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文斌直愣愣地對著地上的屍體。

葉沉魚看著他認真說道:“我們去找人吧.”

現在這種情況是去找人的時候嗎?高文斌一臉複雜:“你把縣守殺了,日後如何……”

一側的衛兵圍了上來,警惕地望著兩人。

葉沉魚摸著刀,說:“我一個人殺的,與你無關。

你帶我找到你那位朋友,我就離開漁陽.”

高文斌默然,他骨子裡是覺得應當忠君愛國,就算現在疆土四分五裂,軍閥割據,他也沒生過投奔哪一支義軍或者王侯的心思。

只不過他也不是迂腐之輩,縣守勾結奸商,哄抬米價,正值饑荒,卻不肯開倉放糧;明知興家軍會劫掠百姓,卻緊閉城門,不顧難民生死。

條條罪狀,死不足惜。

葉沉魚倒沒想那麼多,她打算把這裡的衛兵殺光,然後帶著高文斌出去,找到馬伕之後就帶著葉軒和謝群離開漁陽。

至於高文斌,他可以隨意去傳縣守的死因。

衛兵圍了上來,葉沉魚手中的刀也出了鞘。

然而沒等她動手,高文斌就高喊了一聲:“等等!”

衛兵的動作一頓,葉沉魚偏了下頭,沒有揮刀。

高文斌走上前,沉聲道:“縣守不肯開啟城門,枉送百姓性命,又只顧搜刮民脂民膏,不肯救濟百姓,已經被俠士所殺。

你們還要為虎作倀不成?”

“你們也看到了這位姑娘的武功,何必為了這等貪官送了性命?”

衛兵面面相覷,猶豫起來。

他們也不是真心想為縣守復仇,只是覺得應當為擒拿住殺害縣守的兇手。

現下被高文斌這麼一說,全都心生動搖。

縣守已經死了,又不是在什麼太平盛世,他們合該為自己謀條生路才是。

高文斌看出他們心動,趁熱打鐵:“正值亂世,說不定哪天興家軍就打過來了,不如趁此機會找一位明主投奔,說不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一番威逼利誘之下,衛兵收了手。

高文斌長鬆了一口氣,轉身對葉沉魚道:“葉姑娘,我們快些走吧.”

葉沉魚拿著刀,眨了眨眼,她其實覺得直接砍人要更快一些的。

她又重新收了刀,同高文斌出了縣衙。

葉沉魚走到縣衙門口,卻發現外面的街道上多了許多人,頗為慌亂地奔走著。

“姐姐!”

一聲稚嫩的吶喊。

葉沉魚微微抬眼,葉軒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往她這邊跑過來。

謝群跟在他身後,雙唇緊抿,臉上寫滿了不安。

葉沉魚伸手點在葉軒的額頭上,把要往她身上撲的葉軒按住,問:“怎麼了?”

葉軒仰著頭,語氣也有些慌:“他們說興家軍打過來了,比之前還多許多許多人!”

“興家軍?”

葉沉魚輕唸了一聲,目光從葉軒身上移開,落在了謝群身上。

謝群也仰著頭,手指緊張地抓著衣服,眼眸烏黑。

他比葉軒說得更清楚一些:”剛剛在林子裡,有漏掉的興家軍逃回去報信……有人看到興家軍的主力往漁陽過來了。

“他一路逃兵難過來,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葉沉魚點了點頭,再看高文斌,發現他已經臉色慘白:”興家軍主力過來,漁陽的百姓恐怕……“

比起軍隊,葉沉魚覺得興家軍更像是馬匪。

類似這種燒殺搶掠的兵匪,一般是存活不了多久的。

“漁陽有守軍.”

葉沉魚說,“你們打不過?”

“漁陽雖有守軍,但幾乎未歷戰事.”

高文斌說道,“興家軍雖然行徑惡劣,卻鮮有敗績.”

漁陽這麼久以來,明面上還隸屬於官府,只因為地方貧瘠,無人願意佔罷了。

這次也不知是因為惹惱了興家軍,還是另有原因,竟引來了興家軍的主力。

”如今……“高文斌略有些尷尬無奈,”城門倒了,恐怕更難守住.”

砍斷城門的罪魁禍首葉沉魚:“……”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她馬上要走,漁陽守得住守不住倒也沒有多大幹系。

葉沉魚沒有再問關於興家軍的事情,而是問高文斌:“你說的那位朋友……”

高文斌正打算讓人想辦法修繕城門,聞言道:“我這就讓人帶姑娘去尋.”

他話音剛落,街頭忽然騷亂起來,街上奔走的人忽地多了起來,幾近慌不擇路。

葉沉魚手輕輕壓在刀鞘上,她聽見了馬蹄聲。

有人高喊了一聲:“興家軍來了!”

霎時間,街上的所有人都往南城門的方向跑去。

謝群面露恐懼之色,連連向後退了幾步,最後看向葉沉魚,期望她做出立刻離開的決定。

他不敢擅逃跑,而且有馬車的話,要比走路快上許多。

“居然來得這麼快……”高文斌顫著聲音說了一句,就急切地往北城門奔去。

幾個漁陽守軍連忙跟上,口中還喊道:“守正!”

葉沉魚站在原地,有一瞬間的茫然:等等,她的馬伕呢?

她手上還按著一個葉軒,葉沉魚把手鬆開,讓葉軒回到馬車上。

葉軒說:“姐,我們要走了嗎?”

葉沉魚回道:“找到趕車的人就走.”

謝群站在馬車旁,並沒有跟著葉軒上去,聞言咬了咬牙:“興家軍的主力已經連攻下兩座縣城了,而且他們能這麼快趕過來,肯定早就想拿下漁陽城。

我們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知道葉沉魚很厲害,但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擋下一支軍隊的。

他得勸葉沉魚走,這樣他才能走,才能活下來。

葉沉魚淡淡掃了他一眼:“上去.”

她想了想又改了口:“你跟著我.”

把反派留在葉軒身邊,不太安全。

說罷,她就拎起來謝群,往高文斌走掉的方向掠去。

謝群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葉沉魚手裡。

等他發現葉沉魚奔向的方向,一張深色的臉都泛起了慘白。

與此同時,北城門處的刀劍聲、馬蹄聲與哭喊聲也越來越近。

謝群抬頭,已經能看到遠處戴著玄黃頭巾的興家軍。

在他們之前,是慌亂逃跑的百姓與零星的漁陽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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