時候她就可以安心地在淮南吃酒樓,做任務。
系統:【……】
我的宿主是邏輯鬼才。
明明只需要做攻略任務,宿主卻要打天下。
雖然一直都無法理解葉沉魚的邏輯,系統在這一刻還是差點宕機。
【等等,】系統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你會領兵打仗?你會治理城池嗎?沒有兵、沒有糧、沒有地盤你知道怎麼辦嗎?】
如果其他宿主,級別達到了葉沉魚這個高度,說要在這個世界稱王或者稱帝,逐鹿天下。
系統不會覺得是多難以實現的事情,畢竟這些宿主已經數不清做過多少次類似的事情了。
但是葉沉魚所有的級別、所有的積分都是她自己一個人打下來的,系統有理由相信她根本不會。
對著系統扔過來的一連串問題,葉沉魚眨了眨眼睛:【我會殺人。
】
【打仗,不就是殺人嗎?】
系統一陣沉默。
的確,其他的宿主有各式各樣的能力,可以用謀略佈局、收攏人心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葉沉魚不用這些方法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她不會,而是她根本不需要。
即便是用純粹的武力,她也可以扭轉戰局,震懾人心。
少女把刀收入空間中,緩步走回自己的住處。
路上有百姓認出了她,敬畏地跟她打招呼,卻不敢靠近。
孩子們卻不知道保持距離,嘰嘰喳喳地跟在她身後。
有大膽的孩子追上去,從懷裡小心翼翼地遞過去一顆糖。
少女沒有接,卻僵硬地拍了拍孩子的頭,轉身走了。
她變得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系統想。
主腦和那位大人是對的,攻略任務會讓葉沉魚去跟其他人交流,會讓她沾染上感情,會讓這把刀變得鏽跡斑斑,不再鋒利。
但似乎因為這種改變來得太快,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幾百年來,或許更久,葉沉魚宛如一把鋒利的刀,不會為任何事物遮掩鋒芒,卻也不會被任何人所持有。
她可以被如此輕易地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