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一代君主,就要從他的手下誕生,他也不願意等待太久。

谷治雙眸微眯,唇邊笑意更深。

葉沉魚盯著他的唇角,總覺得他笑得奇奇怪怪的,有些不放心:“我現在過去把領頭的都殺了不行嗎?”

谷治的笑僵在唇角:“……會天下大亂的.”

葉沉魚認真問道:“會影響酒樓開業嗎?”

這跟酒樓有什麼關係,谷治不明所以,不過也答道:“商人也是百姓,戰亂也是要逃命的.”

葉沉魚失望地嘆了口氣:“那算了.”

她拍了一下旁邊謝群的頭,轉身走了。

谷治站在家門口,陷入了沉思:不會有人為了去酒樓打天下吧?

不會吧?不會吧?

從谷家回到縣衙旁的院子裡還有一段路要走,葉沉魚走在前面,一隻手按在下巴上認真思考如果現在不能去淮南,這段時間正好可以用來做什麼。

大概只能用來教謝群了。

謝群還太小,上個世界用來教月離影的方法,並不能用來教謝群。

這麼大的孩子,這個時候應該在上私塾吧?

夜風捲過漁陽城寂靜的街道,葉沉魚高挑纖細的身形走在前面,謝尋亦步亦趨的跟在她後面,腦子裡卻如同一團亂麻,理不清頭緒。

他以為葉沉魚只是單純的想救一救漁陽,但是聽谷治的意思,她難道也想要逐鹿天下嗎?

一個女子……也可以這麼做嗎?高文斌和谷治竟然都不覺得不對嗎?甚至連重鳳,都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夜色下,謝群的面容模糊不清。

他想起很多事情,如果葉沉魚能成為那個位子的有力競爭者,他或許可以跟在她身邊,得到他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想到這裡,謝群的心跳忍不住快了起來。

“嗯?”

葉沉魚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謝群,男孩半垂著眼簾,看起來十分乖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跳得那麼快。

她想了想,問了一句:“你上過私塾嗎?”

謝群一愣,半晌後才結結巴巴的回道:“小時候念過幾年.”

他頓了頓,又說:“只認識字而已.”

“漁陽城應該有私塾.”

葉沉魚想了想,“你應該去唸私塾,如果沒有的話,就讓谷治教你.”

好好讀書,正常長大,應該不會再長歪。

葉沉魚對小孩子的印象,只有自己當初還沒有跟系統繫結的時候,對師弟師妹們的印象。

他們每天練劍,讀書,最後心性都不差,至少沒有成為系統推算中的反派。

她這麼教謝群,應該也不會教歪。

讓他去唸書?謝群腳步一頓,張大了眼睛。

如果此時有人藉著月色看他的眼睛,會發現他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

“我可以去唸書?”

謝群的聲音很輕,彷彿怕觸碰破什麼東西。

葉沉魚一面向前走,一面嗯了一聲:“你要去唸書,然後長大.”

長正了,她就可以完成任務。

長歪了……葉沉魚摸了摸刀鞘。

自己長歪了不怪她吧?

走在她身後的謝群,是完全不知道葉沉魚心中所向想的。

他胸膛中充斥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欣喜和悲傷混雜在一起。

謝群自己都不理解這種情緒。

但是隻要他一想到身前這個人可以以一敵萬,可以輕易讓一座城池易主,可以隨意操縱其他的生命。

這樣一個人,卻在認真思考著他的人生。

他就覺得彷彿渾身都要燒起來一樣。

縣衙很快就到了,葉沉魚推開院門進去,裡面一片寂靜,只有葉軒沉睡的呼吸聲在她耳邊格外明顯。

葉沉魚想起還有一個葉軒,他跟謝群的年紀也差不多大,正好可以一起去讀私塾:“明天我帶你和葉軒去找谷治,讓他給你們找先生.”

謝群踩在院子的門檻上,眼中的光幽深下去。

葉沉魚回了自己的屋子,謝群卻在外面站了許久,才回到自己睡覺的那一間屋子。

他跟葉軒住在一起,此時葉軒已經在床上呼呼大睡,半張臉埋在被子裡半張臉露在外面。

謝群站在床邊,看了許久他露出來的半張面容,然後才洗漱上床。

—————————————

神女歸來,城外的蘄州軍敗走。

漁陽城經過簡單的休整之後,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街上的人來來往往。

漁陽城打敗了興家軍和蘄州軍的傳聞已經傳遍了附近的村鎮,許多人聽說漁陽城徵兵,給軍餉還給吃飽飯,紛紛跑了過來。

這世道,沒什麼比能吃飽飯更誘人的條件。

從軍在戰場上被殺,做流民也會被土匪或者義軍殺,還吃不上飯。

谷治又恰到好處地把重鳳留下來的訊息放出去。

不止許多吃不上飯的流民跑來漁陽從軍,甚至有不少讀書人聽說重鳳的名字都跑來投效。

谷治終於能把漁陽城空缺的各種位置補上了。

考慮了兩天之後——實際上是被過來送東西的人賭在院子裡兩天之後,葉沉魚把想讓謝群和葉軒念私塾的想法告訴了谷治。

“讓他們去唸書當然不是什麼難事,”谷治沉思了片刻,“不止是他們,漁陽城還有許多孩子需要讀書.”

倒不是說讓所有的孩子都去讀書,即便是葉沉魚這些天搶了錢足夠填滿漁陽縣的庫房,也經不起這麼花。

不過谷治這些天發現流民中有一些孩子是讀過書的,而且很有天分。

其中有些已經是十二三歲年紀,再過兩年就徹底成才了。

讓他們去做工,實在可惜。

“主公既然有意,不如就自己建個書院.”

谷治指了指漁陽的地圖,從上面圈出了一塊地,“以主公的聲譽想必會有許多人願意在書院任教入學,相信王家與秦家也很願意出錢.”

谷治相信,只要葉沉魚開口,他們一定會出錢。

葉沉魚卻皺起眉:“是不是太麻煩了?”

她的原則是麻煩事能少則少,最好沒有。

開書院,不用深想就知道有許多事情要忙。

“怎麼會麻煩?”

谷治這些天已經摸清了些她的脾氣,“您正好讓重鳳先生去做這件事,他正合適.”

“重鳳?”

葉沉魚想起沒能換來的兩百匹戰馬,既然能用得上重鳳,那當然要用上才行。

“那就讓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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